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拜师的条件（1/1）
奶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很认真地问我：“大孙子，你是不是有点害怕老村长，觉得他肯定特别难相处？
看我点了点头，奶奶继续道：“你父母让那些王八蛋给害死，每天我的心都在滴血，我也想去跟他们拼命，我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可你怎么办？你要是不想报仇也就算了，奶奶也想你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现在咱娘俩把张学文父子得罪的透透的，就算咱想独善其身也不可能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而且奶奶也知道你想要报仇，想报仇你就不能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因为那样你不但报不了仇连你自己的命也得搭进去！你要想干大事，首先就得让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直面恐惧，还必须得有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精神，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只能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去跟张学文父子那样的人磕头认错，像一条狗一样活着！”
我看奶奶越说越激动，赶紧说道：“我知道了奶奶，我就是有点脸皮薄，而且看老村长那样挺难相处的！”
“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你爸不是天天念叨这句话吗？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吧？
“我没有……”。
“少废话，走，我带你去拜师，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奶奶风风火火的就要带我出门。
在小卖部买了两条最贵的烟，两瓶最贵的酒，还拿了五斤鸡蛋，这些礼品加起来快赶上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尽管这样我心中仍有些忐忑地跟着奶奶七拐八拐才找到了老村长的家。
走到村长家的时候我有些失望，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什么破房子啊，院墙两边都是河，河里歪歪斜斜地躺着几十棵大槐树，房子后边是自留地，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破旧还偏僻，只不过他家的院子特别大，还被分成了三大块：最东边的院子里养着，牛羊鸡鸭狗等牲畜，然后用砖头垒了一道墙隔开；又在中间的院子里种了点蔬菜，还有一个压水井，又用砖头垒乐了一道墙隔开；最西边才是他住的院子，五间旧房子，院子还种着九颗老槐树，虽然房子偏僻还有点破旧，但这里是真凉快啊，偶尔有清风吹来，很是舒服！
我们拿着礼物进门的时候，老村长正在院子里吃饭，没有表现的很热情，但也没有特别冷漠，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给我们倒了两杯茶，还问我奶奶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奶奶客气的说吃过了打扰您了。
一阵寒暄过后老村长示意我们落座然后不咸不淡地问道：“大妹子，你拿着这么多礼品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老村长问完这句话又接着吃他的饭，我扫了一眼他的晚饭，这一看我不禁吓了一跳，一盘油炸花生米，一条清蒸鲤鱼，一盆老母鸡玉米汤，还有一碟青菜和一壶酒，我心里顿时就有了想法，这不年不节的他的伙食也忒好了吧，这他当村长的时候得贪污了多少钱，才敢这样吃？
“实不相瞒，老哥哥，我这次来，是想求您收我孙子当个徒弟，希望您能教他两招武术！”奶奶一脸诚恳地说。
“哎呀……大妹子这恐怕得让你失望了，我大约有二十多年都没收过徒弟了，现在也不想收!”老村长一脸的为难之色，见老村长这样我心里一紧，这是拒绝了？
“不过，你也一把年纪了，能拉下脸来找我，还用了个“求”字，肯定是遇到难事了，要是我一点面子也不给，也显得不大厚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但是你得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么想让孙子跟我学武术？”
奶奶一听有门，就仔仔细细地把为什么来拜师的事跟老村长说了一遍，当说到我见义勇为打了张学文后脑勺一弹弓的时候，老村长还轻声赞了一句“好”，说到我第一次跟张百顺打架打翻七八个同班同学的时候，老村长有些意外地瞥了我一眼，说到张百顺他们在我身上抽了七八条向小蛇一样的“血印”时老村长又轻叹一声。
等奶奶说完，老村长的饭也吃完了，他抹了抹嘴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这二十多年一个徒弟都没收吗？”
看我和奶奶齐齐摇了摇头，老村长继续道：“二十多年前，我最后一个徒弟就是张学文，说是徒弟，其实我也就教了他一个星期。
他那会儿也是十岁左右，我让他扎马步，他就跟我偷奸耍滑，那会儿我忙，没时间一直看着他练，但他有没有偷懒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他偷一次懒我就打他一次！一星期没过完我就打了他三次，但我每次打他他都不承认，说我冤枉他了，第四次的时候，我想抓他个现行，就跟他说我今天上午有事你自己好好练，再偷懒我就不教你了，结果我刚离开家门十分钟都不到，这小子就去我后边地里偷西瓜吃了，我抓住他又揍了他一顿，他就哭着回家了……”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道。
后来张学文他爹就在村里造谣，说我收了他家的拜师礼啥也不教，吃个西瓜还挨顿打，我当时也是脾气太暴，就把张学文他爹也打了一顿，结果村里又有人传我太霸道，不讲理，收了人家的拜师礼不叫人家武术就算了，还把人家爷俩都给打了……
“那您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我好奇道。
“那时候大约是1980年左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都是在家务农，而且大家都在一块干活，我把自己教过的二十几个徒弟召集起来，让他们分散在村子里，很容易就潜伏进群众队伍了，听见谁造谣就打谁，大家一看我那些徒弟个个都有两下子，还都听我的话，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老村长傲然道。
“老村长，我想拜您为师，之前是我奶奶敬佩您，现在我也敬佩您了，所以我是发自肺腑的想拜您为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很自然的递了个彩虹屁过去，不是我真的敬佩他啥，主要是我喜欢这老村长的行事作风，快意恩仇！
“行啊，只要你能做到两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听到老村长似乎真的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有些激动：“您说，我肯定能做到！”
“第一，每天给我送一顿肉、一瓶酒，不能让你奶奶帮忙，要是让我知道你奶奶帮你忙了，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这是考验你的诚心、耐心和机灵劲！”老村长很认真地对我说。
“嗡……”老村长第二还没说我就感觉没戏了，他分明就是在戏耍我，每天一顿肉、一瓶酒，那得多少钱啊！这可是2002年，谁家舍得这样吃啊！奶奶还不能帮我，凭我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等等，老村长，我还在上学，每天送一顿肉、一瓶酒能不能改成一顿肉或者一瓶酒啊？”不等老村长说第二条我赶紧开口问道。
“哎呦……不错啊小子，我敢漫天要价，你敢就地还钱，算你有股子机灵劲，可以！”老村长爽快道。
“那您说说第二点吧！”虽然第一点我都不大可能做到，但这不妨碍我特别想听听第二点。
“第二，我要你回答，为什么一个星期我都只教张学文扎马步？”老村长继续道。
“这个简单，打基础呗，基础越劳，功夫练得越好！”我急忙道。
“放屁，一个月之后你若还是这个答案，就算你天天给我送酒送肉，我也不教你！老村长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心里还挺困惑的，因为除了这个答案我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答案了。
在我愣神的时候老村长又开口了：“每天早晨六点来我这里扎一个小时马步，再跟我打一趟拳；每天下午放学后来这里练一个小时，不能来得太晚，超过七点钟就永远都不用来了，酒或者肉每天十二点半之前给我！”
就这样老村长没有拒绝收我为徒，但也没有同意，只是给了我一个月的试用期，而且是只要我哪天没给他送酒或者肉，他就会终止我的试用期，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度过我的试用期，就算我能勉强度过如果我回答不对老村长的那个问题还是得乖乖滚蛋。
事情已然敲定，奶奶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老村长说道：“等等，大妹子，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
“老哥哥，您尽管说，能办的我一定给您办，不能办的我想办法给您办！”奶奶态度很诚恳地说。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就是你大孙子在我这里啥都得听我的，甚至他得帮我做家务，他要是不听话，我打他骂他你可不能怪我！”
“这都是应该的，别说拜师学武术了，就是去学校，那学生不听话，老师还打呢！您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我老太婆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
“那行，邱东义是吧，你先熟悉一下吧，桌子上剩的鸡肉和骨头喂狗，鱼肉喂鸡，青菜和花生米喂羊！”老村长淡然道。
“什么？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么好的东西他竟然喂牲口？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太浪费了吧！而且鸡吃鱼吗？”
看我愣着没动，老村长问道：“怎么，使唤不动你？”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这是不是太浪费了，剩下的菜明天吃也行啊，而且鸡好像不吃鱼吧？”
“浪费什么，我又吃不完，这么热的天放到明天就变质了，而且今天虽然让鸡吃了我的肉，但是鸡每天都给我下蛋，改天我再把鸡吃了不就不浪费了?至于鸡吃不吃鱼，你自己去喂一下不就知道了！”
“奇葩啊！这都什么奇葩逻辑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实在理解不了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在自己心里腹诽道。”
带着诸多不解和好奇，我决定先喂鸡，结果我刚把鱼肉放在鸡盆里，七八只鸡就开始疯了一样的抢食吃，没一会儿工夫鱼肉就被这几只鸡吃的干干净净！“嚯！原来鸡这么爱吃鱼啊，怪不得老村长让我把鱼给鸡吃呢！”
这时候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不理解别人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我们自己的认知不够！
接着我又端起鸡肉去喂狗，看已经没剩下多少肉了才稍微心安理得了一些，因为奶奶从小就教育我浪费可耻，这狗刚才还冲我叫，看我给他送来鸡肉和骨头又开始冲我摇尾巴了，狗都这么现实吗？
喂完牲口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老村长对奶奶说：“大妹子，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酒和肉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帮他，帮他就是在害他，他要是能自己做到这点事，还勉强算块材料，我好好培养一下也值得，他要是做不到，就说明他不是那块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踏踏实实读书呢！”
“听老村长这么说，我心里是一阵阵的叫苦，我满打满算还不到九岁啊，还只是个小学生，奶奶不帮忙的情况下我怎么给你搞酒或者肉啊？我感觉这和直接拒绝我拜师也没啥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