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位（1/1）

不知道为何，温棠胸腔竟涌上了一股恶心感。

凭借他这几句话，她都能想象得到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还有死亡的场景是如何可悲。

江浔舟看到她有些泛白的嘴唇，他忽而自嘲道：“你在害怕。”

这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语气极其笃定。

“看到你害怕的样子，我竟然感受到了挫败感。”

他苦笑着。

知道真相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夜里总会梦见母亲在向他诉苦，怒斥江家人对她的不公。

导致他夜夜在噩梦中惊醒，宛如无数的愧疚化作藤蔓缠绕着他的躯干。

他想过直接了断生命，可每每想起母亲曾在录音笔里对他说的话，这个极端的念头才得以消散。

温棠想了想说：“我是一个正常人，不可能不会害怕。”

其实他会愿意和她说这个秘密，她挺惊讶的。

没有人愿意把结痂的伤口撕裂给别人看。

“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你很自私。”江浔舟看她的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温棠愣了愣，“为什么？”

江浔舟收回目光，低下头把脑袋埋在膝上，低声说道：“我知道女性不能被形容成男人的附属品，但明明和你有婚约的是我。”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我不想认后来者居上，喜欢不分先来后到这种歪理，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仅仅只想要你，为什么不能？”

“我曾想过一个荒唐的想法，你把我当备胎也好啊……”虚假的爱意也好啊。

后面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前者都不可能存在，更别说爱不爱这个问题了。

温棠看着放在他身旁的红酒瓶，咬了咬下唇说：“江浔舟，你承不承认你把对母亲的亏欠，全都附加在我身上了？”

“你害怕再次失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身上的枷锁是你亲手解开的？”

男人身形一僵，眼底尽是猩红，他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竟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是杀害母亲的凶手，这个结论跟了他很多年。

他也潜移默化接受了。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一个舌头被割掉、四肢全无的女人，整日被关在畜牲的铁笼里饱受凌辱，她难道不想死吗？”

“她想活下去的理由，只不过是想看着你长大，以一个卑微低贱的身份陪着你，她也甘之如饴。”

“你的压缩饼干不是导火索，是拉开暗夜帷幕的朝阳。”

话音一落，放在地板上的红酒瓶应声倒下，紫红色的酒水从瓶口涌出，流淌在两人的脚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案发现场。

红酒流出的那一刻，温棠的肩上好像卸下了千斤重的磐石，堵塞在胸口的阴云也终于消失殆尽。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从床尾凳站起来。

“江浔舟，向前看吧。”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眼眸里。

他蓦然笑了起来，而后笑着笑着视线涣散，眼前覆盖上一层薄雾。

温棠走了十几步，情绪崩塌的声音再清晰不过地传进她的耳中，他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那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惨。

电梯门拉开的那一刻，几个女佣出现在她的眼前。

“去其他楼层吧，这层楼暂时不要上来。”

其实她和陆景珩有个绝美的计划。

那瓶红酒能让她摆脱这里的一切，可以让江浔舟以及温遇婉遭受国人的唾弃。

可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毁掉了她和陆景珩这几天的铺垫。

之前她做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后悔过，唯有这一次。

是夜。

此时将近九点，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几个小时了。

温棠莫名觉得这雨就好像在形容某个人的心情一样。

下午发出去的信息，到现在都没有等来回信。

看来气得不轻。

想来今晚下那么大雨，他大概不会来了，就把阳台门关好了。

平时都是故意开着的，但今晚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关上阳台门后，睡得格外香。

不知睡了多久。

雷声忽然浩荡在房间里，半梦半醒间她抬手捂了捂一侧的耳朵，企图隔绝雷声。

脸颊上落下一滴液体，她没有什么反应。

紧接着数滴液体滴落在她脸上，脸都湿了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还装？”一道冷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现在给她一片空地，她能用脚趾抠出一座芭比城堡。

其实刚刚不是雷声，是阳台被暴力打开的声响，刚刚只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

温棠故作揉了揉眼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与幽深的黑眸一对视上，后背发凉。

“今晚下雨你怎么还——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拎坐起来。

黑发还滴着雨水，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在女人身上，湿透的衬衣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他的曲线和肌肉。

他清俊的脸上泛着水光，眼眶被雨水浸得通红，眸底阴翳。

“为什么？”

在他淋着雨爬上她的房间，发现门打不开，压抑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

他现在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前面的事他都可以无所谓。

温棠低下头，心底有些忐忑，不敢与他对视。

顷刻，下颌被男人的手抬了起来，就好像在抚摸她的脸颊。

“为什么不解释？”他红着眼，声线微颤地问道。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情绪接近崩溃。

“我们……换一个计划吧陆景珩。”她的喉咙无比干涩，说出的话都有些沙哑。

他的手蓦然离开她白净的脸颊，直起身子，高大的身形遮挡了夜光，阴影笼罩着她。

“你爱上他了？不想离开他了？我算什么？”他的声音像哽在了喉咙，充满了酸涩。

温棠心头一颤，“我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太过了，江浔舟他——”

“你怜悯他，我呢？！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位？！”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听到她说出江浔舟这个名字的时候，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缠绕在他的心头。

胸口闷得几乎连嗓子都变得嘶哑，“温棠，你不能仗着我爱你，就随意践踏我的真心，我他妈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