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鸡尾酒（1/1）
看到程煜身后隐形的尾巴都要垂下去，洪小满本来想解释自己的性格就是那样，习惯了不对别人抱有期待。但是她又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性格缺点。
“所以你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僵硬地给自己的话语收尾，看着程煜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洪小满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
怎…怎么样？把自己的心意有没有表达清楚？
洪小满自己也知道自己实在是不会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所以能做到这样，洪小满已然是拼尽全力了。
却没想到，程煜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一米六的洪小满面前，明明低着头就能看到她的眼睛，却始终把眼神牢牢的锁死在地面上。
直到洪小满说完了自己内心所想，程玉才不慢的把眼神看起来，和洪小满对上。
洪小满也有点儿紧张的等着程煜的反馈，她是真心的希望程煜能接收到自己的感谢。
却没成想程煜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说:“所以你没对我给你取外号花名的事情生气吗？”
如果这是在动漫世界，洪小满的脑袋上一定冒出了三根巨大的黑线。
她反问:“为什么要生气？”
取外号取花名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愿意给别人取外号和花名，那都是取名的人的课题，为什么要被取外号的那个人去背负这样的课题？
洪小满本来也经常被不喜欢她的同学取外号和花名开玩笑。
就她所知，那天来班级和她打工的便利店找事的那个男生陆雨辰就给她取过非常难听的外号。
更何况程煜取的外号明显就没有恶意，这到底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程煜看洪小满是真的不觉得这件事是什么大事，悄悄的松了口气。
看洪小满心情好，他又犯了蹬鼻子上脸的毛病，继续发问。
似乎想把内心对洪小满的疑问一次性问个痛快:“今天那个男…的，真是你父亲？”
其实，按照辈分和程煜一直以来接受的家教来说，他都不应该直接称呼正在谈话的对方父亲为“男的”。只是程煜实在难以对那样的人心生敬重，所以还是采用了这样的称呼。
洪小满脸色不变，点头承认:“是法律意义上的亲生父亲。”
喔…那这意思就是她和父亲关系并不好喽。
程煜心中大定，倒不是因为别的，他主要是害怕他称呼洪小满的父亲为“男的”，会引起她的不满。
“那我今天是不是做的不够好？没有配合上你啊？”程煜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他注意到，洪小满一直想要去掏李国伟的兜，把钱要回来就可以了，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洪小满皱着眉头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决定说出口:“因为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洪小满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了，程煜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立刻切换了话题，但是他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纠结了许久，程煜还是问出了口，只不过扭扭捏捏的姿态像极了刚成家面对丈夫的小媳妇。
“那个…我今天说我是你在班上最好的朋友…”
洪小满看他这一副姿态，还以为他要问出什么她不好对外人言说的家庭往事，结果憋了半天就问了这么一句。
洪小满发现，自从程玉转学进班级里后，面对这个转学生，她就总是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啊。
就是这一阵沉默，又让程煜的玻璃心咔咔作响，隐约有要碎裂的趋势。
洪小满感觉自己又幻视到了程煜身后的大尾巴，垂的都快夹到腿缝中间去了。于是无奈的叹气，开口:“我记得我刚刚才跟你说过，我在班上没什么朋友吧？”
程煜身后那条隐形的尾巴又翘了起来，但是又学聪明了，不敢翘的太高，在空中左右晃一晃，似乎想要试探一下军情。
“所以说基于这个前提，你说的也没什么问…”
洪小满感觉自己不太好意思能把这句话说的出口了，声音越来越弱下去，听到程煜那头隐隐有些声音。
本来洪小满还以为是程煜那条尾巴具象化了，在剧烈摇晃。
结果抬起头来去看，才发现是程煜哼哧哼哧的在憋笑。
“…”
洪小满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对程煜第几次感觉无语了。
明明看着长相像聪明人，怎么说话行为从每一个细胞中都能透露出一股傻气呢？
虽然这场谈话有一点没头没脑的，和洪小满过去解的任何一道题的解法都不同，人际关系是没有确定的标准答案的，就像她也无法理解程煜的脑回路一样。
所以看到程煜因为一句“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呆愣愣的站在那，洪小满也有些无奈。
所以这个反应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其实洪小满心里也打鼓。
以前也有像程煜这样主动靠近洪小满的人，以前的洪小满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甚至会因为自己缺少那种珍贵的感情“爱”，而主动向外探寻，希望能获得别人的认同感。
后来他们的结果虽然都不好，但是洪小满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没有拿到好的结果，可能也是命运使然。
毕竟没有谁的情绪是无底洞，可以源源不断的向某人提供自己宝贵的情绪价值。
但是饶是洪小满在成熟再冷静，她也只不过是一个16岁的年轻孩子，也没能从父母身上得到应有的爱。
虽然现在的洪小满可以断言自己并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情绪支撑着她往下走，但是在面对程煜的靠近的时候，洪小满似乎好像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程煜帮了自己两个忙，程煜先说他是班上自己最好的朋友，程煜看起来真的很真诚。
好吧，不过左右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洪小满觉得自己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冲着程煜展颜一笑。
“好吧，那你现在可以回家写作业了吗？最好的朋友。”
洪小满能感觉到店长一边理货一边注意力听力恨不得全都说死在自己身上，于是用一句“最好的朋友”打发走了程煜。
店长看着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像是失魂落魄一般晕乎乎的走出了店门，手里的货也不理了，赶紧冲过来盘问洪小满。
“你跟人家说什么了？你总不能是拒绝人家的表白了吧？”
洪小满简直不知店长在说些什么，所以完全无视了她。
现在店里也没有人，洪小满专注的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下面的背诵本子，嘴里轻声的念着。
店长一个人在旁边叽里呱啦的兴奋的大声复盘着刚刚那一场被她称之为“比郭敬明还郭敬明比小妮子还小妮子”的校园恋爱大戏。
手舞足蹈的兴奋程度好像她才是校园爱情剧的主角，对比之下，洪小满的热情程度连免费去电影院观影这部烂俗偶像剧结果睡着了的路人都不如。
洪小满的一天还是十分平静的，这件事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再小不过的一件偶遇。
好是太平洋潮涨潮退，在某不知名海滩上冲出了一两米的痕迹。
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已然是11点半。
到家的时候洪玉竹已经睡下，大概是因为今天太累了，等不到洪小满回来了。
洪小满也无所谓，反而是洪玉竹一直拖着疲惫的身体强等洪小满回家，会让她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
反正饭吃什么都行，只是热一热的话，洪小满自己回来热也可以，洪玉竹根本就没有必要非要等洪小满回来。
洪小满跟洪玉竹说过很多次了，但是她似乎乐在其中，所以洪小满也放任她去了。
今天洪玉竹忍不住困意提前睡了，洪小满反而还觉得有一种安心和格外舒适的感觉。
回到家后把书包先放在桌旁，洪小满从衣服内侧她专门缝上的暗兜中摸出了今天拿到的800元钱。
再一次数了数钱数确认无误后，洪小满才手握着钱向身后的沙发上倒去。
沙发是红玉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两个大型的沙发拐角处的小沙发拼接而成的。
色调一个深棕，一个浅棕，长短也并不一样，所以有一节突了出来。但是由于是皮质的，虽然是廉价的人造革，所以洪玉竹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沙发并不是母女俩日常生活中的必备品，洪玉竹还是毅然决然的抬回了家。
这沙发买来以后也是有好处的嘛！
洪小满手里紧紧的捏着钱，享受着她给自己放的五分钟短假。躺在软软的沙发上，洪小满闭上眼睛，舒服的想叹气。
程煜最后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整个人都晕陶陶的，等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别墅软软的真皮沙发上，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想到今天洪小满对着自己笑了，那个表情和过去洪小满对自己扯出的笑容都不一样。
以前小满神对自己笑的次数也不多，但是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洪小满并不喜欢笑。之所以愿意笑，也只不过是学着班上同学的样子努力扯出的面容表情，为了达成让他帮忙的目的。
程煜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
有点像他以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去酒吧，吧台里站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新来的女调酒师，大家都说那个女调酒师好漂亮，谁能上去要个微信？程煜并不想参与，但是女调酒师似乎就是偏偏看上了自己格外帅气的脸，冲着他笑，请他喝一杯自己特调的拿手的鸡尾酒。
想到这里，程煜又突然觉得这个比喻不对。
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又感觉挺对。
不对，是因为那女调酒师和小满神根本就毫无可比之处。女调酒师“会来事”“会说话”，小满神这些都不会，她只会学习和打工。
挺对，是他很明确的能感知到自己对于这两人都不是“喜欢”或者是“爱”的感情。
而是一种因为被特殊的对待了，所以被牵引着，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想要去做某事的冲动。
女调酒师在一帮朋友和顾客中选中了自己，赠上了一杯特调的鸡尾酒。让他有一种被牵引着，想要去饮下这杯酒的冲动，并且产生了一种这杯酒如此与众不同的心态。
而小满神在一群普通同学中选中了自己，认可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说法。让他此时有一种和喝鸡尾酒上头一样晕乎乎的感觉。
嘿嘿，那可是小满神！
太牛逼了，所以没办法赘述太多次。
程煜怕他在心里想了太多次，慢慢的就会被自己洗脑觉得年级第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洪小满会牵引着他做什么？
程煜现在得了洪小满一句认可，从迷蒙状态中清醒过来以后，变得比今天以往的任何状态都要亢奋。
写作业去！
赵婶看着程煜一回到家来，茶不思饭不想直接倒头就在沙发上躺着，眼睛瞪着高高的天花板，好像那天花板上有个美人脸。
喊他吃饭好几次程煜就像没听到一样，现在这突然有了点动静吧，还不是来吃饭，居然是直接冲到书房去学习了！
赵婶没由来的心慌，别是把小少爷的手机和网线给断了，小少爷现在失心疯了吧？
要不打电话给老宅那边说一声？
站在站在程煜房间门口的赵婶一脸忧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