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推测(1/1)
我沉默,不代表尤娜的这番说辞有可信度才使我无言以对。
相反的,我对她所说的内容一直持有相当多的质疑。
“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想!”
尤娜没有否认,更没有想让我信服的意思:“科学研究也包括猜想,否则我父亲不会为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流浪狗身上做这种违背道德的实验,弄出这么大的烂摊子!”
尤娜能有这份认识,说明她骨子里的纯朴善良还没被西方低级的利己主义价值观腐蚀殆尽。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我真的是谢天谢地。”
尤娜听出我话里带刺儿,却没像昨天那般生气,甩手走人,而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在二战后接管了日本在世界范围内的病毒和菌类研究,这方面的资料和机密要比国内多,加之如今科学发展突飞猛进,很多前端生物学成就比现在国内领先至少三十年。”
尤娜提到这一点,我就有种难以名状的愤慨:“可不是,新冠这种会变异的病毒不就是出自漂亮国的实验室,这种研究弄多了,不知道生儿子有没有那啥啥……那啥啥!”
我话说得有些糙,但话糙理不糙。
口罩事件祸害全国人民三年,我们这三年过得水深火热,这份印记我想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尤娜不知道是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转而淡淡道:“现在我们都应该庆幸,血绒花没在疫情得到控制前出现,否则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这话属实让人听着觉得气愤,难道现在的情况不糟糕?
谁知道这菌体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出现过,甚至是爆发过较为严重的传染?
我本来想说,既然没有在世界范围内爆发血绒花菌体的感染,没有证据表明这菌体来自实验室,那你父亲郭爱唯从哪提取的菌体,并且还在流浪狗的身上做起了违背道德的实验?
有些话到了嘴边,我没好意思说出口,我特么还是吃了心太善的亏。
“不过你放心,剑桥生物学研究中心那边今早传来消息称,盐碱对血绒花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同时这种菌体的宿主体型越庞大,受到危害的可能性就越小。”
“但愿如你所说的那样,八借要有个三长两短,找你麻烦的可就不止我一个!”
我这话不是威胁,也并非警告,而是表明一个态度,对类似于血绒花这样的微生物以及菌体,必须适可而止!
不对,是有关这种东西的研究和探索必须立即停止!
人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任何科学研究不能无视法律和道德,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别的我不关心,现在受到伤害的是我好同学好朋友,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儿。
八借不傻,脸上贴上毛比猴还精,他刚才能提醒我提防尤娜这个女人,足以说明他脑子活络,看人通透。
既然尤娜不肯跟我透露实情,也不想抛出自己内心中的小九九,那我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场为他争取合理的利益。
“那八借的事你该怎么弥补?”
尤娜回答得倒也大气:“所有费用我出,外加一笔补偿!”
我佩服地瘪嘴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大气!不过……生命安危大于一切,血绒花病毒怎么根治,这个得你负责!”
尤娜面露怒色,明显有些愤怒:“我刚才已经说了,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根本没有治愈的办法,血绒花菌体只能抑制。”
我相信我若再继续施压,尤娜能当场火山喷发!
“那就说说你目前所掌握的,有关血绒花的一些研究资料。”
我其实刚才运用了一些心理学手段,提过分的要求惹尤娜生气,在她即将情绪爆发时,退而求其次问不太过分的问题,这时她的防备心会下降许多。
这就好比追求一个女孩子,你想约女生晚上一起开空调滚床单,这个过份要求一旦被女生拒绝,接下来你再提亲一个或是拉拉小手,这样的目的往往更容易达到,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血绒花菌体不是最初一代菌,属于弱化固定后的三代菌体,目前存不存在一代菌体和二代菌体,现在还不好说。”
听到这里,我又不禁扶额:“你就告诉我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实验室的产物?”
尤娜十分认真地摇头,并且从脖子上掏出十字架:“我向主保证,血绒花是大自然的产物,绝非实验室的合成菌体。”
看到尤娜如此举动,我也是不敢再提任何质疑。
我将扶额的手在面前扬了扬,示意她继续说。
“我父亲一直致力于生物学研究,三年前他偶得斯文·海定从罗布泊带回欧洲的一块岩石标本,发现一个奇怪的图案,从此他便痴迷上对这类新鲜事物的研究,直至后来莫名收到一段录音,他发疯一般买机票返回中国。”
至于之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尤娜没再赘述。
“父亲失踪后,我查阅过他的电脑资料,他的研究报告里有个大胆推断,初代血绒花菌体应该存在于中国大陆的某种古老生物体内,亦或是以这种古老生物为宿主,待宿主衰亡,继而再寻宿主。”
尤娜说到这里,我稍微打住了一下:“菌体怎么进化?按生物进化的逻辑,越进化适应能力应该更强,为什么到了如今的三代血绒花菌体,会固定下来,不再进化升级了呢?”
“好问题!”尤娜投来赞许的目光道:“这一点在我父亲的研究报告中有推断,他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自然环境和气候的变化,也有可能是菌体在进化升级的过程中长期被某种抑制物,也可能是药材限制或弱化了一些机能,导致止步如今的三代菌体。”
达尔文在进化论中确有提到环境气候对生物的影响,这推断站得住脚,不过也值得推敲和深思。
“我父亲在斯文·海定的岩石标本中得到的研究成果不多,各种推测倒是不少,其中一条推测是,初代,也有可能是二代血绒花菌体,具有某种激发动物潜能和习性的作用,例如八哥、鹦鹉、甚至是少数品种的乌鸦会模仿人说话,而智商同样很高的喜鹊、鸽子却模仿能力极差,从未听闻能模仿人类的语言,这可能是概率学中的偏差,也可能是大自然在偶然的机会下,将八哥、鹦鹉、以及少数品种乌鸦激发过脑垂体的结果。”
这也只是猜测,我只认真聆听,没有打扰尤娜继续讲下去。
“我们再说仅次于人类智商的猩猩、猿猴、海豚,这类生物无论如何驯化,也只是能听懂人类的语言,按照人类指令完成一些动作表演,别说是模仿人类说话,就是简单的文字发声都做不到,由此可见这种菌体的刺激效果,对体型较大的生物起不了惊人作用。”
我大胆假设了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无论初代、二代,还是如今固定成型的血绒花菌体,除了刺激生物脑力和模仿能力以及语言,还会刺激出别的奇怪行为?”
比如八借现在模仿狗撒尿,翘起一条腿,这种对二代宿主的刺激作用就带有极强的不确定性。
尤娜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或许生物进化的过程就是多重因素干扰刺激的结果,只是每种动物被激发出的习惯和特性不一样罢了。”
倘若这种推测成立,也就意味着被生物界奉行多年的《进化论》将被新的发现推翻,甚至是颠覆。
倘若动物进化不是自身寻求基因自我完善的结果,而是共生环境中的外部因素占主导,刺激促使生物作出应激反应的被动变化,那这项发现一旦被确立,绝对是诺奖级别的科学贡献!
这使我不禁联想到尤娜发的那段录音,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朱教授会为此激动和亢奋,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既然和尤娜以及聊到这个深度,我就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什么。
“现在可以说说猴头山犬的事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的动物,感染的是哪一代血绒花菌体?”
“二代!”
尤娜斩钉截铁的回答与无需深思熟虑的回复速度,证明她所掌握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初代菌体是否存在?”
尤娜回了我一个同样困惑的表情:“或许初代在生物进化初期就与所有生物融为一体,又或许在进化升级的过程中,初代菌体最终升级为二代菌体,从而自我削弱了刺激宿主的能力。”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只是现在还没得到任何科学有力的论据证实。
尤娜比我更清楚弄明白这些问题的难度,于是她也只是和我一样,全凭想象力在那瞎猜:“也许二代血绒花菌体最后的宿主就是猴头山犬吧……”
推测这种毫无根据的内容,有时也挺费脑细胞的,我现在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头疼。
我靠在走廊尽头的窗子旁,任由和风吹拂着我的柔发,因为想太多东西导致脑袋疼,我不禁轻轻揉起了太阳穴。
也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扫向八借病房,发现这货将门开了个缝儿,在那瞧瞧偷听我和尤娜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