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要他说，她便信（1/1）
她睡的也不好，总是翻来覆去，在清醒与昏睡中来回跳跃。
临近中午时，洛笙无精打采的坐起来，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
她摸了摸肚子，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能饿着肚子。于是，她决定换好衣服先吃饭。
才刚换好衣服，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台闵看着被梦魇到浑身发抖的顾渊，终于忍不住去找了洛笙。一开始，他在人间找了一圈不见她的身影，回到天界才发现洛笙根本没去人间。
“洛姑娘，您在吗？”他急切地敲着房门，语气里都带有一丝慌乱。
顾渊的身体不比常人，常人梦魇后还会惊魂不定，顾渊体内的毒不好控制，若是长时间梦魇会加速毒素的扩散。
看着往日威风凛凛的承玉天尊如今这般虚弱，他实在心中不忍。明明知道自己去找洛笙会被天尊责罚，可他还是去了，他无法看着天尊为了一个女子变成这副样子。
洛笙本不想理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吃饭。可是她的心随着台闵的敲门声变得越加烦躁，最后还是去开了门。
打开门，只见台闵仙子面色沉重，眼神中满是疲倦。
“台闵仙子，你找我何事？”洛笙强装镇定不去想是否是顾渊出了事情，可是咬出牙印的嘴唇和紧握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洛姑娘，请您和我去后山，我家主子生病了。”台闵喘着粗气，嘴里干燥。
洛笙低下头不与他的视线重合，磕磕巴巴地说：“生病，就找医仙啊，我，我又不会治病。”
她低着头向屋内走，台闵依旧不死心地拉着她的胳膊：“洛姑娘，就当台闵求你，你先随我回后山，你和主子的矛盾，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解释。”
洛笙回头望着他，眼中带着绝望的泪花：“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台闵看着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洛姑娘，得罪了。”说完，他拉着洛笙的手在这个房间里消失。
很快，二人便到了后山仙境。
洛笙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慌着自己被拽红的胳膊，走的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披上披风：“干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
记忆重叠，洛笙心中满是委屈。她本可以快乐的生活，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为什么？
台闵松手，少女哭着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狼狈地哭，她的脑子真的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办法走的毅然决然，也没办法继续像以前一样留在顾渊身边。
她想一个没人收留的小狗，不知家的方向……
“洛姑娘，您就进去看看主子吧。他并不是坚不可摧的。或许从前，他战无不胜，但是现在的他早已满身疮痍。”
台闵面色凝重，眉眼间尽是对男人的心疼。他跟随承玉天尊几千年，见证过他战无不胜，也看见过他受伤后逐渐虚弱的样子。
可是，遇见洛笙之后的天尊完全不一样了。他以前只是凭借着一口气为了天下苍生而活，而现在他活的像自己了，他有了爱的人，会为爱的人付出一切。
洛笙最后还是跟着台闵进入了充满药味的屋子里，顾渊躺在床上，睡的并不踏实。
医仙在一旁施针，努力控制着顾渊的病情。
顾渊单薄的身子被厚重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看不到他胸口的起伏。
她已经五六日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竟虚弱成这个样子。
男子面若白纸，脸上没有什么肉，颧骨高耸，两只眼睛好似深陷在眼窝里，眉毛微微皱着，明明是在睡着，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很不舒服。
“不，不要……”
他紧紧攥着被子，双唇微张，气若游丝，声音小到洛笙坐在他身旁根本听不到，突然被口水呛到，喉间如被堵住了气管，咳的脸上一片青紫。
台闵急忙坐在床边将人扶起帮他按摩着胸口，平复着他的咳嗽。
“我，我该怎么做？”洛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台闵，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虚弱不堪的顾渊。
从前的顾渊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从来不会让她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洛姑娘若是能和他说说话就好，台闵先出去煎药了。”台闵轻轻将怀里的放下，又将厚厚的被子为他盖好。
“好。”洛笙点点头，看着台闵走出屋子又关上门，她机械的回头看向床上歪头躺着的顾渊。
一股心疼涌了上来，他不是承玉天尊吗？为什么会这样狼狈？这一万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笙拿起一旁的手帕，将他的头摆正，然后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
少女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如同他抚摸她一样。他的睫毛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鼻梁高挺，生的十分漂亮。
洛笙又拿着手帕给他擦手，他的手有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老茧，也有撑手杖磨出的新茧，而今天她又发现他的手上长出了几个新的还有些发红的茧子。
她轻轻抚摸着这双粗糙的手，这才想到他昨日送了自己一个滚灯，他都这般虚弱了竟然还想着给她做灯。
所以，他到底是在哄自己开心，还是透过她哄他的亡妻开心呢？
洛笙不敢再往下想，因为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她想同他讲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看了他许久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她重复着擦脸擦手的动作，擦了好几遍。
直到台闵拿着药进来，洛笙依然没有说话。
但是顾渊的状况却好了很多，脱离了梦魇，他昏昏欲睡，面色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骇人了。
洛笙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熟睡的人，他心中也不好受吧？
洛笙的脑子笨思考不了很多东西，她靠在床边的栏杆上，面无表情地等着他醒过来。
不知在这闷热的屋子里待了多久，也不知熟睡的人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是洛笙的手中一凉，才发现顾渊已经醒过来了。
顾渊体形消瘦，身板单薄而孱弱，皮肤苍白如纸，由于刚刚梦魇，脸上泛着一种病态的青灰之色，两只略显呆滞的眼睛，黯然而无神，说话时声音又轻又细，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笙儿，你，来了？”
随后，他才想到自己这副样子，怕她担心，他急忙撑着胳膊要坐起来，以此证明自己没有那么虚弱：“笙，笙儿不怕，我，我没事的，没事的……”
“好了，你躺着吧。”洛笙扶着他躺回去，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担心。
顾渊心痛不已，他从未如此卑微，害怕过，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他怕他的小不点会不理他，会讨厌他，他急切的拉住洛笙的衣袖。
“笙儿，阿渊错了，你不，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倔强地仰着头，眼角出现一滴清泪流入发丝。
洛笙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将他的胳膊放在被子里，用十分平静的语气与他说话：“你是承玉天尊，洛笙怎配与您置气？”
“你，你都知道了？”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或许是咳伤了喉咙，续接不上气的话语如同从树林中传来的空灵之音，他低咳着几声，阖上了双睑，同时又一滴泪自眼角流下。
“为什么？”洛笙没想到二人的坦白会如此平静，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太虚弱，她不敢说严重的话再刺激他。
顾渊张了张嘴，心口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紧紧扣着胸口，许久疼痛褪去，他才睁开发黄的眼睛，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
“笙儿，阿渊从未想过，要骗你……”他太虚弱了，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呼吸便开始急促。
“可是，你说过你没有妻子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你的妻子长的那么像？阿渊，我真的没办法劝自己这是一个巧合。除非，你亲口告诉我……”
洛笙眼含泪光，像一个即将破碎的娃娃。她最信任且唯一能信任的人也骗了她，洛笙是觉得自己很挫败。
但是，只要他承认，只要他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巧合，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的阿渊的。
毕竟，阿渊是唯一给过她温暖，愿意无条件信任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