第16章 欢迎来到八零年代（16）（1/1）

温欢打量着秦时的神色：

“我就浑身上下一股胆肝义气从我的脑门猛地冲了出来，没想到你我就给答应了。”

“嗯”，秦时仔细思考了温欢刚一整遍的话，还是没明白温欢到底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去。

“你要说就说完，这只说上一半是要急死我啊？”秦时有些不耐的催促。

他刚说完便察觉到对面人神情呆呆的，好像还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后才开口。

“我说了啊…我答应带我二哥南下，没跟你商量通气，你不愿意没关系，到时候我带我二哥去别处试试就是。”

秦时：“……”

“…所以你在那说这些，就这么个原因？”

温欢咬着嘴巴皮，点了点头。

“…行。”

秦时又坐了回来，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得厉害，连带着头都觉着疼。

他现在心里烦躁也就算了，但偏生还有些不知道该报以怎样情绪的开心和庆幸。

这般的姿态，得亏旁人不知道，不然怕是能够笑话笑话他的傻。

秦时不动，都能感受到旁边灼灼目光，他不过是沉默片刻，旁边人已经坐立不安在椅子上乱晃动了。

“你说的有道理”，秦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件事太严重了。”

噌地一声，旁边温欢猛地站了起来。

他眼睛本来就圆溜溜的很大，现在全力睁开的时候很像是童年特别喜欢的弹珠。

“你…”

温欢自然是不觉得秦时会真的答应让他跟他二哥出去自己闯荡，但现在又不确定了。

他是真的有点怕自己翻车了。

【“666，秦时不会真的放弃我跟我二哥了吧？”】

666对人类感情上一向很是迷茫，现在也只是勉强当个捧哏的。

【“应该不会吧？”】

温欢捏着手指絮絮叨叨：

【“他要是真的不要我跟我二哥，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打拼了，你说我现在怎么创业成功率比较高啊？到时候我就来了霸道总裁的剧情也不是不行。”】

666感叹，它不过是问了一句话，宿主既然就把未来的路开始考虑了。该说不说，主角追妻还是得走不要脸那挂比较惹人怜爱啊。

秦时见面前人眼珠子转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变化脸色，心里面在盘算着如何欺压人的时候，就见面前人可怜巴巴的点点头答应：

“好吧，那秦哥，明天我就自己带…唔？！”

都没给温欢说完话的机会，秦时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捂住了少年的嘴巴，只剩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断的转动。

“？？？？”

秦时哪里还有心思跟人玩套路了，无奈的声音里面带着妥协响起：

“刚跟你开玩笑呢，不管是你还是你二哥。南下自然还是跟着我南下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温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不开口，在秦时慢慢跟着站直的行动中很是自然的点点脑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敲了敲面前的新学段落。

在温欢跑出去的时候，房子里面还回荡着他落下的话音：

“必须把这里抄三遍了才能回家！”

赶大集的最后一天，温家和秦家一起热闹起来。

他们村子里面有辆拖拉机，这次去的人多，拖拉机会免费带着大家去镇上。

村子里面的人，打多都会跟着这台车走，毕竟不花钱，村子里面的人节省，能够多省点的钱不会送出去。

但他们家这次要赶着提前去占摊位，要是跟村子里面的拖拉机去，怕是时间上会来不及。

为此，两家人还是想着搭乘班车上去。

温家这日起得早，赶在摇摇晃晃的人流当中挤进了客车，身边是络绎不绝的说话声，大嫂大婶大声谈着话，温欢紧紧扒着一根把手，也放大了嗓音跟挨着他的秦时道：

“好在我们之前就将推车什么的都存在了镇上，不然真要这么天天带着那么大的家伙事怕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

村子去镇上交通到底不便，家里面每回将推车设备之类的带回来都要给客车多几块钱。

温欢琢磨了下，与其天天给客车送钱还自己劳心劳力，不如找个地方借放，一个月也就几块钱。

这个生意找起人来很快。

毕竟这玩意不占位置，谁家谁户都愿意，随便就能补贴家用。

但温欢对镇上不熟悉，最后找人还是让秦时出的面。

现在一家人每天忙上忙下的，就只用带好自己跟背上背着的准备食材就行了。

温欢想着，不管怎么说，等他们第一次钱攒得差不多了，怎么说也得说服爹娘买个代步的。

不管是驴啊还是马，或者是先进着的三轮自行车都可以，总之比现在这样自己天天挤着客车赶趟的样子要好上很多。

至于开铺子，那赚钱就可太多了，温欢暂时还没朝那里想。

“你说我们之后赚钱了，是不是也能给自己买辆代步的…自行车？”

“我们？”秦时捕捉到关键字眼，心中也跟着想了下这种画面。

“嗯，会有的。”

他说不出他心口这般滚烫的原因，但本能的追逐着温欢口中蹦出的字眼。

他无比的清楚自己的情绪，虽然不知为何而起，但却沉默的任由其蔓延。

像是知道现在不会有人关注他们似的，男人好像被拥挤的人流裹着前进半步，身体以更加亲密的姿势贴上了温欢，两个人距离得近，似乎连呼吸都能慢慢的交融。

烟草味和甜腻的香都快融合了。

“你…你之后南下了，还要去那干活吗？”

温欢憋着笑声音都瓮声瓮气的，但他怕他再不开口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气氛，秦时就能自己把自己给想得撅过去。

没开玩笑，毕竟男人现在耳朵边都红透了，偏生眼神还刚毅的很。

秦时自己不知道，咳嗽一声后还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暂时只能做这个赚钱。”

他没本钱，没关系，没学历，现在只能先做段时间的苦工，积累资本。

但温欢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却比他看得更远些。

这里是80年代的农村，四周谈天说地里面有人说着农田，有人说着天气，再其他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辆车里面，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的，想着在这样的时代乘住风浪。

温欢凑得更近，两个人直接的空隙几近于无，这下少年没加重声音都能被秦时听的一清二楚。

“秦时，等咱俩存了点钱，你就去做生意吧？”

温欢好像听不见秦时加重的呼吸，也好像一点也不觉得他这样的话会在书都没念过原本就该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耳朵里面炸出怎样的惊雷。

“我觉着你做生意肯定可以的，咱们试试，现在国家开放了，鼓励了，之后的日子就跟现在不一样了。”

秦时是这本书里的主角，除了许多年代文里该有的身世可怜以外，他不出意料的也拥有着主角该有的商业嗅觉。

在同龄人泡在田地里面的时候，他已经在天天朝镇上跑听着时事，迫切着想要改变他跟他家人的未来。

男主正是有着这样的特性，也才有胆量独自在这样的年代里面南下去赚钱。

这个时代风险和机遇并存，走在路上可能随时随地都会碰见抢劫，科技发展并不完善的从前，连犯罪率都异常拔高。

那个时候黑吃黑都不是奇怪的事情。

要是换了温欢，怕是会选择在这个小村庄里面，再大一点就是镇上忙忙碌碌的度过一生。

但现在，有人带着，有秦时在前面给他兜底，温欢心里面平定的很。

他一点害怕都没有，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进去了玻璃弹珠，直直的看着秦时。

“秦哥，你这么聪明，等你做生意，成了大老板，我就跟在你后面吃肉包子，行不？”

秦时手指攥得很紧，一双桃花眼因着眼尾高而显得凶，连视线落在旁人身上分量都极重。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行？”

秦时不是没想过换个工作。

他没学历没技术的，南下过来举目无亲，去人才市场蹲在那里，像是头等着被人挑选的牲口。

还是明码标价的那种。

他早些年吃不饱，年纪大些本事好点了，上山下地或者给人卖力气，再加上点他早死老爹的基因遗传，生得倒是很高。

整个人看着有力气，被人挑走的也很快。

就这么，将从镇上卖力气的活换到了在这里卖力气，秦时逐渐适应了这个城市。

早上起来吃个饭就去干活，干完活回来洗澡吃饭再睡觉。

周而复始，像是个闭环。

真要说起来，还是温欢南下后才让秦时疲惫又麻木的生活里面多了些愤怒。

毕竟谁也不会愿意累得要死还得去给人当爹当娘的。

现在，秦时身在摇摇晃晃的客车里面，他惊奇的发现，他现在回想那些日子的时候，竟然会觉得恍然如世。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温欢眼睛已经没看着秦时了，反倒落在车旁的窗户外，他看着不断后退的树木，声音飘进了秦时的耳朵里面。

“秦哥，还能因为什么啊，我佩服你呗。我觉得你肯定能成事。”

秦时好半响才嗯了一声，心口像是被沉重的责任一下压住，肩膀却放松了下来。

像是在和谁保证似的，秦时说话的声音里面都透露着慎重。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期望落空的。”

他会好好的赚钱，会想着去抓住时代的机遇。

“我不会永远只是个被人挑选的小工的。”

他也会成为挑选别人的人，会成为被选择的对象，也许在想起未来的时候，他身边应该也会有温欢的站立着。

秦时很少去想曾经和未来，但即便迟钝如他，也察觉出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一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明明没有说话但是彼此之间却多了点粘腻和稠密得像是黏糕似的东西。

一直等到镇上，周边被熟悉的家里人包围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这种奇怪的感觉才稍稍消散下去。

今天是大集的最后一天，温欢他们算是周边村庄过来的第一批人，但是离得近的还有本来就是镇上人口的早早就占据了好的位置，摆好了摊位。

温欢一行人都没说上两句话，就急急忙忙的分出两队，一队去占位置，一队朝存放推车的人家赶过去。

不管是两队人的动作都非常快，这个时候时间就是金钱，不管是谁，都生怕比之同样做生意的人慢一些，这样不就是失去先机，少赚了些钱？

温欢他们这段时间摆摊地点没什么固定位置，但这时候人多，位置剩下的零散杂乱，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温欢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身边的衣角就被人扯了扯。

温四姐的声音又急又快，夹杂在周围各种叫卖和讨论砍价的声音当中非常不明显，以至于温欢在原地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顺着温四姐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就是一个有些胖的妇人旁边站着个瘦弱的女孩正在摆摊。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

这里到处都是摆摊赚钱的，最重要的，这群人跟他们卖的东西一样，是煎饼果子。

那家人似乎对视线有些敏感，在注意到温欢一直盯着他们之后，也直直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瘦弱的女孩眼神只是触及到温欢后就认出他们，飞快的收回视线，眼睛朝下看，死活就是不抬头了。

倒是旁边的那位“主厨”，一双被肥肉遮挡好些的眼睛一眯就更加看不清楚，看向温欢他们显然也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和女孩的避让不同，温欢清楚的看见对方嘲讽的笑了一声后，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得意的晃了晃手上一个刚做好的煎饼果子。

虽然早有预料煎饼果子的市场是要被分割的，但料想碰见的局面可没有现在这个看着这么令人生气。

温欢在那里气得恨不得跟人上去吵两句，更别提旁边本就喜欢直来直去的温四姐，她实在受不了的喊上一声，撸起袖子就要朝前面走，一副要跟人干起来的凶悍模样。

这下，温欢刚升上来的那些气氛瞬间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