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相思入骨愁（1/1）

早饭过后，简昭和暮光各自前往了教室。课间，简昭在洗手池碰见了方千郁。

今天的方千郁看起来精神饱满，一副容颜焕发的样子。

简昭很是时候地想起了梁恒华的那遭事，然后看着方千郁的眼神就越来越充满同情和怜悯。

方千郁被简昭这样的眼神给吓到，问到：“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简昭摇摇头，眼神里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

方千郁一脸疑惑，本想直接走掉，可却总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又转过身来：“不行，你必须告诉我怎么了。”

看着方千郁认真的模样，简昭陷入了天人交战。如果方学姐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气炸，然后更讨厌梁恒华了，那这两人也就没戏了；可是自己很早以前就答应方学姐帮她打听原因的，现在知道了真相又怎么好瞒着她呢？

算了，简昭最终还是信守了诺言，方学姐有权知道事实，之后的事情也是她的选择。

简昭吐了一口气，开始了又一轮复述。

洗手池边人来人往，简昭看见方千郁的表情随着自己的讲述变幻莫测。从一开始的好奇变为不可置信，然后在说到梁恒华初恋的事时又变成难过，得知梁恒华将自己当成了那类人时眼眸又漫上哀伤。

“总之，梁学长之前就是觉得你和那个伤了她的初恋是一种人才那样对你的，学姐你也别生气，他其实对你并没有恶意，就是和自己过不去。”简昭终于把一切说完了。

听完了整件事的方千郁站在池子边静默不语。她曾经有过无数猜想，还一次次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做错了或是无意间伤害了他，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追根究底居然只是他看错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他讨厌的女人。怪不得那天他问了她那样一个问题后说了声对不起，原来，这声道歉是为了过去的一切。

此时的方千郁只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而来，蔓延全身。

“学姐，”简昭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伤神，“你别太难过，梁学长他其实是喜欢你的。”

方千郁灰暗的眸子闪过一道亮光：“喜欢？”

简昭点点头，“我确认过了，他喜欢你。”

闻言，方千郁冷笑一声：“那他怎么没来告诉我？”

“对了，他是不是还说了即使事情已经弄明白也不会和我在一起？”还没等到回答，方千郁又问道。

简昭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了？”

方千郁瞥了眼远方：“自从那天活动中心以后我就没见过他，再说，还需要他告诉我吗？他这么一个别扭闷骚又爱面子到死的人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之前做了这么多错事的情况下坦然面对我，估计早就打算好一辈子都躲着我了。”

简昭的眼神装满了崇拜，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啊，居然这么了解梁恒华，她刚知道梁恒华决定时还纳闷呢，方学姐这还不是当事人就连当时梁恒华的反应都猜到了。

“那学姐你打算怎么办啊？你还喜欢梁学长吗？”简昭问道。

这个问题让方千郁沉默了，她还喜欢他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了。那次醉酒，她本已经下定决心放下他，这段时间也一直保持得很好，她一直躲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静下来了，可是如今得知了事实真相，得知了他喜欢这她，自己的心，又波动了起来。

上课铃适时地响了起来，简昭没有得到答案，与方千郁告别。

黄昏时候，简昭去到了金融学院，今天她下课早，索性就直接来找暮光了，反正他们约好了一会儿跑步。

简昭找了个台阶站着，搜寻着他的身影。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学院门口的人群熙熙攘攘，简昭张望着，很快看见了那个在人群中熠熠生辉的自家男朋友。她正想打招呼，却发现同他并肩出来的还有一个高挑的美丽女子。

美丽女子似乎在和他讨论着什么，精致的脸庞满是认真，而暮光也似乎沉浸在对话里，就这样和她一路谈论着，并没有发现简昭。

夕阳的光晕笼罩在那两人身上，周围的人们都不禁悄悄看着他们，有人说着那两个人好般配啊，带着羡慕的语气。

简昭立在石阶上，不知怎么竟没有走过去唤住那个人，而是看着那对身影渐行渐远。

学院门口的人渐渐少了，落日也沉了底，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简昭忽然想起了过去的某一段回忆。曾经，叶曦辰的身边似乎也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孩，她还记得自己常常因为那个女孩的存在而吃醋。而现在，暮光的身边也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说不上难过，简昭只是感觉到一阵无力感，一如上午的方千郁。

她回想起刚才那个女子的模样，回想起那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样子，忽然从心底冒出一个疑问：暮光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

他和她的初遇并不完美，当时的她还是个哭脸大花猫，之前她以为或许是那一刻有什么奇特的氛围把她衬托得极其完美才让他一见钟情的，可是，今天她看见了这样一位女神级的人物，还是暮光早就认识的一个人，那么，这么漂亮的女人就在身边，他凭什么会对相比之下平淡无奇的自己一见倾心呢？

简昭蹲在了地上，支起了下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简昭抬起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将自己一把拥入怀中，继而是带着急切的嗓音传来：“原来你在这里。”

简昭迷迷蒙蒙地探出脸，问：“你一直在找我吗？”

“不是约好了我去设院找你然后一起跑步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暮光问道。

“我，我今天下课早，就直接过来找你了，忘记给你发消息了。”简昭解释道。

暮光松了口气：“那就好，下次记得接电话。”

简昭睁大眼睛：“啊？”

“你手机又开了静音是不是？”暮光望了望她。

简昭点点头：“下午上课就一直开了静音。”然后一顿：“你给我打电话了？”

暮光点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着急了。”简昭低下头。

“没事，找到你了就好。”暮光揉揉她的头发。

“那，那你没联系上我怎么找到我的？”

“我问了你的室友，她们告诉我你来找我了。”暮光回答。

“你还碰上她们了？”

“不是，自从古镇那次以后我就加了她们的联系方式，就怕有一天又找不到你，还好今天派上用场了。”暮光笑道。

简昭想起了在古镇时他找到自己时那风尘仆仆的模样，鼻尖一酸。

她抬起脸，望着他，问道：“暮光，你为什么喜欢我？”

眼前少女的神情认真，眸光中还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寂寥。

他回忆起一幕幕过去，从操场的初遇到食堂的偶遇，然后是小剧场的惊鸿一幕，接下来是一次次属于自己的遇见，直到那个雨夜终于开始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相遇，这过往历历在目，她眼中的欢乐、哀伤、狡黠、羞怯，每一分情绪都在他心底开了花，而为什么喜欢她，这个问题，他也无从说起。

无关其他，只是，喜欢上了罢了。

“这个问题是不是很难回答啊？”少女似乎也发觉到了自己所提的这个问题有些强人所难，笑笑，“没事，不想回答就算了。”语毕，便准备转过身。

暮光一把拉住了她，捕捉到了对方眼眸中的那缕愁绪。

“你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暮光看着她。

“其实，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今天怎么了，但他知道她此刻很脆弱，需要他的小心呵护。

“回想起过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思来想去，可能因为就是你吧，因为是你，所以喜欢。”男子温雅的声线敲击在简昭的耳畔，鼓动着她的耳膜，牵起她的心脏。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

这个答案似乎比她所猜想的任何一种都要温暖贴心。

无法控制地，简昭的眼眶里漫上了晶莹的泪滴，她连忙扎进那人的怀中，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

暮光察觉到了胸膛处的一抹湿润，他蹙了眉，将怀中的那人拥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其实，我刚才看见你了。”怀里传来少女闷闷的声音。

“嗯？”

“就是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看见你从教学楼走出来了。”简昭回答。

“那你怎么没叫住我？”暮光问道。

“我那时候忘记了，因为你在和别人聊天。”少女的声音带了些鼻音。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刚才我在和她讨论课题任务，因为是一个小组的，”暮光解释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简昭摇摇头。

“对不起，我那时候太投入了，没发现你来了。”暮光说道，语气带着歉意。

“我没有因为这个生气，”简昭依旧躲在他怀里，“本来就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来了。”

暮光摸了摸她的发丝，无声地安慰着。

“那个，我们去吃饭吧，现在跑步也晚了。”简昭终于舍得从那人的怀里钻出来了，澄澈的眼眶还泛着几道红血丝。

“好。”那人应了一声，牵起她的手。

夜风泛着温柔，拂过二人的面颊，简昭和他并肩走在路上，悄悄看着他的侧颜。

这样一个人喜欢着自己，因为是自己，所以便喜欢吗？如果真是如此，她将是何其幸运。

她的眸光朦胧起来，想起了曾经的爱恋。因为关凉的那一段纠葛，曾让她对爱情望而却步，她与暮光初遇时也是因为如此才抗拒着他的靠近，而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忽然间，她又想起了那份恐惧，也许是今天偶遇的一幕乱了自己心神，又或许是积压的担忧终还是冒了出来，她又变得敏感多疑了起来。

身边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攥着她的手悄悄握紧了些。

她静静感受着被那人握在手心的温柔，闭上眼。罢了，不要去想这么多了，他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是自己，所以喜欢啊。这份爱情来之不易，她应该好好珍惜才对，未来的事，交给时间吧。

另一边，方千郁也遇上了梁恒华。

几日不见，那人却好似失了光芒，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灰暗里，他低头走着路，竟没发现方千郁正望着他。

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方千郁开口了：“梁恒华。”

熟悉的声线唤醒了回忆，梁恒华一怔，望见了站在自己身侧的方千郁。

“你好。”梁恒华说道。

“我不好。”熟悉的回答让梁恒华再次陷入了回忆。

他想起两个人曾经在食堂的那场对话，那是自己第一次向别人吐露心声，却被她这个当事人撞个正着，彼时，也是这样一番对话拉开了两人的交谈，可最终也是不欢而散。

回想起来，他和她似乎总是以争吵结束。

梁恒华正了眼眸，问道：“为什么不好。”

“因为有一个人曾经因为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人而讨厌我。”方千郁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梁恒华顿了顿：“你都知道了？”

“要不然你还想瞒我多久？是准备要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这些吗？看我自己一个人每天胡思乱想很好玩是吗？”方千郁一声声问着。

梁恒华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与她针锋相对，而是低下头：“对不起。”

“你只会道歉吗？”方千郁望着他。

“要不然呢？你还想我怎么样？”乖顺不是他的性格，见方千郁步步紧逼，梁恒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不应该补偿我吗？”方千郁说道。

“补偿？怎么补偿？”梁恒华觉得有些好笑。

“最起码，要公平地对待我吧，像你对待其他人那样正常地对待我，而不是一个初恋的影子。”方千郁说道。

“我现在不就是在正常地对待你吗？”梁恒华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无理取闹了。

“不，你没有。”方千郁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这样直白的注视让梁恒华有些无处遁形，仿佛被说中了什么一般。

“你喜欢我，对吧？”

梁恒华没料到方千郁竟直接这样问了出来，呆呆站着没有回应。

“如果是正常情况，你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还千方百计躲着她？难道不是会奋力追求一定要搞到手才肯罢休吗？”方千郁说道。

“你什么意思？”梁恒华有些糊涂了。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追求我才对。”方千郁微扬下巴，眼神睥睨。

“什么？”梁恒华感觉面前的女人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

“我说，你应该追求我。”方千郁重复了一遍，眼眸溢着光辉。

确认没有听错，梁恒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得知她知道了真相，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地来找自己理论，会怒火冲冲地和自己断绝往来，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要求他去追求她。这个女人疯了吗？他曾经那样对她，她居然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到底是太傻，还是因为太喜欢？

“你喜欢我吗？”梁恒华抬起头，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方千郁的回答让梁恒华的心尖一颤。

“曾经我以为我很喜欢你，但在醉酒那次后我下决心要放下你，所以，我便以为自己已经不爱你了，但是，从上午知道了这一切以后，我的心却乱了一整天。我想我是讨厌你的，因为你给了我莫须有的伤害，可是，我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要那样对我呢？凭什么我要默默承受这一切呢？”

梁恒华的指尖崩紧了起来。

“我想了一整天，这样真的不公平。过去一直是我跟在你的身后，任由你随意地呼来喝去，而现在，我们的角色应该对调了，我想，这应该是你补偿我的方式。”方千郁望着他。

昏暗的灯光朦胧地氤氲在空气里，梁恒华感受到心尖的一丝疼痛。原来，她并不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而是，惩罚。

“好，我答应你。”这是他应该承受的，如果，这能让她开心的话。

“那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追求者了。”方千郁身姿挺拔，其实，这个决定也是她在思来想去的纠结中定下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情绪面对他，因为太复杂了，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就此和他断了交集，既然他像个胆小鬼一样不肯面对过去，那么自己就勇敢一点吧，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她只想抓住这一刻的心情，而这一刻，她希望他在身边。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和那对走出食堂的情侣一样，纠缠又隐秘。

简昭站在寝室楼门前，望着暮光的背影渐行渐远。她伸出手低头望着，肌肤的质感在灯光下真实可见。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吧，他对她的喜欢，是真实的吧。就算相识不久，就算身边的人再耀眼，他能看见的，也只有她吧。

夜色浓稠，似一滩化不开的愁绪，悄悄蔓延进了每一个人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