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猴头山犬(1/1)
听到尤娜这话,我的第一反应是提醒:“你报警了吗?”
尤娜情绪有些低落:“报了失踪,警方目前没有什么线索,我父亲失踪超过半年,寻找起来比较麻烦。”
我这人智商在线,情商有时候确实比不上八借,尤其在好看的女人面前,小嘴不甜,也不会哄人。
这可能就是钢铁直男的天生属性吧,我妈一直为此深表忧虑,愁得每次见了我就跟念经一样地念叨着:怎么搞?怎么搞?以后讨不着媳妇怎么搞?
打破这份尴尬的是尤娜本人,她这时看了看手机,提议道:“饭点了,要不一起对付一口?”
涡阳这地界儿,人多地广水碱大,灰尘也大,偌大的县城看着脏兮兮的,没几家卫生过关的饭店,更不用说路边摊和各处馆子了。
县里很多吃饭的地儿,地板桌子以及凳子上积攒着长年累月没有擦拭的油渍,年代久点的店面,桌子油光蹭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人不喜核桃之类的文玩儿,专挑桌椅板凳这种大件盘。
“县里我熟,我知道哪里有不错的吃饭地儿。”
我之所以自告奋勇,是担心尤娜别随便找了个饭馆吃坏了肚子,畜牧局对面那些面馆餐馆,我一见那环境就没了食欲。
尤娜没有推托矫情,飚了一句英文:“It's up to you!”
我英文虽然一般,但这句话的意思我懂,尤娜这是让我决定。
既然由我做决定,我便找了一个自认为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地方。
驱车十多分钟,来到一个熟人开的饭店,我选了拐角的一个包间直接坐下,给尤娜沏了一杯茶。
“涡阳的水碱性大,泡茶叶可以去除一些盐碱的苦涩,不过我们这里的水熬粥很香。”
尤娜接过茶杯,把杯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看了看玻璃杯的茶汤,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国内的茶叶确实要比国外好。”
“那是自然,中国是茶叶的发源地和主要产区,国外买的不是茶叶,而是花里胡哨的包装。”
茶杯有些烫,尤娜浅浅地尝了口茶,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一看,竟然是朱韫教授打来了微信语音电话。
我快速接听微信电话,还没来得及招呼一声朱教授,教授直接激动地在电话里大喊:“我的天,你在哪录的?”
我记忆中的朱教授平时戴着副眼镜,个儿不高,人温文尔雅,从没像今天这么失态。
我被朱教授问得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给他发了尤娜给我听的那段录音,还把尤娜问我的两个问题一并请教了他。
尤娜看了我一眼,灵动的眸子始终望着我,充满了渴望。
我连忙点开外音,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录音我反复听了好几遍,为检验推断,我还特意请教我在美国留学时的一位老同学,他是动物学领域的专家,我们一致认为录音开头的犬吠是猴头山犬!”
“猴头山犬?”
尤娜和我几乎同时嘀咕了一声。
“没错,是猴头山犬!”
电话里,朱教授激动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全程插不上一句话,就听朱教授在语音电话中狂喜和激动。
“你是在哪录的这段声音?这可是重大发现!”
尤娜听到我和朱教授的对话,获知那段录音中的犬吠出自猴头山犬,一把将我面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夺了过来。
“那您知道狗吠声表达了什么吗?亦或者您能听懂这段狗语吗?”
尤娜甜美的声音打破了电话里的亢奋聒噪,手机里的朱教授安静了将近半分钟,然后平静问:“小天,说话这女孩是谁?”
我向同样有些激动,但更多是焦急情绪的尤娜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了指手机,示意她把手机放在我俩中间的桌子上。
“是这样的……朱教授,这段录音来自于这位叫郭尤娜的女士,具体详情还是让她来跟您说吧……”
电话里,朱教授平复了小会儿情绪,回答道:“好!”
这回换尤娜激动起来,好在她没有癫狂,情绪还比较正常。
快速将椅子向我身旁靠了靠,尤娜朱唇微启道:“朱教授您好,我父亲名叫郭爱唯,是剑桥大学生物学教授,主攻古生物研究,就在半年前,他收到这段莫名其妙的录音后回国,之后离奇失踪,仿佛人间蒸发杳无音信……连警方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郭爱唯?就是当年没评上院士和教授职称,一气之下跑到英国终生不打算回国做科研的郭爱唯?”
郭爱唯这个人别说是朱教授,就连我都听说过他的光辉事迹,此人兢兢业业做研究,学术人品都没话说,只因为人比较刚正,又不喜欢混所谓的学术圈子,结果不但评院士落选,就连教授职称也没能评上,于是负气写了一首自勉诗,远赴英国剑桥。
穷潦当街乞,不死终出头。
春风不拂我,疾步自生风。
郭爱唯的诗连同他的事迹在网上广为流传,很多当代学子和网友为其鸣不平。
“我爸脾气臭,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让您见笑了。”
尤娜竟然是郭爱唯的女儿,这一点我倒是挺意外的。
“哎~~~”朱教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见笑谈不上……”
话音一转,朱教授问:“那你父亲最后一次消失的地方你知道吗?”
“根据警方调查,我爸回到国内,最后一次消失的地方是湖北的神农架景区,当时他还是付现金买的门票!”
“确定是景区,不是禁区?”
电话另一头,朱教授的语气有些凝重,听得人内心不由咯噔一下。
尤娜似乎听出了朱教授话中的弦外之音,她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起来。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大概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朱教授没再过多解释:“不要急,我先找找业界的其他专家,一起来破解一下录音前几秒,研究一下猴头山犬的吠声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尤娜双手合十,声音略带哭腔道:“麻烦您了!”
“客气了,把手机给我的学生小天,我有话跟他说。”
听到朱教授有话对我说,我赶紧接过手机,然后把外音点了,将手机贴向自己的耳朵。
“小天,记住,这录音不要再对外传播了……此外,安抚郭爱唯的女儿,切勿踏入神农架那块禁地!”
刚刚为了方便听清朱教授的声音,我和尤娜坐得很近,这会儿接过电话,我又不好意思太明显地躲着她,朱教授对我私自叮嘱的一番话,尤娜其实能听到一些。
我像个得令的小兵,铿锵有力地回复道:“明白!”
我话音刚落,朱教授果断挂了语音电话。
尤娜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亦或者怎么安抚她,只得跟着一起沉默。
很不巧的是,这份沉默被亲自为我们上菜的老板娘撞个正着,她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责备眼神刮了我一眼,应该是误以为我把尤娜弄得梨花带雨,闷闷不乐。
我无奈地对着老板娘耸了耸肩,瘪了瘪嘴表达自己的无辜。
老板娘从桌子上抽出几张餐巾纸,递到尤娜面前,数落我道:“我家这位小侄儿比较木讷,没谈过对象,惹你生气你别见怪啊!”
尤娜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也是感觉到了尴尬,稍敛情绪后解释道:“和他没关系,你误会了!”
“那肯定就是王安那个小王八蛋,下次他再过来,我让他好好尝尝大铁勺!”
老板娘口中的王安是八借的真名儿,这家店的老板娘是王安表嫂。
“跟他也没关系,求您赶紧上菜吧,吃完饭我还得回畜牧局继续给县里的养殖户们培训呢!”
我朝老板娘做了个肯求的手势,比狗摇尾乞怜还卑微。
提到八借,感觉少了点什么的老板娘接着问我道:“今天怎么没看到王安在县里溜达?”
“他被狗咬了,这几天在养精蓄税。”
老板娘刚骂了八借一句“活该”,转头就关心问:“人没啥大事吧?”
我回了一句玩笑话:“他没事,狗倒是咬了一嘴毛!”
老板娘噗嗤笑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尤娜也跟着笑出了声,还喷出一串与她光辉形象极为不符的鼻涕。
见情绪有些低落的尤娜笑了一下,老板娘这才转身表示:“我让后厨给你俩的菜快点上,吃好喝好啊!”
我端起水壶,给尤娜的茶杯又添了一点水。
“我这两天比较忙,恕不能好好招待,相识也算一种缘分,这几天建议你在县里逛逛,调整调整心情,如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如碰到麻烦建议直接选择报警。”
点的几个菜还没长齐,尤娜端起杯子以茶代酒敬了我一杯:“谢谢!”
第一次被美女由衷感谢,给我激动得忘了手里端着的是热水,而非温水。
当意识到茶水滚烫时,已经来不及了。
“卧槽,真烫!”
在美女面前闹了笑话,惹得尤娜不由捂嘴,娇嗔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