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风波起于除夕（1/1）
几天的雨水过去，简昭这边也终于在除夕夜那天下起了雪。她兴奋地拍下窗外的雪景，一张张发给暮光。
暮光那边也是同样的雪天，他坐在窗前，看着少女发来的一张张陌生的图景，嘴角微扬。
那是有她在的地方啊。
两人来来回回发送了许多消息，终于在年夜饭前放下了手机。
暮光下了楼，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肴。他走了过去，入座在温暖的一角。
“新年快乐，爷爷奶奶。”暮光侧头笑道。
今年的年夜饭是暮家难得热闹的一次，因为暮妈妈把暮爷爷和暮奶奶接了过来。
“哎哟，团团哦，新年快乐。”暮奶奶眯着眼睛慈祥地笑着。
“你们今年总算舍得放弃那乡下的小房子来我这了。”暮爸爸从书房走了出来。
“那还不是你爸这个老古董非要在老宅里过年，今年可算把他说动了。”暮奶奶白了眼坐在一旁喝茶的老伴。
被点名的暮爷爷高傲地吹起胡子：“你们这些小年轻懂什么？做人不能忘本，那老宅就是我们的根，”
“好好好，是你的根，可你啥时候能把你那宝贝房子翻修一下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住不惯了。”暮奶奶说道。
“怎么住不惯了，这几十年不都这样过来了。”暮爷爷瞪着眼睛。
暮光坐在一旁看着两个老人的斗嘴，低低地笑了。
爷爷总是留恋过去，就是新建了房子也不肯从那栋破旧的老房子里搬走，每年过年一定要拉着爱热闹的奶奶呆在那老房子里，可把图新鲜的奶奶急坏了。今年好不容易把这二老给请了出来，这没一会儿，又吵上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说了，吃饭了。”暮妈妈端来最后一碗菜，平息了这场战争。
窗外的雪花飘扬，屋内的灯光温暖。
“对了，团团，听你妈妈说你谈恋爱了？”暮奶奶问起暮光，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暮光颔首一笑：“是啊，就是之前暑假你在园林里见到的那位。”还没等暮奶奶继续问，暮光便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果然，暮奶奶神色亮丽，不停地点着头：“原来是那位小姑娘啊，我当时就觉得你们俩登对，嘿，还真成了！”
暮光的脸上溢着笑容：“是啊，暑假过后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行啊，出息啦！”暮奶奶认肯地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膀，“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啊？今年春节怎么样，她家在哪啊，我们去拜个年呗。”
“哎哟你个老太婆瞎操什么心，”一旁沉默的暮爷爷开口了，“人家孩子的事随他们去吧，催个什么劲。”
正盘算着自家孙子终身大事的暮奶奶被打断，原本和善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冲着那讨人嫌的家伙说道：“你个糟老头子咋一天天那么闲呢，我和我孙子说话管你啥事啊？”
“嘿，怎么不关我事，这也是我孙子，那小姑娘我也见过。”暮爷爷不甘示弱。
看着重燃战火的两人，暮光无奈地扶了扶额。
而坐在饭桌一角的暮爸爸脸色有些奇怪，他清了清嗓子，看着一桌子的家人：“那个，你们都见过团团他女朋友了？”
回应他的是一桌人的整齐点头，瞬间，暮爸爸就感觉不好了。
不是，你们怎么都见过了？和着就我一个人没见过我那准媳妇？暮爸爸在心底诽谤。
但碍于多年来庄严正经的人设，他没把这几句心里话说出来，而是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那啥，你奶奶说得也没错，什么时候也带回家看看。”
暮爸爸自以为这一句话顺理成章，自然得体，可他还是小看了家人们对自己的了解。
这不，暮爸爸的这句话一出，饭桌上瞬间就安静了，几对眼睛都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都看着我干嘛？”暮爸爸问了一句。
“暮娇娇，你这状态不对啊。”听到老婆又唤了自己的名字，暮爸爸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就你这个人，居然也会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了？还急着想见一面？”暮妈妈一句句戳穿了暮爸爸的小心思。
“咳咳，”暮爸爸看向暮光，“这也是我儿子，我当然也担心了。”
“呵，我看你是发现就自己没见过那准媳妇不平衡了才想出这个点子的吧，我还不了解你，不服输又孩子气，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夫莫若妻？暮妈妈每说一句，暮爸爸的脸色便白一分。
“哼，庸俗的女人。”暮爸爸侧过身子，不说话了。
看见父亲吃瘪，暮光不厚道地笑了。
而发现自家儿子无情的嘲笑后，暮爸爸的心情就更不好了。他吸气又呼气，终于找到了一个体现自己父亲威严的话题：“那个，你留学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可别因为谈恋爱耽误了。”
暮爸爸只是随口一问，而他没想到，这个问题掀起了波澜。
因为暮光的回答透着一个突然的决定。
“你说什么？不去了？”暮爸爸拧起了眉毛。
“嗯，我改变计划了，还是决定国内考研。”暮光直率地望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专业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学深造？”暮爸爸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知道。”暮光低头。他从来没想过瞒着父母这个决定，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他们，可今天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他也就和盘托出了。
他早也预料到了父亲的反应，所以此刻并没有惊慌失措。
一旁的暮妈妈也蹙起了眉，他之前并不知道儿子的这个决定。
“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了？”暮妈妈问道。
暮光凝视着母亲，坦言道：“你知道的，我不想和她分开。”
暮妈妈微微一窒，她当然知道儿子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留学是你人生中的重要一环，你不应该这么随便更改。”暮妈妈蹙了眉，她也曾出国深造过，知道学业与见识对人生的影响。
“没关系的，”暮光望着她，“我已经打算考取本校的研究生了，以我的成绩应该可以保送，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怎么能一样？”暮爸爸出声，“别的专业也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金融专业最好都是要去华尔街深造的，呆在国内会有什么好出路？”
“爸，”暮光抬起头，“学习这种事，在哪不都一样吗？我已经决定好了。”
“你？”暮爸爸忍不住拍了桌子。
而他看着依旧挺拔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心下是着急与无奈，儿子已经大了，本就有主见的性格如今做了决定又怎么容易更改呢？
“你出国深造与谈恋爱并不矛盾，”暮妈妈顺了顺暮爸爸的背脊，看向暮光，“出国又不代表分手，你们还是男女朋友啊。”
“我不想和她分开。”暮光平静地说着。
“你个大男人怎么满脑子都被个女人牵绊住了？”暮爸爸忍不住站了起来。
一旁的暮妈妈一顿。
暮光抬起眼眸，视线凉薄：“所以应该像你一样完全不考虑另一半的感受吗？”
此话一出，暮爸爸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在军营中的那份冷硬威严透了出来：“你说什么？”
暮光对于这样的神情太过熟悉了，幼年的他只要做错一点事便会迎上这副生硬的面孔，他站起了身，视线对上那蹿火的眸子：“我和你不一样。”
眼看暮爸爸又要发作，暮妈妈开口：“好了都别吵了，大过年的，你们两父子是干什么呢？爸妈都还在这呢，像什么话。”
坐在饭桌旁的暮奶奶和暮爷爷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两父子，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哎呀别吵了，”暮爷爷挥挥手，“团团不想去留学就不去了呗，又不是国内就没好大学上了，咱们还求着去那国外给那帮外国人交钱啊。”
“爸，你不懂，他这专业必须去深造才能有好出路。”暮爸爸说道。
“嘿，你这话说得，在咱们大中国上学还就没好出路了？你在军营那几十年白呆了？怎么那么崇洋媚外了呢？”暮爷爷敲了敲拐杖。
“哎呀行了，”暮奶奶摆摆手，“你个老头子懂什么啊，别老拿你那份爱国来说事，孩子的学业你懂什么啊，娇娇俩夫妻总是为了孩子好，他们两个都建议说去留学那就肯定是这个更好，你就别瞎掺和了。”
被老伴一通教训的暮爷爷不高兴地撇过了头。
“团团啊，你爸妈说得也有道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暮奶奶对孙子嘱咐道。
“我知道奶奶，”暮光颔首，“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你！”暮爸爸见儿子依旧不松口，深深吐了口气。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先吃饭。”暮妈妈拿起筷子，强行终止了这场风波。
有过摩擦的众人都在剩下的时间里食之无味，暮奶奶和暮爷爷早早便下了饭桌，而暮光吃了几口后也离开了。
餐厅只剩下了暮娇娇夫妻两人。
“你说这孩子怎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暮爸爸嘀咕了一句。可半响他也没听见妻子的回应，于是他侧过头去，看见对方垂着脑袋。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暮爸爸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咱家孩子太胡闹了？”
暮妈妈抬头白了眼自家丈夫：“我现在可不觉得我儿子胡闹。”
“这怎么还不胡闹，为了个女人就随便改变自己的人生计划了。”暮爸爸大声说道。
“是啊，就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
“对，额。”暮爸爸一顿，他好像发觉刚才的那句话有些不对劲。
“暮娇娇，是不是在你眼里女人就是可有可无的累赘啊？”暮妈妈看着眼前的男人，胸膛处燃起一团火焰，“是不是要像你当年一样，任何事情都不把我纳入计划，需要的时候也就是围绕着你的生活去安排，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是，我，”暮爸爸慌了神，他见不得妻子这副模样。
“新婚的时候，部队一有事你就离开，招呼也不打，一去就是半把个月，也不管家里的我着不着急孤不孤单。军人要服从命令，这点我姑且不计较；可是后来退役了，你要创业，也不和我商量，也不管我的梦想是什么，就让我辞职，给我安排好了家庭主妇的身份；生了团团以后，你忙着工作，更是直接把孩子丢给我一个人带。暮娇娇，你真行啊，可真是一点都没被女人牵住脚步呢。”暮妈妈红了眼眶。
“楚意，你别这样。”暮娇娇心下愧疚。年轻的他的确不懂得照顾人，妻子楚意跟着他吃了不少苦。
“我看咱们儿子可比你这个做爹的好太多了，起码他知道考虑另一半，甚至连人生规划都因为对方而改变，”暮妈妈吸了口气，“我可把话撂在这了，咱儿子这决定，我支持，你要是敢逼迫他，小心我和你翻脸。”
说完，暮妈妈便一甩头发，抬着下巴走开了，隐约还传来几声羡慕的嘀咕：“唉，我生的儿子就是好啊，被他喜欢上可真幸福。”
听到老婆少女心的花痴，暮娇娇的脑门默默划过几道黑线。
呆在房间里的暮光静静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头像，刚才小姑娘给他打来了电话，可在饭桌上他没接到，现下打过去，却也无人接听。
——“你在干什么？”暮光发送了一条消息。
“姐，有人给你发消息来了。”房间里，简承拿起简昭的手机。
正在洗澡的简昭问道：“是谁的消息啊？”
简承看了眼备注：“一个叫暮光的。”
“啊！”浴室里的简昭笑开了花，“你帮我回复一下说我在洗澡，等一下再打电话回去。”简昭想起刚才打去的电话没接通，想来是自家男友发现了。
“哦，”简承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这人是谁啊，你待会儿还要回电话给他。”
“嘻嘻嘻，”浴室里的简昭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告诉你。”
“切。”简承不屑地嘲讽了一声。他打开聊天框，按着简昭的要求的打了一行字——“她在洗澡呢，说等一下回电话给你。”
发完消息的简承看了看那人的头像，又看了看自家姐姐的头像，眉头慢慢拧在了一切，他连忙往上翻了翻，一拍大腿：“呵，男朋友！”这情头和暧昧的聊天记录不要太明显。
得知真相的简承盯着手机上陌生的头像，忽然觉得有些生气。就是这个男人成功勾搭了他姐？他正绞尽脑汁想做点什么，对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你是谁？”
简承一看，笑了，他连忙打字——“你猜。”
陌生头像的主人此刻正坐在窗边，英俊脸庞倒影在结着冰花的玻璃上，神色莫名。
让他猜？暮光眼中划过一丝玩味。
——“是弟弟吗？”
“我靠！”收到消息的简承惊呼，这家伙怎么就猜到是他了？不是，自家老姐连自己的存在都透露给这个陌生男人了？
——“是弟弟吧，你好。”
见对方没有回复，暮光基本已经确定了那头拿着自家女朋友手机的人是谁了，他记得简昭说过自己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妹妹还在上小学，能够自如代为回复消息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上高中的弟弟了吧。
“呵，还和我打招呼。”简承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一股莫名的不满溢上心头，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和他挑衅。
——“你就是我姐的男朋友？”既然都挑明了，简承也就直接问了。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初次与小舅子接触，暮光觉得自己十分礼貌。
可是，在简承这个弟弟眼里，先入为主的他总觉得对方不安好心。他嗤笑一声：“你高兴认识我我还不乐意认识你呢。”
——“哼！”想着，他便直接发送了一个词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收到一句如此孩子气的回复时，着是暮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个小舅子对他有些敌意。
——“我不认识你，可我姐和你在一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姐很好的，你可要好一点对她。”正想回复些什么的暮光看见对方发来这样一段话。
他低下头，眸光温柔，原来是弟弟在担心姐姐的幸福啊。
——“我会的，我会对你姐姐很好很好，她是我的唯一。”
简承看见那个陌生的男人发来了消息，一直紧绷的嘴角缓缓松了开来。
他的确有些不喜欢这个突如其来就成为自己姐姐男朋友的男人，毕竟，他都还没见过呢，也不知道这男人性格好不好，专不专一，会不会和他们班上那些男孩子一样只是随便玩玩。可是姐姐既然已经选择了，他也没法反驳什么。
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的简承已经开始有了老父亲般的自觉，操心起自家姐姐的感情了。
——“这可是你承诺的，我会盯着的。”简承发送了条消息。
——“好的，请弟弟你仔细监督。”
简承咧开了嘴角，忽然想起那日来到自己家中的白衣哥哥。
——“这才对，毕竟我姐姐很多人追的，上次就有个帅气的哥哥送我姐回家，还吃了顿饭，我看得出来，他和我姐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一定喜欢我姐。”
看到弟弟发给自己的小报告，暮光忍不住歪着脑袋笑了。
——“我知道你姐姐很多人喜欢，但我最喜欢她。”
看着男人的回答，简承满意地点点头，末了，他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那个白衣哥哥很帅的，是连我这个帅哥都承认的帅，女孩子嘛，最喜欢看帅哥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哦，毕竟在我看来他们俩还是挺配的，我姐对他好像也有一点不一般。”
暮光在看见白衣帅哥几个字眼的时候就怔住了，他的思绪放缓，问道——“那位送你姐姐回来的同学你认识吗？”
——“我之前没见过，但是听他说和我姐是初中同学。”
初中同学，暮光想起了那晚从少女那里听来的那段过往。她那难以忘怀的初恋，也是初中同学吧。
不得不说，女人拥有第六感，而男人的直觉也同样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