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结局（1/1）

医院急救室的长廊里，陆景珩就这样定定地屹立在急救室门口，身上各处都是温棠的血，周遭许多人都看得触目惊心。

站在他身后的向泽走上前，“错在我，您罚我吧。”

他的语气有些发塞。

倘若他早些发觉到，也不至于会酿成大祸。

陆景珩不语，静静看着急救室上亮起的红灯，被温棠的血浸染的身躯几乎麻木到不会动。

他目光灼灼望着那处，仿佛下一秒温棠就会消失在里面。

向泽站在他身边想说话，可看他这样的神情，到底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温棠头上的伤还是小事，最为重要的还是她中枪的位置是在后脊椎接近后颈的位置，那个部位若在准一点的会当场断气。

急救室门外人来人往，陆景珩如一尊雕像一般对周遭人的话不闻不问不听不看，只盯着急救室的门。

路过的医生注意到他身上的血渍前来询问，他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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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距离温棠被送进急救室已经整整八个小时了。

手术期间，里面的医务人员也仅仅出来过一次，还是下的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名。

急救室的灯亮了八个小时，也就说明温棠至少撑了八个小时。

时间流逝的同时，向泽携人到北淮苑打了陆连琛一个措手不及，把参与事件的人都解决掉了，连喘息的时间的没有留。

陆连琛手下的人做事散漫无纪律，他的一味纵容导致在重要关头那些人跑得比他还快。

而陆连琛已经移交到了沈裳手上。

温棠出事后，陆景珩就已经联系了远在北搭岛的孟薇茵。

一下游轮，孟薇茵就匆匆赶来医院，映入眼帘的就是空荡荡的急救大厅里，是来往的病人以及家属。

在往里看，就看到了最里面急诊手术室门前，浑身是血的陆景珩坐在那排铁长椅上。

他无论是上衣还是长裤，都很难找出一处干净的地方，脸上和脖颈的血迹颜色已经变暗了许多，却一点都没有擦去。

那个向来做事都有分寸、冷静决断的男人，此刻像是一个走失在荒漠之中的旅行者，眼眸黝黑得看不到半点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吞噬进去。

整个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静得可怕。

“还没出来吗？”孟薇茵缓慢地坐在他的身旁，嗓音十分沙哑地问道。

她本就身体不好，加上前几天得知他们即将复婚，想空出时间来A国看一眼她三年未见的女儿，所以这几天把需要几天完成的公事都堆在一起完成了。

现在的她瘦得眼窝凹陷，颧骨突出，一副弱不禁风的病态感。

陆景珩淡淡应了一声，“八个小时二十三分。”

孟薇茵眼眶酸涩，眼眸无神地看着那扇紧关的大门。

这三年里，陆景珩拍下的每一张照片都会邮寄到她的手中，她也能荣幸地看到女儿的境况。

半晌，她颤着嗓音说：“谢谢你。”

谢谢你给予我了解女儿的机会。

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她不光要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君主，还要顾全族里所有人的感受。

她已经深处井底了，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看到阴暗的一角。

陆景珩蓦然掀起眼帘看着她，“请您在这里等她出来，团子一天一夜没有等到她，大抵是等急了。”

“好，去吧。”孟薇茵应下。

他僵硬地全身，信步走了一段，看到在大厅站了一晚上的向泽。

定在原地良久，他走过向泽身旁时说：“觉得对不起就好好守着她。”

向泽很意外他会和自己说话，反应过来重重地对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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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要妈妈！团子要妈妈……”

陆景珩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被锦绣姨拦着不让出门的团子。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走到团子面前，蹲下把团子拥入怀里。

力道没有适当控制，团子的脸都被勒红了，因为陆景珩突如其来的拥抱，他都忘了自己还在哭。

“老，老男人，团子要喘不上气了。”团子情绪未减，说话都还有些含糊。

陆景珩闻言，放松力道，和团子拉开距离。

团子又凑近他在他身上仔细地闻了闻说：“老男人，你是不是养不起我们了，跑去菜市场帮人杀鸡？”

一身血腥味。

“嗯，杀鸡去了。”他柔声顺着团子的话说下去。

团子觉得他今天很奇怪，想起妈妈又焦急地搂住他的脖子说：“妈妈已经一晚上没回来了，团子很担心她，老男人可不可以带团子去找妈妈？”

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眼泪又流了下来。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捧着他肉呼呼的脸颊，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渍，在他的好看的桃花宴中映现了温棠的眼睛。

“妈妈……”他停顿了一下。

“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不想对孩子撒谎的，但不能不撒谎。

团子嘟着嘴把他的儿童手表递出来，把未接电话都摆在陆景珩面前。

“那妈妈为什么不接团子电话？团子很想她。”

陆景珩扫了一下上面的红色字体，“她在专心准备考试，不希望被人打扰。”

因为一个谎衍生出无数个谎言。

“好吧……”既然这样了，团子也不好说什么。

陆景珩直接把他抱起来走家里，“我一会也有事情需要出门，你在家乖乖听姑姑的话，嗯？”

“可是姑姑还没起床呢。”团子撇了撇嘴。

“那就听锦绣奶奶的话。”

“吃饭的时候我都会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团子心不在焉地扣着手指，“对不起。”

陆景珩停下了步伐，挑了一下眉问：“说什么？”

“妈妈说我叫你老男人是不礼貌的行为，我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宝宝。”团子说话很小声。

“有礼貌应该怎么叫？”

团子头垂得很低，好半晌才说：“爸爸。”

很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陆景珩笑得肆意，抱着团子来到餐厅，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锦绣姨也去把熬好粥端出来。

团子一起床就闹着要妈妈，早餐都不愿意吃。

陆景珩走到二楼书房，坐在桌前，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整个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

他抬手扯下电脑屏幕上贴着的便利贴。

【我时常用理智来形容你，你我之间唯有你对待感情坦诚，我欠你一个告白，陆景珩我爱你。】

下方还写了一个备注：照顾好团子。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张便利贴，他昨天就看过了。

没有等到她出现在民政局，却看到了她留下的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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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温棠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陆景珩就马不停蹄来了。

家属现在还不能探视，只能在ICU外隔着玻璃看着。

一张病床周围都是昂贵的医疗器械，她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线路，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毫无生气。

换下手术衣的主刀医生走了过来，站在陆景珩身边说：“病人的子弹已经成功取出来了，但是子弹伤到了脊柱的中枢神经，并且在之前应该也受过了撞击类的伤。”

“手术中途还发生过好几次的心脏骤停，很艰难才让心脏重新搏跳起来，现在转移到ICU里继续观察，病人苏醒还需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陆景珩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人，“伤到头部和脊椎中枢神经会不会影响脑部各种功能？”

“还不确定，需要等病人苏醒后通过各项检查才能下定论。”

陆景珩眸色渐深，沉默着。

所以，连她清醒的时限是什么时候都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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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悄无声息来了，街道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京城里关于陆家、陆氏集团、陆连琛、陆景珩的新闻家喻户晓。

先是陆连琛意外惨死于高架桥中，陆氏集团陷入群龙无首的危机之中，十几年未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陆源州出现了。

他在股东大会中利用股份优势，以及之前一直支持陆景珩的其他股东一致投票决定陆景珩成为决策人。

陆源州临行前把自己在陆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统统赠与了陆景珩。

【陆景珩重回顶峰】这个话题挂在热搜第一好几天，同时商圈里曾经在陆景珩没落的时候，泼过冷水的权贵们这段时间寝食难安。

没人不知道陆景珩的手段。

这天，陆景珩如往常一样下班来到医院。

半个月的时候，温棠的病情得到稳定，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最大的遗憾就是她始终没有醒过来。

孟薇茵也因为日夜守在病房外面病倒了，沈裳曾说让她进去坐着和温棠聊聊天也好，她总说温棠不愿意见她。

沈裳把陆连琛这个毒瘤解决后，让人在他出事的高架桥上放了几个星期的烟花庆祝。

而宋卿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忘记了很多让和事，唯独记得叮嘱陆景珩要和温棠好好过日子。

团子在温棠出事后的第二个星期就知道了，陆景珩坦白的，他这段时间也经常跑到病房里守着她。

在看到病房门口经常看到一个女人，他问她是谁，她也不回答，但是团子莫名的就是很喜欢和那个奶奶说话。

陶鸢和陆禾烟每次来都会买一束白色海棠花来看温棠。

两人在病房里能自言自语聊一整天。

陆连琛死那天，沈裳把一盒骨灰盒交给了陆禾烟。

陆禾烟不知道是谁的，却有一股力量推动着她收下这个骨灰盒，她为它找了一个好日子好时辰，把它安葬下了墓地了。

……

所有人都回到了正常生活的轨道上，好像他们的故事马上就要画上句号了。

他走过巨型的落地窗，夕阳洒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淡漠的神色透出一股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推开推过无数次的房门，里面很安静，他早已习惯了。

正要把在路上买的花插进花瓶时，身形僵在原地，冷眸紧紧盯着空无一人的病床，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冲到颅顶，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慌了。

花束掉落在地板上，他快步走出去，才发现周围看守的人都不见人影。

身体好像被什么巨大的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一样，让他呼吸困难。

整个走廊只有陆景珩的身影。

他跑过巨型落地窗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让他停下了脚步，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平复了几分。

他不敢走上前，生怕下一秒夕阳下的身影就消失了。

看着她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微微一握。

这个平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蓦然回眸，与男人的黑眸相撞上。

穿梭时间的涌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和此刻相貌俊逸的男人再次重叠。

她微仰着脸，清澈的眼眸泛着水光，缓缓启唇：“陆景珩。”

“好久不见。”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