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1/1)
【新婚燕尔自然是你侬我侬。
若说闺阁未嫁时如同那日渐成熟的青梅又酸又甜,那么成婚后李清照便是酸味褪尽、满是甜蜜。
有人挑着卖花担从院门前经过,担里卧着刚刚折下来的花枝,买下梅花枝钗在鬓角,问一问郎君,“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其实这首词很多人都怀疑出自李清照之手的真实性,主要是他们觉得李清照就该端庄稳重,哪怕是私下里和夫君相处也要恪守大家风范。
只能说,闲得慌。
李清照是一代才女,不是一代菩萨,更何况菩萨还有欢喜佛这种呢。】
“噗”
率先绷不住的便是少年李清照,她无视掉身边人的打量,畅快的发笑。
其他人听得同样忍俊不禁,只有心有批判的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有女子指责李清照没规矩,只是,在天幕的不屑下,显得无足轻重。
百姓倒是没听说过什么欢喜佛,拉着身边见识广或是读过书的人询问,他们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至于有些地方,连佛的概念都没有,一头雾水。
【李清照和赵明诚成婚后感情升温,可两人并不是整日在一起,赵明诚那会儿还在太学府上学,每个月就那么几日的时间温存。
此种情况下,李清照难免还是夹杂着深闺的思念和寂寞。
“笑语檀郎,今夜纱橱枕簟凉”。
清照姐姐其实完全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反正她内心强大,一个人待在深宅中,身边的丫鬟仆妇没有可交心说话的人,任谁都无法开怀。
还是得找点事忙起来,起码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悲秋伤春。】
这话不单单是说给李清照听的,还有许多深闺的女子。
四四方方的大宅院,整日里也没个说话的人,玩乐更是那么老生常谈,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有时候,林书都有些理解后宅女子为何会搞事争斗,不然她们干什么呢?
先带人躺在屋子里还有打发时间的娱乐,她们总不能从早到晚绣花吧?
眼睛都得绣瞎。
【赵明诚在太学府进修完又得出仕,两人基本是聚少离多的状态。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感情浓烈时还未分离就开始思念,人一走心中的思念便化成散不开的愁绪。
这是李清照赠予夫君的一首词,无论是在她的作品,还是宋词中,都有着极高的份量。】
苏轼细细咀嚼这短短的几句,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他这个徒孙还真是独有一套自己的风格,简单可又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味。
瞬间,林书的话一落,许多人已经自觉开始抄录。
哪怕不在同一朝,易安居士还是能引领潮流。
【虽说两人没有黏乎乎的时时在一块,可感情却是不受影响。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无常。
之前反复提及过李赵两家的政治立场,两人得以成婚都是一种幸运,可终究埋下隐患。
宋徽宗即位后,朝堂的朋党有过一段时间的消停,但终究并没有完全解决,且旧病复发,向来都最为凶险。
当时新党有个名为蔡京的大臣,几度沉浮,再次被启用时便对旧党进行最严厉的报复。
他把旧党代表人物苏轼、司马光连同三百多人的名字刻在一块石碑上,凡名字被刻写在元祐党人碑上的官员,连带着家属都不好过。
本人及其子女不得留任京都,宗室不得与其通婚,若是有求情之人,则被打上同党的名头。
身为旧党的李格非,就在此列。】
这次,不单单是李赵两家,其他人同样豁然起身。
如此打击,是要断了家族子孙全部人的仕途啊。
李清照听到父亲遭此祸患,绷着脸可又无计可施。
头一次发现,面对朝廷,明明知晓已经是掩盖在繁华下的腐朽而无能为力。
她都没有地方去关心婚后的感情了。
【很显然,李清照的父亲落难,她可能是去求过公公吧,没有应允。
所以写下“炙手可热心可寒”。
炙手可热自然是新党的赵挺之,心寒的自然是李清照。
这件事吧,双方都谈不上对错。
并不是所有的失去都要分出个明确的是非对错。
作为女儿,李清照求情乃是人之常情;
作为新党风云人物,赵挺之拒绝也不难理解,再说他本身就在和蔡京争夺权力。
若是这件事给蔡京留下把柄,别说把人捞出来,可能自己都得搭进去。
可能更加为难的是赵明诚吧,一边是妻子,一边是父亲,而且从很多资料推测,赵明诚应当不是他父亲喜爱的儿子,这件事上无能为力。】
家里正在庆祝父亲的升官,身边是妻子的难过和不满,还有正身陷囫囵的岳家,自己又没有拯救的能力,也是难为他。
【新党的胜利并没有就此结束。
基本上历朝历代的党政都经历过这样几个阶段,不用党派争权夺势——分出胜负后内讧——同一党派又分割出两支队伍。
现在的情况就是蔡京和赵挺之开始争权夺势。
中间你来我往还不热闹,起起伏伏没有最后压倒性的胜者。
可在宋徽宗大观元年,赵挺之病逝,一切自然见分晓。
赵挺之的政治生涯结束,而他的家人却是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蔡京自然不可能留着碍眼的赵家人,直接把新党的赵挺之打为元祐党人,子孙皆被罢免官职,遣送回原籍。】
得知自己的死讯本就心生不妙的赵挺之,听到自家的下场更是气得狠狠闭上眼。
蔡京……
【老子有句话还真是很有人生哲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赵明诚遭难回原籍,本该是件沮丧之事。
可因为此劫,两人有了最为快乐悠闲的十年时光,在那里,李清照会有一种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