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王府的世子(1/1)
离开了“清竹先生”的住处,秦清萱便带着众人进了城,一众兄弟都是中原人,此次来东镜国也是第一次。
这几日里休整,刘白成和张苏的内伤经过六七日的运功疗伤,早就好得差不多。除了刘白成有一只手,虽然能活动却依旧是有点不舒服。
“这人上了年纪,哪里都比年轻人差,若是往日这般运功疗伤,怕是早就好了。”刘白成心道。
因为是自中原外出往东,愈发靠近大海,天气更热。天上的云头因为近海,比往日多了不少,可是气温却好不了多少,从炎热变成了闷热。
但是兄弟们的情绪却不见低落,因为东镜国是第一次,都有新鲜感和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驾车的刘受当即问道:“二当家,这里的房子好像和我们那里不太一样。”
刘白成外出两年重回故土,心下也是愉悦,回道:“那是自然,我们这一行出了武国,已经是东境境内,与中原自然大不相同。”
东镜国的房子与“清竹先生”那里不同,只见一排一排高耸的房子,以金色为顶,如同一个半圆球体,只是球体顶上往往加盖了个金色尖尖,阳光照耀下可放射金属光泽,从上到下全是金色白色为底,装饰廉洁,一般为一些异域花边。
“这顶上不会是金子吧?”刘受问道。
“有些大户人家是,穷苦人家家里那就用不起金子了,一般都是些金漆。”刘白成道。
马车顺着刘白成指的路,越走越往城中心去。大约又过了半日,太阳已经摇摇欲坠。终于看到一个成排而立的宏伟建筑,因房子大,只能看到前面,却不知后有多少。
马车在房子前面的大门被侍卫拦下,这大门也特别高大,从下往上粗略一看都是估摸着也有几人高。
兄弟们也都是四处张望,大多是孤儿出身,见过最大的世面也仅是京城,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这得花不少钱吧?”刘受又问。一路上这小伙子话就最多,问题最多。
“那不知道,这又不是我修的。若你想知道,你得问寨主,这是寨主家的。”刘白成道。
“那寨主家真有钱啊。”刘受道。
刘白成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一旁的张苏虽也欣喜,但是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至今记得刚刚问话时周围人的表情,大概是自己又说错话了。
眼看到了地点,张苏下了马车,伸了伸筋骨。
侍卫看到张苏,当即下跪。
“张将军。”几个侍卫异口同声喊道。
前车的秦清萱本没探头,见马车停下,有听到这异口同声的“张将军”,当下拉开门帘,露出了半张脸。
侍卫看到秦清萱,又定睛确认了一下。再次挪身对准秦清萱,齐声道:“公主殿下”。
秦清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起来吧。”
领头的侍卫起了身即刻回头对边上侍卫说:“快去禀报国主,说公主殿下回来了。”
得了令的侍卫即刻小跑出去。
“公主又是多大职位?是国主的女儿吗?”刘受问。他只在武国待过,只知道武国公主是什么意思,却不知这异国他乡代表何种含义。
“是的,金枝玉叶,一人之下。”刘白成道。
“可是不是应该还有太子吗?”
“我国国主就一个女儿,没有你们中原说的太子。”刘白成道。
刘受又想问什么,却又想到这话出口不太合适。在中原这可是叫“无后”的。可这是在人家屋檐下,自家寨主又是人家女儿,这样问是不是太过冒犯。
进王宫是要收了武器的,一直以来得规矩,侍卫一番搜查后,拿了其余所有的武器,只是要拿不二剑的时候,秦清萱没给。
“这剑是我宝贵物件,不能给你们。我需贴身携带。”秦清萱道。
侍卫们见公主这般,也不好硬收,可是不收又却是为难,这规矩是国主定下的,两个人一个是国主,一个是公主。一时之间侍卫也不知如何是好。
恰好刚刚吩咐过去禀报的侍卫小跑而来,俯身说国王急见,这才放行。
车队进了宫,又在皇宫中交错纵横的道路中慢慢走了一会儿,终于是到了一个比以往都要高大的建筑门口,虽外形都是一样,这个建筑却比其他的明显辉煌不少。
建筑修在一个类似山头的地方,下面是数十步的阶梯。
东镜国的国王叫秦彰,今年已经五十有八。
也是两年多没见自家女儿了,一直挂念的紧。一年多前,他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身感不适,让太医看了,拿不定主意,又去请了“清竹先生”。没想到这往日里一向自视甚高的老头号了脉也皱起眉头,说这玩意儿他也拿不准,他只说他知道一人一定能治。只是人在离国,请肯定是请不来,得亲自去,自己只能保这病不再加重。
东镜国和离国,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中间几千里地。若是动身哪里容易,且不说国内事务繁多,单就说两国交涉,也是麻烦。
但是两国之间有一婚约,是当初武国国基刚稳,离王离卫刚刚得了封地时定下的,只想着自家姑娘归来之时,自己再去离国,把女儿婚事完了,顺道把病治了,两国联谊也少了诸多外患。
那可是离王离卫,当初武国兵部侍郎,名号可震诸国的藩王。
可是后来又听说这离国世子是个大纨绔,他又开始担心。若是三妻四妾不知道是否苦了自家闺女;又或是世子多年来沾花惹草,心头上有了别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也是两年多未见女儿了,听说秦清萱回来了,本在奏章的他立即放下手中事务,站在门口等。刚刚见到马车,他就踏着步子下楼,边上的侍女看了,也知道国王身体不好,马上去扶。
秦清萱下了车,见了两年没见的父亲,也是小跑过去。
两人于是便抱在一起。
“老爹。”秦清萱喊道。声音中带点发嗲,此时她不像个男人,也不像个女人,更像个小姑娘。
这世上人总是千人千面。
“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为父想念地紧啊。”秦彰笑道。说着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抱了没一会儿,两人很快松开双手。只是父女间久别重逢,终是不舍得离得远,两人的双手还是牵着。
秦清萱虽然此刻像个少女,可毕竟是二十岁的姑娘了,见父亲咳嗽当即关心道:“老爹,你咋咳嗽,感染风寒了。”
“不打紧,不打紧,你回来就好……”秦彰道。说完却又咳嗽了两声。
秦清萱又仔细看了自己父亲,脸色较之往日显得暗青,嘴唇也不是血色样红润,而是发乌发紫。又急问道:“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这秦彰很久没见女儿,一切心事都抛之脑后,依旧是笑脸盈盈道:“不打紧,不打紧,有空再跟你细说。”
周围人眼看到了地方,都下了马车,见了国王,刘白成和张苏立马跪下。
“末将刘白成拜见国主。”
“末将张苏拜见国主。”
其他兄弟见自家二当家和三当家都跪了,也知道这是像武国皇帝一样的人物。齐刷刷都跪了下去。
“起来吧,起来吧。”
众人又齐刷刷起身。
这刘白成和张苏本就是自自己创业以来一直跟着的人,虽在朝堂上是将军,却也是自己的兄弟,若不是这君王之道时时念在心头,秦彰也不想他们之间这么多繁文缛节,既麻烦,又疏远。
见了自家兄弟,他当然是更加开心了。只是后面几个小伙子他却不认识。
“这几位是?”这话一出口,他却又看到天色已晚,在这儿说也不方便。当即道:“走吧,外面也不方便,进里面再说。”
上了那数十步的阶梯,终于到了巨大建筑的门口,进门便是一个大堂,粗略看去,方正各有五六丈之深,而左手边有一个桌子,便是秦彰办事的地方。
正前面是一个圆桌,圆桌背后墙上纹着老虎和大象图案,却唯独没有龙。大概是这里人不信仰天龙所致。
他们便在这圆桌这里坐下。刘白成和张苏又把这两年交代的事包括半月前如何遇险,又如何脱身的事全然依依禀报给了秦彰。
只是关于秦清萱的婚事,却避重就轻,草草略过。在车上刘白成就跟张苏交代了,尽量不提。
“谁是那个武艺高强的小伙子?”秦彰问道。
大堂里却无人应答。刘白成当然是不敢答,而秦清萱则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彰此刻却注意到了秦清萱手中的剑,王宫内是不准配剑的,他很早之前就立了规矩。
“怎么带剑进来了。”秦彰疑惑问道。伸手就要拿秦清萱手中的不二剑。
秦清萱当即缩回了手,道:“不行,这是我夫君的,除了他别人碰不得。
秦彰听了“夫君”二字,霎时间怔住,同时怔住的还有刘白成。
当初秦彰派刘白成照看秦清萱时,可是千叮万嘱交代过的,不能让秦清萱失了身。刘白成当然清楚,国主这宝贝闺女定然是不能随便嫁了,这种身份若要成亲,要么是国主千挑万选,要么是与他国贵族定亲。
半晌无人说话,秦彰终是开了口打破了这一屋的平静。
“你成亲了?”此刻秦彰表情再不是刚刚的轻松自在,甚至还带了点质问语气。只是身子虚弱,这质问语气有点有气无力。
“嗯。”秦清萱点头道,脸色已是有些惧怕,却又仿佛想到什么,急着补充道:“不过这人你见了肯定满意的。”
听了二人对话,一旁的刘白成悄然把头低下。
秦彰想了想,大概是知道了原委:“这么说,那个武艺高强的小伙就是你夫君?”
“嗯。”秦清萱再次点头,听了秦彰的语气,看了秦彰的表情,她此刻更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
又是半晌沉默,无人说话。
秦彰毕竟是帝王,想到虽女儿背着自己私自嫁人,但是这事木已成舟,可以日后再说。当下这许多人却是冒死护了自己亲闺女,又是跟了女儿两年,自然是不能亏待了。
“这次中原之行,又遇生死之险,你二人护公主有功,刘白成赏九百两,张苏一千两,余下一人赏金两百两。”秦彰道。
得了赏赐,一众兄弟自是高兴,一路上听二当家三当家说定然有赏,怎么想也大概是几十两银子,可是这国王开口,立马是两百两,愈发欣喜。只是刘白成却像是吃了鳖,倒不是在乎这比张苏少了的一百多两银子,而是国主这少一百两定是怪罪于自己事没办好。
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出,刘白成事先与张苏也交代了。当即推了推张苏,张苏也是明白其中意思,立刻跪在秦彰面前。
“国主,众兄弟跟了公主陛下多年,后又舍生忘死护驾,现下又随公主舟车劳顿,来我东镜,异国他乡无谋生之道,还请国主施恩,为众兄弟谋个营生。”张苏道。
秦彰原本是高兴,又因为秦清萱之事心中烦恼,再也不想多想别的事,淡淡道:“这事不必向我禀报,你们帐下有多余位置,自行安排。”说完这话又是咳嗽了两声。
“谢国主。”张苏道。
此时天已渐渐黑了,侍女们早早点了灯。交代了所有事,秦彰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看到秦彰注意到自己,很快就进来了。
走近了看去,是一个青年公子,一身白衣,头发用一根纶巾绑着,其中还插了一根玉簪,浓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浑身散发一种清冷的贵族气质。
再走近点,面对着秦彰,当即跪地。
“拜见国主。”青年道。
“起来吧,夜半前来所为何事。”秦彰问道。
青年当即起了身。
“无事,只是听说堂妹今日回家,特来看看。”青年淡淡道。
他说的堂妹,当然是秦清萱。
“你倒也是有心。”旋即秦彰坐下,拿起一本奏章,“若是没事,你们暂且退下,私下叙旧。过几日等那壮士好了,届时各位再来宫中聚聚。”
他明明知道秦清萱嫁人了,却还是叫自家女婿壮士……
秦清萱知道父亲此刻心中不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父亲身体不适临走前又躬身说了句:“还请父王注意身体。”
所有人都退了。
月光下,秦清萱走到青年前面,小声说了句:“堂哥,你怎么来了。”
青年面上露出微笑道:“听说你在外面回来,肯定多少又惹了点事,过来替你挡挡。”
“我猜你是有探子吧?”秦清萱道。
“自是有点,但是不至于深入中原那么远,不过西北的竹林确实有两个。”青年道。
那么他当然是知道秦清萱准备以命换命的事。秦清萱想到这里,却感觉有些尴尬。
见秦清萱不说话,青年道:“你可真是个纯真烈女啊。”
……
见二人聊得起兴,刘受忍不住问刘白成道:“二当家,他是谁啊?”
“寨主的堂哥,这东镜国安王府的世子,叫秦清霜。”刘白成答道。
“看着好像没姑爷俊俏。”刘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