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师徒套路(1/1)
“身为医者,该决断的时候自然就该决断。”温玉汝手上动作不断,轻松道,“若是一味谨慎犹豫,只会错失良机,反而弄巧成拙。”
“这话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豁达爽利。”解无忧点了点头。
之前想拜他为师学医的人不知凡几,他见惯了那些内心踌躇,优柔寡断之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光是刚刚学医的新人,就有许多几十年资历地老大夫,尤其那些供职于达官贵人的,用药就更是保守了。
能遇上这么一个新锐果敢的新人,实在让他欣赏。
“不过殿下中毒已久,我虽然有八分把握,也不敢托大。”温玉汝道,“听家母说,解先生深谙北狄巫术,对这三秋五度之毒肯定比小女子懂得多得多。”
“哼哼,小丫头还想套路贫道?”解无忧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你既然是裴彦钧的妻子,自然也该知道,他之前就派人找过贫道,想让贫道出手。
但贫道说了不会出手救大楚皇室之人,断没有朝令暮改的道理。”
“……”裴彦钧之前竟然找过师父求医?温玉汝思忖,难怪他对师父的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面对师父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拧巴。
温玉汝从丫鬟手里接过了茶,亲自奉到了解无忧的身前:“谁敢再劳您的大驾?这要给殿下解毒的人不是玉汝我吗?只不过我道行有限,遇见了拿不准的场面,总得找找您这样的长辈来掌掌眼,才更有底气。
这原是玉汝腆脸,要借着祖上的交情,要跟您借个光,也长长见识,是您和我的事情,和皇室又有什么干系?”
解无忧笑了:“你倒是会讨巧,只是就算撩开裴彦钧不提,你是杭云铮的外孙女儿,不见得贫道就一定要让你借光,替你掌眼吧?我们素昧平生,更无其他交情,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先生管了这桩闲事,也能开开眼,见识见识往日难以一见的罕见之病。”温玉汝毫不客气,“先生难道就不好奇,宁王府多年为殿下延医请药,却只是惘然。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到底什么样的病症,殿下的身体和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吗?”
“……”说实话,解无忧一开始其实是好奇的,只是对皇室的抵触超过了这份好奇才下定决心,绝不管宁王府的破事。
谁知道裴彦钧的毒竟然还牵涉上北狄的巫毒了,且看这个丫头的治疗方法,竟然和自己之前所思所想全然不同,这怎能不让他百般忖度?
“不是玉汝轻狂,就殿下身体这个复杂情况,真得只让先生您来,只怕他还不放心。不然您瞧,这一次再见着您,他是不是半点没提让您给他看病的事情了?”
解无忧脸上的笑意敛了敛。
确实,之前裴彦钧还满世界找他要威胁他治病,结果如今他本人就在面前,他却选择让自己的妻子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娘来出手。
是新婚燕尔被灌了迷魂汤,还是这个丫头奇异到了让裴彦钧可以如此信任地交付性命的地步?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这么说,你的本事比贫道的还大?”
“不敢,若果真这样,玉汝也不会求着您帮衬帮衬了。只是我年纪小胆子大,或许便会生出许多足够新鲜的想法,独辟蹊径。”
温玉汝向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茶盏,“若是先生不信,不如且看一看。到时候有了出糗的地方,您也好羞一羞我这个口没遮拦的自负小辈。”
解无忧闻言笑出了声,这一次直接把茶接过,一饮而尽。
“好,好,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这丫头的一张嘴倒是对自己的脾性。
温玉汝从这一笑里,仿佛又找到了曾经那些熟悉的感觉,心里松快了许多。
太好了,看来师父是答应了。她就知道,她这个嘴硬心软脸薄气高的师父,决计禁不住这一通话得激,如今张了口,日后有什么觉得难疑的地方,也尽可以找了他去。
于是和他的相处也愈发随意,将柜台上的药坛献宝一般奉到他跟前,神态里又不自觉地露出了少女孩童似的心性。
药室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知柳正按照温玉汝之前吩咐的,准时来药室里打算应约换药,抱着裹成球的胳膊就要往门里进,就听到了里面交织在一起的笑声,整个人傻了眼。
等等等等,娘娘怎么和那个解大夫在一块儿,还笑得这么开心?
知柳看得背上直冒汗,感觉自家主子的头顶颜色都不对了。
虽然知道娘娘不是那种人,但是、但是……这个解大夫到底是外男啊!还这么年轻标致,这屋子里还只有他们俩。
小厮呢?药童呢?丫鬟们呢?人都死了?
作为主子手底下最能力的干将,知柳自觉背负起了重任,眼睛一闭心一横,立刻快步赶了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给温玉汝行了一礼。
“知柳来了啊,来,坐,我看看你的伤如何了。”见有人来,温玉汝轻咳了一声,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手里熟练地拆了知柳胳膊上的伤布,仔细观察着他的伤口。
解无忧一边把玩着杯子,一边打量着温玉汝把脉问诊的动作,眼底眸色愈深。
“娘娘说此前没有师父,那这些基础的功夫,也是你看了医书自行领悟的?”
温玉汝眨了眨眼:“自然是从小到大一直旁观着其他许多大夫,照葫芦画瓢,慢慢参详来的。”
“那可不见得吧,有些细节之处,只怕不是靠参详就能学到的。”解无忧注视着她拭药时许多习惯性的动作。
怎么都和他的那么像。
还有一些,完全是他自己出于习性偏好才有的。
若不是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丫头,他差点要以为对方真得跟自己学过医了。
“或许是我天生有些奇异之处吧?玉汝也没问您,为何如此年轻呢。”
“你若是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您敢说,我可不敢听。”
知柳坐在一旁,脸越来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