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的小姑奶奶想去哪?（1/1）

但最近这段日子，几乎不做梦了。

在南海归墟感受到的那股气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体内。

似乎知道她郁结难舒，于是隐隐的起了一些作用。

这日，小夭照例打发了婢女，独自去凤凰林散步。

忽然听见一声清越的雕鸣，是毛球吗？

小夭不敢相信，神农山不比五神山。

这里更加危险，重重关卡，重重杀机。

她的外爷-----老轩辕王的多疑和狠戾是出了名的。

她循着声音奔向山头，轩辕士兵数千人剑拔弩张的对阵着空中一人。

果然是他！

小夭欣喜若狂。

一身白衣胜雪的相柳纤尘不染，惊若天人。

他波澜不惊地站在毛球背上，俯瞰下方的一切。

毛球见到小夭，昂起脖子发出一声欢喜的鸣叫。

相柳眼神扫过来，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他淡淡一笑：“想我了吗？”

小夭含着泪连连点头。

他正要策雕靠近小夭，小夭惊呼：“别过来，有法阵！”

相柳微微顿了顿，继续靠近。

意外的是，轩辕山的三重防御法阵并没有对相柳发起攻击，或者，相柳受伤痊愈后，功力与灵力又增长了？

他稳若泰山，轻松自如的穿过三重法阵，离小夭仅有数米之遥。

他伸出手来，微笑看着小夭。

小夭欢喜地跑去。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小夭！”

玱玹来了。

身后跟着一群高手。

小夭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又要打？

玱玹对着相柳喊话：“你的伤好得倒是挺快，好了不多歇歇，急着来送死吗？”

相柳嗤笑：“今日我不想打架，我是来接小夭的。”

玱玹的脸凝成了一块冰，后退两步，将手一挥。

身后那些人纷纷拔剑。

小夭见状，果断召唤出相柳送她的银色小弓，她警惕的看着眼前一切，只要他们对相柳动手，只有我可以护他。

他的身边只有我！

千钧一发之际，老轩辕王出现。

玱玹示意手下暂时不要妄动。

老轩辕王巍然朝相柳走去，相柳站在毛球身上微微上下浮动着，身姿挺拔，稳如山峰。

老轩辕王走到相柳面前，定定地注视相柳，那不怒而威的眉眼之间凝聚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相柳丝毫不惧的看着轩辕王，他的眼里极为难得的没有杀气，仿佛轩辕王在他眼中与小夭一样。

蓦地，轩辕王看见相柳胸前挂着的那块石头。神色十分复杂，半晌后，他对小夭说：“去吧。”

玱玹大惊：“爷爷，你....”

轩辕王打断他的话：“玱玹，让小夭走。”

玱玹清楚，老轩辕王自退位以来，从来不过问他的事。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

这是仅有的一次。

玱玹想了想，不说话了。

他看着小夭和相柳。

心情十分复杂。

小夭对着老轩辕王深深地鞠了一躬，尔后看了一眼玱玹。

迅速地跳上了毛球的背，毛球仰天发出一声鸣叫，呼啸而去。

玱玹目送小夭的背影消失在空中，撤退手下，自己长久地伫立在小夭离去之处。

老轩辕王看了看玱玹，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

毛球安安静静地飞着。

小夭伸出手轻轻抚摸相柳的脸，什么都不想说。

相柳任由她抚摸，也不言不语。

良久，小夭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相柳看着她，温柔回答：“没有目的地，你想去哪？”

小夭见他是认真的，便低头思索了片刻。

旋即，小夭抬起头，拍拍毛球:

“去百黎。”

相柳不解地看着小夭。

“倘若我说，我要去将我们之间的蛊解了。你愿意吗？”小夭问道。

相柳沉思一瞬，说道：“也愿意，也不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小夭明白相柳的意思。

几日后，两人到达百黎。

这里山清水秀，层峦叠嶂，不远处的湖面泛起一片青烟般的薄雾，如诗如画。

水边，三五成群的妇人带着一群孩子，孩子在一旁嬉闹，妇人们在水里浣洗各自的衣裳，有说有笑，好不欢快。

这里没人认识相柳和小夭，两人自然无需幻化容貌。

他们打听到老族长的寨子，径直奔那而去。

百黎这块土地九寨十八弯。

寨子与寨子之间有些距离，待他们找到老族长居住的地方时，已是黄昏。

他们站在一处十分老旧的宅子跟前，只见宅子大门虚掩着，留着一条刚好够一人过的缝隙。

小夭在犹豫，是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进去再打招呼。

倒是相柳果断，只见他伸手扣了扣门环，等了一会，无人应声。

小夭上前捉着相柳的手，继续再扣了扣，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笑着。

这回有回应了。

只听见门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脚步在地上拖着走的声音，拖了好半天，感觉那个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又是半晌，门才缓缓的吱呀一声，从里面慢吞吞地移开，那条仅够一人通过的门缝此刻扩张成可以容两三人通过的距离。

一个牙几乎全没了的老妇颤巍巍站在他俩面前，“你们找谁？”那声音含糊的几乎听不清楚。

“请问，这是族长家吗？”小夭礼貌地笑笑，上前问道。

“是呀。”对方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小夭和相柳完全靠猜。

“我们自远道而来，听闻族长博闻广见，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二。”

相柳说道。

“问不了问不了。”没牙老妇颤巍巍摆了摆手。

“族长...”小夭疑惑，如果族长不在了，那起先在外问路时，那人指路的时候完全可以告知，不可能是死了。

“他现在又聋又哑，比我还不如。”老妇费力的说道。

小夭和相柳对视一瞬，不知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现在老妇身后，目光如炬。

“既是远道而来，那就进里屋坐坐吧。”老者清晰说话。

“您是......”

“我是族长。”

又是一阵惊讶。

怎么回事？难道这没牙的老太太故意捉弄他们？

小夭心想。

“两位请不要介意，这是我内人，她在几年前为救我而中毒昏迷，救回一条命之后就变得神志不清了。”族长解释。

“原来如此。”相柳叹道。

族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随着族长朝里面走去。

族长家十分简陋，倒是摆在石桌上的茶盘和那几个茶杯，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趣味。

族长招呼他们坐定，倒了茶水递与他们。

小夭开门见山：”族长，听闻您年轻时游历大荒，博闻广见，又颇有一番奇遇。今日我们前来，是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小夭从相柳颈上取下那颗赤色的小石子，递到族长手上。

族长双手接过，先是肉眼看了看，然后又挪到天井处最亮的地方，仔细观察和摩挲了片刻。

他走回来，在小夭跟前坐下，将石子还与他们。

“老眼昏花，不能够确认，二位若是不急着赶路，不如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待太阳升起，我再仔细辨认如何。”

相柳与小夭对视一眼，朝族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族长将他们安排在附近的一处宅子住下，那座宅子比族长自家的宅子精致不少。

说是宅子，实际上都是这边独具特色的吊脚楼。

每一个吊脚楼的主要材质都是竹子，所以外观上看上去都差不多。

只是每个吊脚楼的大小有不同而已。

相柳和小夭住的这处吊脚楼分为两个部分。

一高一矮，高的那部分似乎是平日里供人活动和用膳的，里面大大小小有些摆设；矮的部分面积不大，只摆了一张窗和一张简易的桌子，明显是卧房。

小夭和相柳的这间卧房临着小溪边，躺在床上，耳边就是潺潺溪水流过，有一种躺在溪水中被冲刷的清凉感，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夜深，田间蛙虫齐鸣，给夜晚的宁静增添了一分独特的点缀，也甚是有趣。

小夭心想，这就是生父蚩尤年轻时居住过的地方。

她心中感叹。不知娘亲来过这里没有。

相柳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窗外，便默默扯过床尾的被褥，轻轻盖在小夭身上。

“相柳，我喜欢这里。”

“嗯，那就多住几日。”

“好。”

说着说着，小夭就没了声音，相柳侧头一看，小夭已酣睡入梦，脸上挂着两朵小小的红云。

相柳忍不住俯下身，轻轻的在红云上吻了一下，小夭皱眉。

次日一早，族长来找他们。

他再次接过石头，放在太阳底下细细观察了许久。

尔后便一直在沉思。

又过了好一阵，族长才缓缓开口。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有幸见到此等神物。年轻人，你这石头是从何而来？”

“是.....内子的娘亲所赠与。”相柳迟疑着说出这句话。

小夭听闻愣了一瞬，“内子？”

忽然反应过来，眼神中快速闪过一抹娇羞，便瞬间镇定下来。

族长倒是没注意两人的小心思，他一直凝视手中的赤色小石头。

听见相柳这样一说，他神色悚然一惊，追问小夭道：“姑娘的娘亲可懂得制毒？医术精湛？”

小夭迟疑着点点头。

“姑娘的父亲是.........”

“蚩尤。”

小夭这回没有迟疑。

相柳侧身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

“原来是恩人的女儿。”族长又惊又喜，双手紧紧抓着小夭的手腕。

小夭满脸疑惑看着他。

相柳也耐心的等着下文。

“很多年前，你父亲还在此居住的时候，他两次救过我的命，你母亲....医术极好，将我那踏入鬼门关的儿子的命也救了回来。你的父亲母亲对我家有大恩呐。”

族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后来听说他们双双战死，尸骨无存，我就为他们做了个衣冠冢，就在后山。对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你们想去看看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小夭看了相柳一眼，点点头。

族长起身，将石头递到小夭手中，“这是你娘亲送与你郎君的宝物，它是....是失踪已久的女娲石。一定要把它收好。”

洪江和族长都认为这是女娲石，那应该是没错了。

小夭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都说这女娲石能起死回生，却从未有人见过。不知族长是否知道个中玄妙？”

相柳也看向族长，等待着他的回答。

族长眯了眯眼睛，叹道：“你也说了，从未有人见过。我若不是当年见你母亲戴过，我或许也不能够识得它。方才，听闻这位公子说是你母亲赠与，我才联想起来。你母亲正因为当年佩戴着女娲石，所以才留有一命，后来才能与你们相见，才能将这块石头亲自赠与，对吧?”

小夭点头。

族长又接着说“当年只听闻你母亲战死，没想到她竟活到了如今，她现在还好吗？”

小夭道：“当年那场大战尤为惨烈，母亲幸得这块石头保命，父亲也助了她一臂之力，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族长见她不想再说，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轻轻拍了拍小夭肩膀，以示慰藉。

三人踏出屋子，族长带着小夭和相柳朝大山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吊脚楼越来越少。看来选择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很多。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族长在一处十分普通，但四周风景极好的竹楼前停住脚步。

他看向小夭，手指着竹楼，“这是你父亲和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你们进去看看吧，我就不进去了。”

族长说罢，深深的向小夭行了一个大礼，才离开。

小夭连忙回礼。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药香入鼻，屋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堂前的桌上摆放着一个古朴的花瓶，当中插着三三两两的野花。

窗台上的香炉里焚着药香。

右手边是可以洗漱的地方，左手边应该就是卧房了。

小夭走进去，卧榻上的被褥是整整齐齐叠放着的。

想来，是族长一直在维护着父亲这间竹楼。

接下来的几日，族长偶尔会差人送来一些饭菜，偶尔小夭想自己弄些东西吃，族长便不送。

两人就在这人烟稀少，山清水秀的吊脚楼中住了半个月之久，觉得身心都被这大自然滋养着。

几日后，他们辞别了老族长，打算去别处转转。

空中一声鸣叫，毛球来接他们了。

相柳拉着小夭跳上了毛球的背。

毛球稳稳地展开翅膀，冲向天空。

眼看毛球飞得越来越高，离百黎越来越远，最后，百黎的九村十八寨在两人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小夭收回眼神，看向远处。

相柳问：“我的小姑奶奶想去哪？”

小夭脱口说出清水镇三个字。

相柳笑问：“就那么喜欢清水镇？那不是你噩梦开始的地方吗？”

小夭娇嗔：”我看呀，是一只九头妖噩梦开始的地方还差不多！”

相柳笑着摇摇头，然后定定地看着小夭片刻，忽然拿出防风邶的语气对小夭说：“亲我。”

小夭脸上唰的红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确认毛球很专注的在飞行，于是极快的在相柳唇上啄了一下，又飞快地闪开了。

相柳一脸满足地笑。

午时，两人找了家小酒馆，小夭胃口特别好，三菜一汤全部消灭干净，又叫小二上了两盘点心。

相柳有点被吓到：“小夭，你这食量，着实有些惊人，我有点发愁，日后养不起你.....”

小夭吃得开心，没空搭理他。

午膳后他们小憩了一会儿，动身前往清水镇。

不管去哪儿，毛球飞回清水镇的速度总是最快的。

大概，毛球也认为呆在清水镇的日子最开心。

这几十年来，清水镇的餐馆，客栈日益增多。

掌柜的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如今的清水镇，几乎没什么熟人了。

不过，这样也自在，小夭和相柳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栈住下。

掌柜的说，这里只住宿，不管膳食。

两人决定出去溜达溜达，顺便找个小馆子，继续吃货玟小六的爱好。

一路走一路挑着，忽然瞥见不远处有家烤肉馆。

小夭瞬间兴奋，想起了以前防风邶陪她走街串巷享受美食的时光。

相柳看见她的神色，也知道她又想起了那段甜中带苦，苦中带甜，两人极限拉扯的日子。

“进去吧。”相柳歪着头看着她，嘴唇微微撅着，狗狗邶瞬间重现。

小夭看着相柳的脸，心想，我从来没想过，皓齿红唇居然可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还是个将军。

小夭伸出手，娇嗔着捏了下他的脸，欢快地跑了进去。

就在小夭跑到烤肉馆门口，正要迈开步子踏进去的时候，一股森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她回头看相柳，他已在戒备状态。

小夭伸出手掌，银色小弓出现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