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习惯使然（1/1）
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黄昏了，简昭和室友们告别后，站在园林门口低头打开了手机。
——“写生结束了。”
她如约通知了暮光，很快，手机震动了起来，暮光回复了一句——“马上到，等我一下。”
简昭看着屏幕上简单的一行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她只好低下头，躲避开路人疑惑打量的目光。
真是的，一个人站在这有什么好傻笑的，简昭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踮起脚尖，开始翘首以盼那人的到来。
夜幕逐渐降临，园林门口经过的行人渐渐少了，街上亮起一盏盏路灯，零零星星，像是碎金子。
而有一人迎着风，披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目似诗，在零星灯光中逐渐明晰。
简昭就这样乖巧地站在石板阶梯上，看着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来了。”简昭轻轻说。
“嗯，久等了。”暮光回答。
夜风柔美，暮光牵起简昭的手，两人并肩行走在树荫下，仿佛，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想吃什么？”暮光问。
“嗯，都行。”简昭回答。
暮光一顿：“女人说都行的时候，其实是最难选择的答案了吧？”
简昭惊讶道：“你还知道这些？”
暮光摸了摸鼻子：“我妈妈比较喜欢看剧。”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耳濡目染也了解了不少吗？简昭低头笑了，然后说：“其实，我还真的不知道吃什么。”
“是没胃口吗？”暮光问。
“不是，”简昭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想吃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该选择哪一种。”
“你都想吃些什么？”暮光望着她。
“嗯，”简昭转了转眼睛，眯起笑容，“想吃火锅，又想吃日料，还想吃面、蛋糕、冰淇淋。”
“那就都尝一遍吧。”
简昭惊诧地抬起头，却见那人笑容依旧：“每样都吃一点，怎么样？”
作为一个吃货，简昭此刻深深觉得眼前的男子就像一个天使，天哪，她怎么有这个运气看见天使。
她就要连连点头，却突然想起待会儿还要集合回学校，时间怕是不够。她哭丧着脸望着暮光：“可是时间不够了。”
“怎么了？待会儿有事吗？”暮光问。
“其实，等一下我们就要集合坐大巴离开这里了。”简昭垂下眸。
“所以，今天是你们写生的最后一天吗？”暮光问。
简昭点点头。
“原来竟然是最后一天吗？”
简昭抬起头，看见那人清冷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惆怅。
“不好意思，我忘记和你说了。”简昭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只是早知道，下午我就和你呆在一起了。”暮光望着她，眼眸深深。
简昭惊觉，是啊，这是分别前呆在同一个地方的最后一天了，就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她和他，就要两个月不见了呢。
“看来这个美食计划只能下次见你的时候履行了，”暮光望着她，扬起笑容，“所以，剩下的时间，你挑选一个我们去尝尝吧。”
简昭点点头，却又陷入了选择困难症。其实她是一个无辣不欢的人，可是，第一次和男生出门吃饭就要选择那样重口味的食物吗？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简昭偷偷瞄了暮光一眼，这人看着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清淡寡欲的模样，他应该，不喜欢吃辣吧。
简昭不知道，此时她的面部表情可丰富了，一会儿拧拧眉，一会儿咬咬唇，暮光看着她这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禁问：“怎么了？很难选择吗？”
简昭抬头望着他，忽然点点头，说：“日料吧。”没错，日料这种清淡优雅的食物才比较符合淑女的风范和他的风格。
“日料吗？”暮光问。
“嗯。”简昭重重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反悔。
“我觉得火锅挺好的，”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你觉得呢？”
简昭呆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火锅吗？”
“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很想选火锅。”暮光淡淡说。
简昭抱着胳膊后退一步，天哪，这人是有读心术吗？还是说自己想吃火锅的想法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怎么样？火锅？”暮光询问她。
简昭看着他：“你会吃辣吗？”他看着可不像重口味的人。
“可以的。”暮光微笑。
“那，那既然你想吃火锅那就去吃吧。”简昭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眼神飘忽。她都已经选择了日料了，火锅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可是他提起的，不关她这个淑女的事，她只是配合而已。
暮光看着她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唇角越发悠扬。
其实她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一个在食堂打饭永远排在川菜窗口，每餐都要盛一碟辣椒的人怎么会放弃火锅呢？何况，刚才做出选择后那百般无奈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两人就近选择了一家火锅店，简昭点了个鸳鸯锅，她还是觉得他不太能吃辣。
然而，等到菜品上齐时，简昭才发觉，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因为，那一半清汤锅就没有人动过。
“你也很喜欢吃辣吗？”简昭忍不住问。
暮光放下那盛满辣椒的碟子，微笑道：“我说过我可以的。”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可以啊。简昭在心底默默念叨，早知道就点一个全辣锅了。
“毕竟，没有辣味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暮光低头将刚从锅里捞起的牛肉用勺子盛放在了简昭的碗中，动作自然而优雅。
简昭咬了口这刚出锅的牛肉，发出赞叹：“没错！我也这么觉得，没想到你居然也这么认为。”
暮光捕捉到居然两个字，将篮子里的青菜放入锅中，问：“我这么认为很意外吗？”
“当然，”简昭放下筷子，支起下巴，望着对面的暮光：“毕竟你看起来是那种清清淡淡的人。”
“清清淡淡？”暮光微扬眼角，“这是一种夸奖吗？”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简昭回答。
“不过，其实我并没有你看起来这么清清淡淡，”暮光放下手中的动作，温雅眉眼此刻透着几分浓烈，“以后，你会知道的。”
简昭不知道暮光所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但她隐隐有种预感，似乎，眼前这个外表温柔无害不食烟火的男人真正的样子是全然不同的，就如同他能够面不改色地和她坐在这里吃着盛满辣椒的火锅一般，他真正的模样，必然也是浓墨重彩的。
火锅的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随着锅底温度的降低逐渐消弭。简昭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了些新的了解。
走在返回旅店的路上，简昭问暮光：“刚才那顿多少钱啊？”
“你要AA吗？”暮光望着她。
“当然啊。”简昭觉得没什么不妥。
“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算东道主，所以这顿算我的。”暮光走在一旁，泰然自若。
“啊？”简昭一顿，听他这么说好像没什么不对，可又有些怪怪的。东道主就要请客吗？
“时间应该不早了，我们要快一点走了。”暮光很自然地牵起简昭的手，两人加快了步伐。
简昭就这样被他拉着手，一直以来十分在意肢体接触的她对于这样的触碰却全然不觉得不自在，除了第一次的心跳漏拍，现在的她只觉得温暖舒服，虽然，心脏的节拍还是时不时有些凌乱。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暮光牵着她在街边的屋檐下穿行，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行人，恍惚间，简昭似乎回到了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领着她在雨中奔走。那时候，他们还是陌生人；而现在，他们是彼此熟悉的人。
这一个多月，改变了许多。而她，很喜欢这样的变化。
终于，他们抵达了集合地点。
林珊一行人早在这里等着简昭了，一看见她的出现，立马招手示意。
“我要走了。”简昭回过头，望着暮光。
雨丝飘落在他的脸庞上，衬得那清隽眉目越发朦胧美丽。那人松开了握着简昭的手，眼眸透着温柔眷念：“下个学期见。”
“嗯，下学期见。”简昭的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尤其是感受到手心失去的温暖。
未曾多想，她忽然踮起了脚尖，张开手臂，扑进了暮光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未曾预料到的温暖入怀，暮光的脸庞闪过惊讶，继而是散发开来的醉人笑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任凭少女抱住了自己，低下脑袋，静静感受着此刻的时光。
这一方安然美好，而站在大巴旁的一群人可是吓坏了。
中午瞥见神颜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围观少女看见这一幕心都要碎了，而林珊一行人则是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没想到自家简昭还是主动的那一个。
鼻尖嗅着这熟悉的淡淡香气，简昭感觉到心安。而她同时也睁开眼，才发觉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了对方怀里。她缓缓抬起头，然后慢慢将身子移回原位，站直了身子，却是垂着眸，不敢看对方一眼。
这次用什么借口呢？简昭想起了上次自己这样突然袭击后搪塞了一个想要体会有多近的理由，结果自然是尴尬得无地自容，而现在，她又该找个什么原因呢？
“好好照顾自己。”简昭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疑问于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那样很正常。
“你没有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到吗？”这话一出口，简昭就想堵住自己的嘴，人家都没问，自己干嘛又提起来呢？
“没事，”暮光望着她，眼含笑意，“我已经习惯了。”
简昭一噎，顿时脸红了。
“那边的同学在排队上车了，你快去吧。”暮光望了大巴的方向一眼。
“哦哦，”简昭点点头，扬起手，“那，再见啦。”
“嗯，再见。”暮光站在原地，注视着少女的背影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大巴的拐角处。
上车了的简昭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回头望去，看见那人还立在那儿。一时间，她感受到了寂寞和孤单。
大巴缓缓启动了，简昭的视线在朦胧雨水中渐渐模糊，那人的身影也不再清晰。她收回来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却在回忆着刚才的那个拥抱。
她为什么又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呢？在他面前，她好像时常失控。
“没想到啊，简昭你居然那么主动！”顾伊的小八卦之火燃起来了，“说说看，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都一副热恋的模样了。”
简昭一惊，侧过身子：“热恋？”
“对啊，你们俩就一副热恋的样子。”林珊摘下一只耳机。
“之前还是暧昧期，没想到过了今天就确立关系了。”杨羽歌笑着说。
“哪有！”简昭坐直了身子，“我们，我们明明还是朋友关系来着。”
“什么？你们还没有确立关系吗？”林珊凑了过来，淡漠的脸庞透着惊讶。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和他已经确立关系了，哪有那么快啊，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呢。”简昭说道。
“可是你们在一起的样子明显就是恋人的模样啊。”有过感情史的杨羽歌说道。
“有吗？”简昭问。
“你们手拉着手，笑得还那么甜，分别还拥抱了，除了kiss你这该做的都做了啊。”顾伊说着。
“对啊，你不是一直很在意与异性的肢体接触吗？刚才看你的模样，完全没有不自在啊，反而很享受，就像，本来就该这样似的。”林珊抱着胳膊，看着简昭。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那么习惯于与他的触碰了，好像，本就该那样一般。
看着简昭陷入沉思的模样，林珊不禁问：“你不会自己都没发觉这些吧？”
简昭抬起头，瘪起嘴：“怎么办，我好像真的不知不觉就这么习惯了。”
“果然，你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林珊扶着额头，一副木已成舟的样子。
“既然爱上了那就赶紧确立关系啊！这可是个大帅哥，要是错过了就完了！”顾伊一把抓住简昭。
“没错，下学期立马把他拿下。”杨羽歌挥了挥手臂。
简昭眨眨眼，心底是不平静的波浪。原来，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回到学校，四人度过了一个安逸的夜晚，第二天便各自踏上回家的路了。
坐在列车上，简昭支着下巴，眼神幽幽望着窗外。
要和他在一起了吗？
“林珊，”她忽然转过头，“你说，暮光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林珊望着她，笑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你，难道不是你自己知道吗？”
简昭一顿。
“这种事可未必是旁观者清，因为旁观者看到的也只是片面的，唯有这个与他直接接触的你才能感受到每一分感情啊，”林珊说，“你要问问自己的心，而不是问我。”
“我的心？”简昭垂下了眼眸，“我的心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他喜欢你，而你也喜欢他，不是正好吗？”林珊眨着眼。
简昭蹙了蹙眉，低下头：“你说，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过去，他还会那样喜欢我吗？”
林珊一顿：“你的过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的啊，我伤害了别人，还被说成脚踏两只船。”
“那些都过去了，再说，你哪有脚踏两只船，你不是没有和关凉在一起吗？”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处理好那段感情，”简昭叹了口气，“混乱不堪。”
“别去在意这些了，”林珊握住了她的手，“你要向前看才行，那些都是你的过去了，现在的你又不是曾经的样子。如果，你实在过不去这道坎的话，那就和他讲明白啊。”
“我也知道要和他说明白，可是，我有些害怕。”简昭交叠着手，握着指尖。
“唉，你还真是坠入爱河了啊。”林珊靠在座椅上。
简昭疑惑地望向她。
“变得那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林珊侧过脸看向她，“那就是太在乎他了担心失去吧。”
“可能吧。”简昭回答。
“总是要知道的啊，无论是好是坏。”林珊说道。
“对啊，如果要在一起，总是要知道的。”简昭仰头望着车厢，眼前又浮现了那温雅的容颜。
窗外的风景飞逝，时光，缓缓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