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告白（1/1）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的气息渐渐赶跑了夏天的酷热；下午大课间，鹰眼正在学校里溜达，一个人吹着秋风的感觉让他心情很好；至少这会，他不用再吸那仨人的二手烟了。

他逛着逛着，给学校里的小猫小狗都打着招呼；刚刚绕到了学校深处的小树林，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

来人是刀疤，他命令鹰眼在小树林外给他师父把风，那大聪明正在和小姑娘偷摸约会。

鹰眼嘴上犟了两句，却是怀着好奇和一点点担忧摸了过去，大聪明正伸手打算抱向一个姑娘；鹰眼用他那斗鸡眼聚焦半天，看着好像……小涵？

“臭不要脸的，在那干啥呢？”老师的声音吓得鹰眼比谁都快地跑了回去，要大聪明看到他在这还不给他提前通知，那必然免不了搂他一顿。

“大事不好了！”鹰眼慌慌张张跑回教室，他们仨正在脱缰凯座位处集合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鹰眼子，吵吵什么玩意？没理由干你是吧！”赵德柱不满。

鹰眼这会可没工夫理他：“小涵跟人跑了，跟大聪明钻小树林呢！”

“你那眼神可得看准咯！”脱缰凯明显急了：“那小涵平时跟我聊得好好的，没理由啊？小涵肯定也是这种情况躲不开，她一个女孩子……司马一，咋办啊？”

“别慌。”司马一平复了一下众人：“首先我也觉得小涵不可能看得上大聪明；其次凯哥，我觉得你那表白也得趁早提上日程了，省得其他人再来骚扰小涵。”

“哎呀……”脱缰凯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来：“我能行吗？”

“司马一，用你多年以来的被追求经验指导一下凯哥呗；你收着的那么多情书给你凯哥参考参考？”赵德柱故意打趣。

“有没有可能那都是失败案例。”鹰眼大智若愚地眨眨眼。

司马一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哎呀行了行了，你们可别埋汰我了。凯哥啊，我觉得这事要能成，你还得把她单独约出来说。完事我跟德柱我俩……”

“那能行吗？”脱缰凯弱弱道：“我有些紧张咋整啊？”

“咱这么帮你你都拿不下，那你纯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赵德柱话虽糙，却实打实的是想给脱缰凯打气。

九月的最后一天，下午大课间；脱缰凯终于磨磨蹭蹭地把小涵约了出来；去小长凳上之前，他还对着那张皱巴巴的、写着土气的告白词句的抄纸又看了一遍。

鹰眼突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他也找了个很灵的大师来给凯哥求点好运；脱缰凯半信半疑地被拽到了高二五班门口；对方分明是比他们高一级的学长大聪明。

“鹰眼跟我说了，要给你转转运；这样吧，你转过去。”大聪明摇摇扇，旁边刀疤不知搁哪整来了笔墨。

“我认为文龙画凤太过俗套，不如我们返璞归真，写一个‘傻福’。傻福傻福，这世间的万物……”

“大师您快点画吧，凯哥急用！”鹰眼打断了他的叨叨。

大聪明提笔，在脱缰凯的校服后边，提上了两个大字，在提到最后一笔时，脱缰凯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

“卧槽主任！”他本能地赶紧跑了，跑路期间好像还听到了后边大聪明好像说了句：“哎，画错了！”

“完啦！”鹰眼跟着跑下楼，他那双不太好使的眼睛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脱缰凯的校服后边多了“傻逼”俩字。

“刚才那是脱缰凯不？鬼鬼祟祟的……”主任狐疑地回办公室取了副望远镜，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四处扫描起脱缰凯的身影。

“涵涵，其实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长凳上，脱缰凯紧张地搓起手；后边俩兄弟猫在长凳后头，司马一还带了一朵花来。

“学生会集合！”远方传来脱主任的战吼。

“春天的花开带走了秋天的气息……”

脱主任带着学生会及时赶到拖走了那俩兄弟，自己猫在了长凳后边；学生会成员都觉得以他那个体型做这个动作可真是费劲。

“在这么焦灼的情绪下，我想对你说……“脱缰凯伸手往后边摸索半天，拽来了什么东西，他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却在紧张情绪的作用下来不及多想……

“我喜欢你！”脱缰凯终于把那句憋在心里好久的话说出了口。

他瞬间发现了有什么不对，伸手到了身后，却被人打了一巴掌。

“这半天叫你们办点事真费劲……哎哎哎！”

“哎呀行啊我凯哥呀！”背后的主任头发被抓得有些乱，他扶了扶眼镜：“这不研究抽烟了，搞上情爱了？转型了啊你呀！”

“来，我看看我嫂长什么样来？”脱主任看向那个女孩。

“爸。”小涵低下头。

一瞬间脱主任惊呆了，甚至有些慌乱：“小涵？”

脱缰凯看看主任又看看小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凌乱的人际关系。他愣了片刻，却也开口没脸没皮地跟着叫了声：“爸。”

脱主任一瞬间气得眼镜都快掉了下来：“好你个脱缰凯！我不打死你！”

脱缰凯赶紧逃跑，此刻主任对他的仇恨基本上拉到了最满，追着他满操场跑，跑到鞋都掉了，就干脆拿着那老皮鞋当武器边追边打。

跑着跑着，两人的速度都越来越慢了下来；直到预备铃响了起来，主任好像真的完全泄了气，气喘吁吁着狼狈地坐在地上叫嚣：“脱缰凯，这事……呼，我跟你没完！”

脱缰凯看了看，愣了愣，还是抓住机会赶紧跑回去上课了，他发现小涵居然还在半路等着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脱主任为啥生这么大的气了。

一整个下午脱缰凯的心里都是美美的，他俩的朋友们也都或酸溜溜或阴阳怪气地开着玩笑，围着他俩吵吵了一下午；但脱缰凯能听出来，其实这里边满满的都是真诚的祝福。

直到晚上回到宿舍，502众人才终于讨论起了十一假期的行程。

“一想到你们要回去，我还真是心伤呐。”鹰眼说着经典倒装句，却是把他的受难写在了脸上。

“鹰眼，你不回吗？”脱缰凯见话题中心终于不在身上了，便赶紧关心起了鹰眼。

“我妈趁这光景得赶紧回家种麦子呢，她要我好好学习，别跟着回去。我爸又在外务工回不来，我一个人，真受难呐……”

“那真是可怜啊，唉。我爷爷奶奶倒是还身体硬邦，一般农活都是自己干，我们还打算假期接他们过来城里呢。”同样农村出身的赵德柱也想起了自己老家的情况。

“那你跟我回家呗？你俩想来也随时欢迎啊。”司马一搂住鹰眼的脖子：“你就跟你妈说到同学家准备期中考试去，你要能行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司马一，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鹰眼开心，他俩分别都赶紧给家里打了电话。得到批准后，鹰眼终于喜滋滋拿出了行李箱，里边的东西已经基本上整理好了，其实他早就盼着十一能回去了。

“你那个娃娃不带吗？”司马一问他：“要带的话我给你拎上。”

“没事儿！”鹰眼倒是爽快：“就让它留在这看家吧。”

脱缰凯和赵德柱都先回了家，他俩又在楼下碰到了小涵她们四个；赵静梓跟堂弟说起了他们家里的事，叶青竹大气地邀请他们十一假期到网吧来玩。艾珊珊看看脱缰凯又看看小涵，问了句：“你俩不趁这个好机会一块出去约个会啥的？”一对小情侣对视一眼，倒是都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天已经黑了，司马一妈妈的电话才打了过来。他们下了楼，上了一辆白色的特斯拉。鹰眼惊奇地发现那车门居然是电动的。

“阿姨好。”鹰眼打了声招呼，坐进车里。车里空气很好，只有一点淡淡的香味，不知那味道是来自阿姨的身上还是车上。

“你就是幻鹰吧？我们家小一平时总是跟我说起你。”司马一的妈妈跟鹰眼打着招呼，她的人也和她的声音一样温柔知性。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挽起，夹着个简单的鲨鱼夹；脸上化着点淡妆，身上穿着软乎乎的灰色毛线裙，配一件杏色的小西装外套，胸口处点缀着一根亮银色毛衣链；整个人看上去既正式又不失亲近。

“嘿嘿。”鹰眼有一点点拘谨地笑着：“我还是第一次去同学家呢。”

“就当自己家就好。今晚我下班迟了，我们先去外边吃点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阿姨，啊。”

“随便吃点，都行，都行。”

“妈，幻鹰他啊，不吃辣椒。”鹰眼第一次听到司马一这样称呼他，他感觉到些不多不少的违和。他看一眼司马一，那家伙居然也因为他拘谨的样子表现出了些许不适应。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小声笑了。

最后他三人去了家日料店。司马一的妈妈问鹰眼要吃什么，鹰眼呆呆地却认真地来了句：“给我来个刺青。”

司马一的妈妈懵了。最后还得是司马一凭着聪明才智和对鹰眼的了解做了翻译：“那是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