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疯子的话（1/1）

上京，一个红墙碧瓦的深宅大院里，正堂后面穿过两重回廊之后，来到一汪潭水边上，青绿的潭水上漂着几朵艳红的睡莲，岸边一株柳树垂着新绿的枝条。

廊桥尽头是一个四方两层宝阁，宝阁有半边架在潭水之上。廊桥上和围着潭水的一圈，隔着三五步便有一个身着深灰色短打汉装的精壮大汉，隐隐拱卫着潭边的宝阁。

在如今的科技时代，还要用如此多的人力来护卫的情况极其少见，而且这些人俱都谨守各自地方，无人胡乱走动和聚集交谈。甚至连空气似乎都被感染了，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在这春夏之交的阳光里不自觉的压抑着。

宝阁之上，二层楼台上，靠近潭水一边有红木雕花桌椅，这时正有两人坐在窗边桌前，品着香茗，偶尔交谈几句。其中一人相貌中正，方头大耳，看样貌约莫五十来岁，而另一人则显得老态龙钟，如枯树皮般的皮肤上长满了老人斑，瘦削的脸上一对昏花老眼，却时不时闪过一道凌厉的眼神。

“咚咚咚”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有人上楼来了，坚定的脚步踩得木板有节奏的的响着。

钟正阳站上了最后一个梯级，用了一秒钟来定神和放匀了呼吸，然后朝品茗的两人走去。走到近前，他分别朝老者和中年人敬了个礼。

中年人点头示意，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文件袋，开口问道：“研究院有进展了？”

钟正阳并足答道：“报告议长，研究院刚刚有了一例完全契合的实验品，这是详细资料。”说完便将手中的文件袋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中年人显然早就收到消息，并未显得激动，表情淡然的接过文件袋打开，将寥寥几页的纸质资料拿在手里匆匆翻看了一遍，然后对老者说道：“葛老，真是您说的那人，您看……”

被称做葛老的老者昏花的老眼亮了起来，颤巍巍的接过中年人递过的资料仔细的浏览起来。待看过最后一页，他将资料往桌上重重一拍，不再掩饰内心的激动，大声说道：“终于等到这天了！”

老者看向恭敬站立一旁的钟正阳，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钟正阳被老者突然的发问吓得心突突跳了两下，忐忑的回答道：“除了研究院本项目组内部的人，没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老者摸了摸下巴上零星的几根长胡子，稍觉放心下来，但面色依然严峻，对钟正阳吩咐道：“好，这事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晓，包括另外几个老家伙都不行！”

钟正阳立即立正答是，然后看向中年人。中年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加上他自己也有点儿疑惑，便小心问道：“葛老，这恐怕不容易做到啊？”

老者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你们以为我要独揽这个好消息，不让其他几个老家伙知道？错，我为的不是什么完美契合，而是这个人，听清楚了，是这个人！”

老者说着有些许激动，中年人忙给他重新斟上一杯茶，老者喘了几口气缓过来，饮了茶喟然叹道：“想我葛某为国操劳一生，向来公私分明。虽然老来也想重获青春再走一遭，但有些事远比个人生命重要得多。如果完美契合的不是这个人，便任由那几个老家伙去折腾，我绝不插手。但现在，这个人的身份，你们必须严格保密。若有必要，小钟啊，你便将他秘密单独转移，安排绝对可靠之人负责监护。记住，是监护，不是监控。多余的什么也不要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钟正阳觉得很头大，转世项目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石见的存在，葛老却说不能让其他几个“老家伙”知道，这铁定是一件极其吃力又绝对讨不了好的差事。而且他根本不懂，葛老如此做的原由。不仅他不懂，一旁的中年人也不懂，但想问又不好开口。

老者又饮了口茶，继续说道：“既然今天都说到这儿了，我就跟你们交个底，免得你们也糊里糊涂的。”

钟正阳连忙竖直了耳朵，听老者讲道：“二十多年以前，有一年我在西南某个地方休养，我曾经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这个人自称季西城，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还不时的同空气说话，表现得异常怪异。别人都把他当成疯子，可据我的观察，他在疯以前应该是个睿智博学的家伙。我偶然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说话，说到什么笔，什么时空穿梭。还说这种东西如果研究透了，绝对会是科技发展史上的一次飞跃，但要是落在恶人手里，也势必会造成巨大的灾难。因此这个什么笔可以说是关乎着整个社会甚至全人类全世界的命运。

开始我以为这家伙在发癔症，可有一次我在旅店的茶室里看到他，他正对着墙上一幅照片激动的说，“时间，时间！”。

我当时上去看了一眼，那照片上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和一个小姑娘。后来听老板娘说，那是她小时候和一个名叫石见的叔叔的合影。

我当时还不是很在意，没多久那个季西城也消失了。

过了些年，转世项目开始实施后，我突然发现主持项目的第一任组长和那个季西城竟然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名字叫季双城，而且两人年龄似乎也不符合，二三十年前那个季西城看上去已经五十多了，而十年前季双城不过四十来岁。

但是了解了转世项目后，我觉得那个疯子说的或许真的存在，而且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于是我安排人去查这个季西城，但查遍了所有人口记录都找不到他。后来季双城又失踪了，这事就搁置下来，我也放弃了。直到现在你们有个完美契合的人出现，这个人叫石见，和当年那张照片里的人一个名字。而且你们看，石见，是不是和时间的发音很像！”

“像吗？”中年人疑惑的问了一声，见和间，一个四声，一个二声。

“你不知道，咱老上京人就有这样说话的，四声说成二声。”葛老耐心解释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关键的是，他的灵魂能量团可是季双城当年亲自找到的！这种种巧合不得不让人生疑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季西城就是季双城，他并没有失踪，只是在做时空旅行？所以今天我才请你们来这里，告诉你们这件事，不管这个石见和那个疯子季西城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笔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一定要慎重！”

钟正阳这时有些双眼泛红，因为这事竟然涉及了八年前无端端失踪的老兄弟季双城，让他心中挺难受。听了葛老说的这奇怪故事，他心中对这个石见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听完，两人这才明白老者的想法，不由得更加对老者肃然起敬了。

钟正阳忍住心中那隐隐的痛，恭敬的问道：“葛老，如果能确认是他，是否直接让他把东西交给我们，那样不就稳妥了吗？”

葛老却没有接受钟正阳的提议，反而说道：“我知道你和季双城是兄弟，想要找到他的下落，这很正常，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

中年人和钟正阳听后都沉默起来，思考着葛老这话。葛老又说：“既然这人已经出现，证明季西城所言很大程度上是真的。今天我把这个事告诉你们二人，是你们要记住，无论怎样都要保住这人，查清这件事。另外消息必须控制在极小范围内，这天下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太平。”

钟正阳回过味儿来，立即立正答是。这时中年人却问道：“葛老，那他这完美契合会不会和那什么笔有关，若是有关，他又不主动交出，转世项目会大受影响啊，我们岂不是很被动？而且这事，即便要瞒也瞒不了多久，其他几位老先生问起不好交待啊！”

老者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对中年人还是对那几个老家伙，“影响就影响，那也是天意。至于那几个老家伙，让他们来找我好了！大不了把实验室甚至实验数据都开放给他们，但这个人不能落到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