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家可归（1/1）

小江城，这是位于大江支流边上的一座小城。

没什么优美的风景，也没浓厚的人文气息，这就是个处在上帝盲点的地方。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什么投机钻营的奸商污吏，占山为王的土匪，倒是出过不少。偶尔出个英雄人物，也挽救不了它在外人心中的名声。

战争过后，人口锐减，给这个小城留下了半片空城。那是上世纪轰轰烈烈造城运动的过度开发，盲目追求鸡的屁的辉煌业绩。

石见的家在老城的郊区镇上，有一栋独属于自家的小楼。农家的小楼，不值什么钱，连当年的大开发也没轮到这里，属于被遗忘的角落。

即使如此，石见还是忘不了这片恶土，毕竟是他生长的地方。回到这里，仍不免让他唏嘘。

两天了，石见和季雨晴一边要避开上头派来的眼线，一边注意有没有卢氏集团的人和小鬼子，还得做这次来的正事——找到一块石璧。

那石璧当初是跟那奇怪的纸袋和头发前后脚送来给他的，而且寄快递的人还发的是到付，挺重的一块石璧让他费了不少米。

石璧约摸二十厘米直径，两厘米厚，表面很光滑，除了中间一圆眼，什么都没有，说得简单点就是一大圆轱辘，材质像是花岗岩的，很坚硬。

他研究了许久也没得出个结果来，后来他把石璧放在家里阳台上，正好做了放花盆的底盘，然后再也没有理它。

要不是石见经历了这重生的狗血剧情，和那纸袋中头发的未解秘密，他也不会想起这块石璧来。

这次回来，他和季雨晴颇费了些周折，先是化妆成一对老年夫妇去到他老家，来到曾经居住的那条街。可这里也早已物非人也非了，哪里还看得到原本的样子。

不过幸好是小城，很多地方还是可以依稀辨别出来。他们找到了当时他家所在的位置附近，悄悄的打听了一整天，才从石见一个邻居（其实应该是邻居的孙子了）口里得知，当年他的儿子去了大城市里工作，把家都搬了去，老家的房子卖给了一个亲戚，后来又拆了重建，亲戚也搬走了。到现在，这个地方新建的房子早已成了老房，危房，连房主也都传了两代了。

“这几天是咋的了，怎么好些人来打听那家人的事情！”邻居和他老婆悄悄的说道。

女人白了他一眼，说：“你管那么多！不管谁来，你照实了说，有好处收就行！”

房子空着，没有人住。

站在空房里，虽然一切都已变化，但这位置就是当年他家错不了。石见没有说话，四下张望着，希望还能找到一丝熟悉的模样。

季雨晴捅了捅他，说：“想什么呢，我说的听见没有？”

石见正想的深沉，被她这一下打断，抬头迷茫的问了一声：“你说啥？”

季雨晴有些生气的说：“你在想什么？我说去找房主！”

“哦，好啊。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石见心不在焉的答道，根本没发觉他答非所问。

“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呢？”季雨晴无奈的翻翻白眼，追问道。

“哦，没什么，我们走吧！”

石见无奈的笑笑，心里沉重得很。

自从回来后，他对家人的思念就从心底被整个儿翻了出来，当年他“英年早逝”，家中的父母、孩子不知道会多伤心，他甚至想都不敢去想那个画面。加上他常年在外奔波，也没有尽到儿子和父亲的责任，这让他无比的愧疚。

这两天，他食不甘味，家乡的美食不但没让他心情愉悦，反而无时不刻的在提醒他错过了什么。食物里再也没有妈妈的味道，学校的墙壁上也没有了儿子骄傲的照片。他错过的太多太多，多到他无法用数字来罗列。父母欣慰的笑容，儿子调皮的身影，在他脑子里也都已经变得模糊。

回到街上，他回头望着这个曾经家的地方，这里已经换了模样，换了主人。他知道，他永远也回不去了，永远。

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想家了？”季雨晴突然问道。

石见苦笑道：“可不是，这次回来，物非人非，恍如隔世啊！”

“呵呵，你不就是隔世嘛！”季雨晴故作轻松的笑道。

石见闻言，如同醍醐灌顶，原来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那封闭的心里，狭隘的看着这个世界，差点就跳脱不出来了。

原本枯寂的心一旦有了牵挂，便变得不再平静，思虑不再周全，完全没有了原本那种超然物外的意境了。贪嗔痴爱，亲朋故旧，只要是个人，都到底还是摆脱不了，石见心中叹道。

石见他们找到现在房子的主人，房主就住在不远的一栋新房里。

这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放在以前，这时应该在外面干活，不管是田地，还是工地。可这时候，他却站在一间空房中间，头戴头盔，穿了身俗称“异世界战斗装”的紧身连体服，手里虚握，在那里大喊大叫的手舞足蹈。四周光影变幻，他这是在全景游戏里砍杀四方呢！

等到他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地上后，过了一阵从游戏中退出，却看见陌生的一男一女正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又是来问石家的事的？”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既然知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季雨晴问道：“当年石家搬走后还留下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不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石头吗？都捐给小学校了，全镇的人都知道，现在还在学校里放着呢！”糙汉子不阴不阳的说道。

石见他们已经去过小学校了，见到了当年他那些收藏，现在作为标本给小孩子参观和学习。石见暗中感叹儿子的明智，要不然现在得有多少人会到儿子家里找麻烦。不过他们也得赶快了，再迟些日子，怕那些不知道东西是啥的家伙会把学校闹翻了天。

“就没留下一两件在你家？”季雨晴问道。

“我小时候，桌子椅子倒有，后来烂了都扔了！”糙汉倒是诚实。

这时石见突然问道：“有没有一个石头的圆盘，中间有个洞，用来做花盆底子的？”

糙汉挠挠头，突然惊异的说道：“你莫说，你这一问，我倒想起来了！上午还有人来问有没有个圆盘的东西，我死个舅子都没想起来！你刚刚说花盆底子，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玩意！”

“在哪儿？”石见眼睛一亮。

“嘿嘿！这个嘛……”糙汉摸了摸下巴，贱贱的笑道。

季雨晴这时才掏出她的证件，封壳上人口调查部的金字晃了晃糙汉的眼。

糙汉心底里暗骂了一声，显得又委屈又愤懑的说道：“几年前被小四儿那龟儿子，连花盆带花一起给老子弄走了！”

“小四儿是谁？住哪儿？”季雨晴问道。

“小四儿是我弟，住城东……”慑于人口调查部的威风，糙汉老实的答道。

“这事，无论再有谁来，都不准说出去，知道吗？”季雨晴吓唬道。

“是是是！”糙汉连连点头。

石见将他手里仅剩的五千信用点划给了他，这家伙连忙点头哈腰的一路恭送他们到门口。

天已过午，等这个糙汉玩游戏都等了好久，现在两人还没有吃饭，不过为防夜长梦多，他们还是决定先去城东，尽快将石盘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