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虽九死其犹未悔，此心一人（4）（1/1）
“啊！你们在这里呀。”气喘吁吁地百里文山从街上追过来，此时二人也正好买完了东西，准备启程回去。
“怎么了？”秋镜衣疑惑道，还朝他身后看去，并没见到司空和艾琏，只是……他们俩不是一起离开的么？
汝嫣怜也和秋镜衣一同停下。
“就你一个人吗？”
“嗯，他们还在那个地方，有些事情走不开，所以我就来找你了。”百里文山一本正经道。
秋镜衣峨眉微蹙，汝嫣怜就已经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温声道：“东西我拿回去就可以了，百里公子如此着急的跑过来，想必是有要事，秋姑娘还是跟着去看看吧。”
“那就麻烦怜儿姑娘了。”
秋镜衣将手里东西递到她手里，旋即便满面急色地跟着百里文山朝反方向走了。
汝嫣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神色捉摸不透地看着百里文山背影，忽然轻笑了出来。
“别挡道啊！这人嘿！”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骂骂咧咧地撞了她的肩膀，回头还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汝嫣怜柔柔地道了歉，藏在袖中的手指轻动，一束白光飞出，直接击中大妈的脚踝。
“哎呀！谁？！哪个不长眼睛的绊我！”
汝嫣怜从气急败坏的大妈身边经过，面无表情地踩着她篮子中掉出来的菜，离开了。
这边秋镜衣跟在百里文山后头，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司空的情况，前头那人却仿佛心急的只知道赶路一般，瞬间她也没有了想问出口的欲望。
干脆跟着他一起埋头小跑。
是他！
秋镜衣忽然在一处簪花摊位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腰间别着鲜艳如火的彼岸花，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花无艳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秋镜衣和百里文山的眼前。
“等等！”秋镜衣仿佛瞬间不能呼吸，胸口一窒。
“怎么了？”百里文山的语气中，竟然隐隐有着埋怨，却也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她，因此并没有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花无艳。
因秋镜衣沉浸在对花无艳的恐惧，和不想让他与自己身边人碰面的心思中，并没有发现百里文山今日的异常。
花无艳隔着四五个摊位，张狂地对她笑的肆无忌惮，手中还拿了朵玫粉色蔷薇别在耳边比划着。
“我，我们是不是要去那个阵眼处？”秋镜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百里文山身形一僵，沉默了会才道：“是。”
“那我知道一条近路，你跟着我走。”秋镜衣虽然是对着百里文山说话，眼神却是一直在盯着花无艳，生怕对方突然有什么动作。
看着如此防备他的秋镜衣，花无艳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难过委屈。
秋镜衣没管太多，直接抓起百里文山的手，就朝和花无艳反方向的街道狂奔。
二人七拐八拐，顺着各种小巷子，竟也真的出了桃花庵，来到了那阵眼所在处的荒山脚下。
秋镜衣因着紧张而变得有些涣散的瞳孔，此刻终于慢慢有了焦点。
“你……”百里文山迟疑道。
“我没事，咱们快走吧。”秋镜衣松开了拽着他的手，直起身子深呼吸一口。
“不是说有急事吗？难道是找到打开阵眼的方法了？”
百里文山闻言眉头一挑，颇有深意道：“……算是吧。”
秋镜衣这时才忽然觉得今日的百里文山，有些奇怪，但也不疑有他。
只当是司空清和艾琏情况紧急。
“主人。”鬼车的声音突然在她灵台内响起。
“怎么了？”
“主人你现在的身体和灵力，怎么又更衰竭了一点？”
秋镜衣一边爬山，一边回答鬼车，“是不是你感知错了？”
“不会啊……”鬼车有些担心，“真的是很突然！我也是方才感知到的。”
秋镜衣微微皱眉，“或许是毒性积累到一定程度，突然爆发了？”
“不行，主人，我很担心你，鬼车还是出来保护你吧。”
不等秋镜衣拒绝，一道红光便自她体内溢出，落地化成一个英俊的玄衣少年。
“这是……”百里文山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多出一个人，神色有些奇怪。
“是鬼车啊？”秋镜衣心中的怪异感更重了，那日鬼车两次化成人形，子行都在的，为何今日却一副初次相见的表情。
“啊！他突然出现，我有些惊到了。”百里文山僵硬地笑笑，随后和善地对鬼车打了个招呼，便急促朝山上赶路。
不对！
他不是百里文山！
子行根本不会不认识鬼车，也不会用这么奇怪的语气和自己讲话！
秋镜衣和鬼车交换眼神，刚在右手凝出了一道蛮横法力，却瞬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侧过头去，发现鬼车更是直接化出原身，被捆妖索紧紧束在一起，落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前面的“百里文山”面无表情地缓缓转过头，右手捏着一道朱红色符纸，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还是别反抗了，身中剧毒的人，本就没几天活头，能在死前贡献出最后一份力，也是你的福分。”
“花无艳？”秋镜衣额角开始冒汗，她察觉到身上的禁制，不止压制了她的法术，还渐渐剥夺着她的神志。
“你到底是谁？”秋镜衣眼神开始逐渐无法聚焦，仿佛印证了她刚才和鬼车的对话，体内毒素，也在这股霸道的禁制压制下，开始不服输的冒头。
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头要被撕裂开来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绞着疼痛。
“百里文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悲悯，仿佛在看一头牲畜般。
秋镜衣只看见他的嘴又动了动，却是再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桃花庵内。
汝嫣怜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刚从醉红屋里出来，就看到坐在秋千上的艾琏，和正哄着他一起玩耍的百里文山。
汝嫣怜只是轻轻一瞟，并不惊讶，顺手从篮子里掏出个拨浪鼓，蹲在艾琏面前，笑着哄道：“小艾琏喜不喜欢啊？之前怜儿姐姐答应了给你欢茯苓，一人买一个。”
艾琏的一双小狐狸眼瞬间睁的溜圆，直接从秋千上蹦了下来，兴高采烈的捧着那拨浪鼓，如获至宝地嚷着：“喜欢喜欢！最喜欢怜儿姐姐了。”
为了表达自己真心实意的喜欢，艾琏还在汝嫣怜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开始玩了起来。
“这就是话本子里写过的，人界好玩的玩意嘛！”
“嗯。”汝嫣怜笑弯了眼，“艾琏喜欢，等过两天怜儿姐姐再给你买。”
“咳。”秋千后的百里文山轻咳一声，对着汝嫣怜道：“姑娘不是和衣衣一同出去的吗？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汝嫣怜扶着艾琏肩膀站了起来，眸色清浅，柔声道：“秋姑娘说自己身子不大舒服，想去药铺看看，叫我先回来报个信。”
百里文山眉头一蹙，表情似有怨言，但终归没说什么。
汝嫣怜笑意不达眼底，问道：“司空和流风呢？”
“他们在屋里。”百里文山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具体哪个方位的铺子？”
“哦，大概是……”汝嫣怜面色平淡地对着百里文山一同描述，后者谢过之后，便脚步慌乱地出门去了。
待百里文山身影彻底消失，汝嫣怜的嘴角才彻底垂了下来。
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
好啊，反正今日我看她也难逃一死，区区一个罪仙。
死就死了！
“啊！怜儿姐姐，你弄痛我了！”艾琏哭唧唧地躲着她，汝嫣怜才连忙收了力道，将手从他肩膀上拿下来。
连忙道歉：“抱歉啊，小艾琏，刚才姐姐……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啊？”艾琏肉呼呼的小手拽上她的袖子，“谁欺负怜儿姐姐了，我要帮你去出气！”
汝嫣怜心里一暖，看向艾琏的神色愈发温柔起来，“不要紧的……”因为，已经有人替我去收拾她了。
“我还说呢……”醉红扭着腰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上还颠着汝嫣怜一刻钟前才送进去的月事布。
“倒觉得你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汝嫣怜背对着醉红，拍了拍艾琏的脑袋，“乖，去找你流风哥哥玩。”
把艾琏哄走之后，她才对上醉红，冷声道：“怎么？现在你也懒得装了……”
——
荒山，阵眼处。
封印已然解除，只是此刻空中飘着的，除了神器万里图碎片，还有失去意识，昏迷的秋镜衣。
恢复真容的艾千，右手食指流着血，一点点被土壤吸收。
青丘狐族之血，乃是开启阵法的钥匙。
脱离了秋镜衣灵台的鬼车，显出原身，被捆妖索五花大绑地胡乱扔在地上。
艾千双手施法，不屑道：“蠢货，自己先出来，倒也给我省事。”
手腕脚腕全被割破的秋镜衣，唇色惨白地飘着，血液全都丝丝缕缕地钻进万里图碎片。
艾千眸中交替出狐族梭形瞳孔，狰狞着：“说什么交易，呵，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以为自己是谁？胆敢和青丘狐族谈条件。”
“艾琏？你以为你们说了我就会信么？”艾千手下红光爆闪，秋镜衣面色痛苦起来，血液流失的速度逐渐加快。
“想要的东西，永远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今天，你的这条命和一身灵力，就换给艾琏吧！”艾千神色闪过一丝戚艾。
“可惜，我是个废物，只能维持他千年寿命，不过不要紧，现在不是有你了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