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毕业季的离别（1/1）
夏夜的墙壁冰凉，简昭的身体紧贴着，面前是那人放大的脸庞。
“为什么赶我走？”那人这般问道。
简昭忍不住扑哧一笑，于是，暮光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我哪里赶你走了。”简昭糯糯说道。
“你说早几天晚几天都一样，没有不舍得。”暮光紧盯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这一脸正经追责的满意，简昭的心底像有小花绽开，一朵一朵，甜蜜得不得了。
“怎么了？不开心了？”
“不开心。”那人如实说道。
简昭低头轻笑，抚上他的脸颊：“在伯母面前，我当然要说舍得。”
暮光一顿。
“听伯母的意思，她是想让你早点过去的，我又怎么能拉着不让你走呢？”简昭望着她。
“你可以不表态的，这些话我可以来说，我来告诉她我还不想那么快去实习。”
简昭摇摇头，眼中带了几分怜惜：“傻团团，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让你去一个人面对。留学的事情，你已经抗争过了，这次实习，暮妈妈是很支持的，我们不能再反对。”
暮光的睫羽闪了闪：“你担心，我的母亲会因为这些事不高兴？”
简昭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家团团就是聪明。”
“你放心，他们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你有什么看法的，我妈不是会迁怒的人，她顶多就是笑我句不争气的小子。”暮光微微笑道。
“我知道，”简昭点了点头，“只是我自己过意不去，暮伯母对我那么好，我不想逆了她的意思，再说，伯母说的也有道理，你是该早点过去，也要回去看看家人。”
“那你，会舍不得我吗？”暮光看着她。
月光皎洁，投射在斑驳的墙面，照映着两人的面颊。
简昭的眼眶微微湿润，一下子扑到了那人怀中：“怎么会舍得。”
胸膛处的温暖像冬日暖意洒入心间，带着点滴的湿意。
暮光微躬着身体，搂住了她：“是啊，舍不得。”
一句舍不得，似乎将他们带回了几个礼拜前的那个夜晚，那时的他们因为留学的话题，也这般问过，那时的回答与此刻一样，舍不得。
此时，简昭才真正庆幸那时候坚定地同眼前这人站在了一起，一起决定留下。现在他们即将要分开两个多月，明明之前寒假也分开过，简昭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小情绪的，可是等到真的要分开的时候，她忽然好不舍得。
两个月尚且如此，更何况如果真的分开几年呢？她想都不敢想了。
两个人在这昏暗的楼道前相拥了许久，直到听到不远处有行人的脚步声接近，两人才剥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简昭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趴在阳台小窝里的小金毛听见脚步声立马撒着小短腿过来了，一跃攀上了简昭的裤腿。
简昭心下一暖，抱起了狗子。
暮光看着她亲昵地和小家伙蹭着鼻子，微微一笑：“还好有圆圆陪你。”
简昭一顿，望向他：“谢谢你。”
感谢他的细心和爱护，感谢他注意她的每一分情绪，感谢他为她带来了这个小家伙。
“有什么好谢的。“暮光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夜已深了，两人却还没睡。
因为之前并没有决定什么时候离开，所以也没有收拾行李，现下整理起东西来还挺需要时间的。
简昭站在置物架前：“这上面的东西都要带走吗？”
“嗯，”正在收拾衣服的暮光转过头：“这上面都是我大一大二时做的一些案例资料，以后读研究生了还会有很多东西放进来，这些就先带回家。”
简昭点点头，将那一垒文件搬下来，注意力却被上方的金碧辉煌所吸引。
她虽然之前来过他的房间，但是并没有好好观察过，现在帮忙收拾东西才发现这架子上居然摆满了整整两层的奖杯。
“这些都是你的？”简昭张大了嘴巴。
暮光眺目，也缓缓走了过来：“嗯。”
“天呐，你居然拿了这么多奖。”之前只是听说自家男朋友很优秀，拿了不少奖，但是她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优秀，大学四年拿下的奖项已经可以摆满两层架子了。
看着少女仿若雷击的表情，暮光失笑：“怎么了？”
简昭眼巴巴望着他，然后抱住了他的手臂：“没想到我的男朋友真是个学霸，还是那种学霸中的学霸。”
小姑娘的眼里满是狂热与崇拜，如此火热的眼神让一向习惯了接受了夸奖的暮光也止不住微微脸红。
他敛起眉眼：“将那些奖杯也带走吧。”
“这些也带走？摆在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这些都是过去了，以后会有新的。”男子眉眼淡淡。
简昭一噎，好吧，她果然不该妄图揣测学霸的想法。
两人又陆续忙活了一会儿，终于将东西都打包好。
扣上行李箱最后一个锁，简昭直接躺在了暮光的床上：“终于整理完了。”
身旁陷了下去，暮光坐在了她身侧：“累着了吧？”
“还好，就是没想到毕业了有这么多东西要收拾。”简昭吐了口气。
“毕竟是四年的时间，留下了很多东西。”
“四年啊，挺长的。”简昭喃喃道。
“你和他再次相见，也过了四年吧。”身边人嗓音有些近，简昭回过头，发现那人也同她一样躺下了。
简昭知道暮光说的人是谁。
“正式见面的话，应该算是四年，”简昭说道，“不过中间有几次偶然碰见了。”
“原来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暮光垂下眼眸，他还以为叶曦辰是这一次才重新见到她的。
简昭听出了某人话里的小不满，笑道：“怎么，吃醋了？”
暮光无奈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放宽心，我和他不会在一起的。”少女缓缓说道，握住了那人的手。
她知道，暮光一直不想离开，除了想多些二人的相处时间，另外就是因为叶曦辰。她猜，那天自己恍惚间说出的不知道可能让他慌了，他害怕她真的会因为这个和他分开。
“他还喜欢你。”暮光定定看着她。
“我知道。”简昭回答。
“明天我走了，就没办法挡在他面前了。”暮光也紧紧回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有些波澜。
简昭想起了那晚的舞会，彼时，在那个人拉住她的时候，是身旁这个男人铿锵有力地护住了她，而她，当时似乎和那个人走了。
眼眶微微泛酸，简昭低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男子凝视着她。
“我在你坚定地站在我身旁时，和他走了。”简昭的声音很小。
暮光失笑：“还在想那天？”
他挪了挪身子，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不用愧疚，那天你和他离开，是我默许的，我相信你，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简昭呼吸一窒，眼前浮现了那晚瞥见的那道寂寥身影，还有那句：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这个男人，始终相信着她啊。
思及此，简昭只觉得心脏像着了一团火，将她的血液也点着了。还好，她没有让他失望，还好，她终于仍是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起。
她撞入了他的怀中：“暮光，遇见你，真好。”
“我也是。”轻缓的嗓音落下。
窗外繁星点点，夏夜的知了还躲藏在枝叶中鸣奏着。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那人温雅的声线朦朦胧胧传来。
埋在他胸膛处的简昭小脸微烫：“好。”
简昭觉得自家男朋友说的这里不是简单的意思，起码不是单单指这栋房子，确切地说，是指这张床。
“我，我去拿被子。”简昭一骨碌坐了起来，连忙跑进自己房门。
听着小姑娘的脚步声走远，暮光下了床，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唇角微抿，走了过去，将窗帘拉上，遮住了浓稠夜色。
简昭抱着被子回来的时候，暮光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经济学书。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12点。
简昭缓缓挪到床边：“那个，不早了，我，我先睡了。”
“嗯。”那人点头。
简昭连忙将暮光的被子掀开，准备带着自己的被子上床，可这一掀开，就看见了雪白床单上若隐若现的一道绯色印记。
简昭耳垂微红，埋着小脸钻进了被窝。
时间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被子被人扯开了，一份令人安心的存在落在了那里。
简昭背对着那人，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
床头的壁灯被人关掉，室内陷入了一汪宁静。有呼吸声一起一伏，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清晰。
“你睡了吗？”黑暗中那人温柔的声线响起。
简昭缓缓睁开眼，却没有动作。
“睡着了啊。”那人自顾自说着。
房间里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那人说道，语气中有几分怅然和留恋，忽而，他轻哼了一声，带着笑意，“好在我们在一起了，不然我这大学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你知道吗？本来我以为自己对这所学校没有太多情感的，但今天拿着毕业证书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些舍不得了。明明研究生还在这里，但一想到毕业了，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那人叹了一口气，“我想，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太多我们的回忆吧。第一次遇见你，第一次和你吃饭，第一次接你下课，这所校园里有太多我们的足迹。”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只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我还是感觉好久好久，”那人顿了顿，“尤其，你的初恋还出现了。”
简昭的睫毛颤了颤。
“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其实我在害怕。”那人的话语轻柔。
“我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你，我也这么对你说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并不自信，”那人微微仰头，掰着手指，“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能不能敌得过你和他的两年呢？”
简昭被子下的手攥紧了起来。
那人继续说道：“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早就发现了你，可是和他比起来，我却晚了很多。我没有出现在你最孤单无助的日子里，没有成为第一个保护你的人。”
那人顿了顿，轻叹：“多可惜啊。”
空气中游离着那人飘零的字符，简昭心下一阵紧缩，就想起身抱住那人，可下一秒，后背被人拥住，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
那人哼笑了一声：“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自言自语了这么久。”
他搭在简昭被子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般温柔：“可能也就是在你睡着了以后才敢告诉你这些吧。”
“晚安了，我的小昭。”那人掖了掖她的被角，缓缓闭上了眸子。
夏夜宁静，参杂着窗外点点蝉鸣，烘着丝丝酸楚。
翌日依旧是个艳阳天。
简昭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门外的食物香味。她从床上坐起，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了那个人穿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的样子。
简昭缓缓穿上拖鞋，瞥见了沿着墙壁放置的行李箱，鼻子有一点酸。
夏日的暖阳明艳热烈，照映着桌面上的食物闪着金色的碎光，让这清淡的早晨多了几分触手可及的烟火气。
“醒了？”暮光端着最后一碗菜放在桌子上。
“怎么做了这么多？”简昭看着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的早餐。
暮光替她拉开凳子：“因为今天我就要走了啊，要一个暑假不能给你做饭了。”
“做这么多一个早上怎么吃得完？”简昭有些哭笑不得。
“你慢慢吃，也可以叫林珊她们过来。我回家以后，可以让她们多陪陪你。”暮光盛了一碗汤圆给简昭。
“嗯，”简昭点点头，“对了，你是下午的飞机吧？”
“嗯，下午三点。”
“那我上午上完课就送你们去机场。”
“好。”
饭桌上的碗碟呼呼冒着热气，两人的眸光在一片朦胧雾气中氤氲着平和美好，一如昨夜的温存。
暮光送简昭去上课以后很快回来，他先是去洗衣机里将昨晚的换洗衣服拿出来晾在阳台，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狗粮放在圆圆的碗里。
做完这些的他看了看，又从一旁拿起扫把拖把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将鞋柜的鞋子摆放整齐，给阳台的多肉浇上水，最后，撕下一页纸，提起笔写了满满一张。
他将写好的便签压在桌上，看着纸条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掏出手机给宋秩打了个电话。
——“他的号码你有吧？”
——“谁？”电话那头的宋秩问道。
——“叶曦辰，把他的号码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宋秩有些紧张的声音响起：“大哥，你可别激动啊，你要他电话做什么？打一架？”
——“别瞎猜，只是想在走之前和他谈一谈。”暮光看着窗外。
——“哦哦哦，别冲动就行，我待会儿就把号码发你。对了，你啥时候走啊？”
——“今天就走。”
——“今天就走？实习不是还没那么快吗？”
——“我要先回家一趟。”
——“这样啊。”宋秩点点头。
——“你现在在哪，准备什么时候去美国？”
宋秩笑道：“我现在还在老家呢，去美国没那么快，这个暑假我和顾伊约好了去旅游，等到快开学再过去吧。”
——“嗯，玩得开心一些。”
——“那是，到时候有什么好风景我就拍照给你这个在公司上班的人看看，可别太羡慕哦。”
挂了电话，暮光站在窗台，静静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