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记忆(1/1)
在古佛战场,暮鼓崩毁了风子休的肉身,也震裂了他的灵魂,让他陷入了死亡的深渊。
可在关键时刻,那颗一直陪伴着他的血红石头再次出手,它以魂补魂,这才让他逃过了死亡之劫,保住了性命。
只可惜,此事之后,三界再无三生。
风子休的灵魂之形虽然得到了修复,但还远没有达到被彻底“疗愈”的程度。
现如今,他虽然恢复了一点儿本能意识,但这点儿本能意识还不足以让他醒过来,仅能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一月的时间过去,他除了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还能感知到周围的事物。他知道,在这个月里,有一个人每天都会来到床前矗立良久,然后又叹息着离开。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他的认知能力终于有了明显的提升,不仅能够区分出外界事物的好坏和善恶,还有了自己的逻辑思维,甚至还可以进行天马行空的猜想。可遗憾的是,他依然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躺若活尸。
半年的时间过去,他的认知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并开始出现了灵觉。
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结构,那里面就像是一方神秘的须弥世界,这让他惊叹不已。
又是一月的时间过去,他的思维和对外界事物的感知已经与受伤之前无异。
不过,他的灵魂似乎是惧怕外界的一切,仍逗留在脑海,既不愿、也无法与他的肉身建立更多的联系。
他可以内视自己的肉身,可就是指挥不动;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时间一天天过去,风子休仍安静地躺在那张寒玉床上,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因此,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摩陀虽然每天都会来看风子休,但他却因为担心会干扰风子休灵魂的修复而不敢擅自查探。
不过,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风子休却不见丝毫好转,这让他对风子休的灵魂疗愈失去了信心。
因此,他不再每天前来,而是隔个三五天才来一次。甚至到最后,他几乎每隔十天半月才会来看一看风子休,看他是否已经苏醒。
终于,在风子休的灵魂被重塑的两年之后,仿佛一切的条件都已经成熟,仿佛一切的因缘际会都在他的身上交汇。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灵光,它就像是一枚久违的火种,打开了他记忆的大门。
“风子休,原来我叫风子休。陈双儿?”
记忆之门开启,最先出现他脑海的除了他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叫“陈双儿”的名字。
他虽然不知道那陈双儿究竟是谁,与他自己又有着什么关系。可他知道,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的人,一定是对他来讲最重要的那个人。
随着记忆的逐渐恢复,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无法驾驭这具肉身的真正原因。
他试着将自己的灵魂移出了识海,并让它像凡间帝王巡视自己的山河一般,巡视着他自己这具肉身的每一个角落。
灵魂所过之处,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灵魂印记。
就这样,他的灵魂自动分解为了数以千万亿份的灵魂印记烙印在他的每一个细胞之上,宣示着对这具肉身的完全占有权。
在他的灵魂与这具肉身彻底融合之后,细胞上的那些灵魂印记竟然也隐去了踪影。
更为诡异的是,他的灵魂虽然在这具肉身里无处不在,可外界却探查不到这具肉身里的灵魂波动。
“这是哪里?”
他终于可以控制这具肉身,从寒玉床上坐起身来。
“嗯?啊!”
就在风子休起身的刹那,又一段记忆打开了缺口,向他的脑海奔涌而来,让他头昏脑胀。
“我名三生,曾掌三界三世轮回,此去不悔,望君前路珍重!”
风子休意识到了不对,条件反射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并没有发现那颗一直陪伴着他的血红石头,瞬间便心跳加速,变得慌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株无根的浮萍,没有了依靠,也没有了梦乡的“港湾”。
可事实就是如此,那颗血红石头不见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苍天啊,你为何要这般的残忍,让我从小失去父母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连他们留给我的那颗血红石头也给夺走了呢?世人皆说大道至公,皆说你秉道无私,难道这就是你的秉道无私么?”
风子休怒指苍天,狂言发泄,可苍天却无动于衷,似乎根本就没将他这个金丹蝼蚁放在眼里。
一阵发泄之后,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并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那颗血红石头在消逝前所留给他的那段记忆之上。
原来,那颗一直挂在他脖颈之上的血红石头正是那块矗立在奈何桥头和转生池畔的三生石。
它原本是女娲补天所剩的一块五色世界源石,开启灵智后被女娲授以三生诀,并让它矗立在转生池畔负责收回往生之人的一世记忆,让他们获得真正的新生。只是后来,外魔入侵,轮回被毁,三生石便再无音讯。
不过,或许是为了保护风子休,三生石在留给他的那段记忆中设置了封印,以风子休如今的修为也仅能破除其中的一小部分封印而已。
因此,他从那段记忆中所得到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经过一番仔细的梳理,他发现那段记忆大致可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记忆属于三生石,而另一部分记忆则属于自己的前世。
在属于自己前世的那部分记忆中,他仅知道了一些在前世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人或事,其中便涉及到了陈双儿、张子曦、姜晨烟、桃祖、地藏、风蛮等几个他所认识的人,也涉及到了风族三杰、外魔四圣尊等一些名气较大但现在他却从未谋面的人。
这部分记忆涉及的事儿倒是不多,目前就他能解封的也就只有三件事。
一件事儿是,他曾参与了对抗外魔的大战,而且身份似乎还不低。
另外一件事儿就是,他虽然与三界的风族关系不浅,但却与风族发生了不愉快,甚至还发生过大战。
最后一件事儿,同时也是最令他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儿便是关于他的转生。
因为,与其他人的转生不同,他竟是在三生石的辅助下自裁转生,而且转生的地点似乎也并不在奈何桥头的转生池。
“为何我会‘自裁’转生,我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转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的前世应该也是一位大能,可我到底是何种身份呢,竟然同时与外魔和三界的风族为敌?
还有,以地藏王菩萨和桃祖在三界的身份地位,他们应该早就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可他们为何都不肯直言相告呢?
难道我的身份牵扯到了什么大因果,而这份因果连地藏王菩萨和桃祖这样的绝顶大能都不愿或是不敢轻易插手?”
一时间,风子休的心中生出了太多的疑惑,他几乎可以肯定,无论是自己的前世还是今生,都深陷在一场关于因果命数的大网谋局之中,他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可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摆脱这场命数谋局的束缚。
他只有变强,变强,再变强,达到甚至超过那些布局者,他才有可能超脱这场命数谋局,看清一切。
然而,连地藏王菩萨和桃祖那样的绝顶大能都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触犯了那些布局者的禁忌,那他自己深陷局中,想要摆脱又谈何容易呢?
“既然他们都有所顾忌,不想让我知道太多的事情,那他们为何又都在以某种方式给我提供帮助,并透露给我一些零散但却重要的信息呢?这不明摆着是要和那些布局者为敌么?还有那地藏王菩萨,他说我是什么应劫之人,难道我应的劫就是这场命数谋局?”
“难道在这场命数谋局之中,我的存在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他们既担心我不明真相,会误了他们的利益,但又担心我现在太过弱小,过早的知道真相会对我自己和对他们都不利么?”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风子休对自己的身份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他很有可能是那场命数大谋局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他的存在不仅涉及到了诸多绝顶大能的利益,似乎也决定着那场谋局的胜负。
“既然已经入局,那我便继续变强吧。终有一天,我会超脱谋局,将这一切看清。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布局者对我仰视!”
风子休不再多想,慢慢地下了床,想要到秘室外去活动活动筋骨。
下床之后,他见自己所躺的那张寒玉床很是不凡,便悄悄地将它收进了自己的须弥纳戒,然后才走出了秘室的大门。
风子休所住的房间是摩崖观后院的一间贵宾秘室,视野很好,出了房门就能将方圆数百里的景色尽收眼底。
一边是昏暗模糊的太古战场,一边是晴空万里的正常修行世界,着实令他震惊。
“铮…铮…铮…”
就在风子休沉醉于太古遗战界的异样美景时,一阵打斗之声传来。
他循声而去,很快便来到了摩崖观内的一座巨大的演武擂台。擂台之上,两名持剑道童你来我往,剑影叠乱,斗得正是激烈。
摩崖观虽然是太古遗战界的主宰势力,但观内的道士却并不多,除了观主摩陀、副观主天涯道人,以及他们两位的传承弟子摩域和天行之外,也就寥寥数十人而已。
此刻,演武擂台周围的普通看台上已经聚集了一些摩崖观的弟子,他们全情投入地观看着摩域和天行的比试,竟没有谁发现了风子休的到来。
当然,这也与风子休的灵魂以灵魂印记的特殊存在形式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们感受不到他的灵魂波动。
“哼!我说你个臭小子,来这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一打起来你都全忘了是不是。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宝贝你也不用,你是成心想让我丢脸是不是?看我待会儿不好好的收拾你!”
天涯道人站在观主观战台上骂骂咧咧,指挥着天行战斗,那激动劲儿都快恨不得自己上场出手了,完全不是一个副观主该有的形象。
不过,观主摩陀似乎真的已经不在乎他俩之间的输赢,这次并没有来观看二人之间的比试。
其实,天行在战力方面并不像天涯道人说的那么糟糕,那摩域也就强过天行一丝而已。
擂台之上,两人你来我往,剑气纵横,高潮一拨接着一拨,引来了台下众道士的欢呼喝彩。
在风子休看来,摩域和天行的看上去虽然不大,但他们的实力却极为强悍,恐怕就算是跟随自己的月幽和月兰兄妹联手,都很难斗得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要不是那演武擂台周围有强大的法阵守护,怕是擂台周围的看台早就被他们逸散出的剑气给斩塌了。
二人的战斗十分精彩,擂台之下的众人又积极响应,气氛很是热烈。
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风子休也不知不觉的跟着看台上那几十号道士一起喝起了彩来。
他身穿的是摩崖观的道袍,这是摩陀在救回他后为他换上的。因此,他虽然混迹欢呼于道士之间,却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直到最后,天行再次败下阵来,比试落幕,道士赵山流才发现了异常,好奇地问道:“诶,兄弟!你是新上山的么,怎么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