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夜白发（1/1）
宇文澜沧魂飞魄散后，天界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仁恒女君自愿退位，由衍行继位，凤玉锦为君后。
自那日若水一战，洛笙昏迷不醒，剩下的一半神识还是顾渊拼尽全力保留下来的。
顾渊伤的不重，但却伤了眼睛。当时情况紧急，他顾不得自己身体，动用内力导致毒素上涌，再加上运用秘术，遭到反噬，他的眼球被生生撑破。
大约昏迷了十几日，顾渊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刚醒时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笙儿，看看笙儿，还在不在......
台闵见他逞强地要坐起来，急忙站起身扶着他。
“台闵，笙儿呢？笙儿呢？”顾渊拉着他的胳膊，喘着粗气问。
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在被子里无意识的蹭着，将被子蹭掉了一半。
顾渊的眼前蒙着一条白布，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看不见，只是着急地想要去看看笙儿。
“天尊，笙儿姑娘伤的太重，还未苏醒。”台闵看着顾渊这个样子有些哽咽，扶着那人的肩膀，轻声说着。
“在哪？带我去看看她。”听到洛笙还在，顾渊既激动又心疼，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他的小不点。
等她醒了，他一定得好好教训她，怎么这样不懂事？
算了算了， 笙儿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台闵扶着他并没有动，顾渊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了？是不是太晚了，我就看一眼，看到笙儿没事，我就回来。”顾渊感觉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他以为现在是晚上。
“不是天尊，要不您先休息，等明日台闵再带您去好不好？”台闵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暂且将人稳住。
可顾渊是承玉天尊，他没那么好骗。只见顾渊推开了台闵的手，紧抿唇瓣：“台闵，你今日好生奇怪，你记住你的身份，不然就不必留在本尊座下。”
他冷冷开口，语气中是气愤与疏离。
“去掌灯。”
台闵站在原地不动，现在是白天，当然不需要掌灯。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为何不动？你若不愿伺候便早日离开，本尊会为你谋个好差事。”顾渊有些生气地说。
台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天尊恕罪，台闵被您所救，必当一生留在天尊身边。只是......”
他抬头看着顾渊，却不知如何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只是什么？”顾渊冷着声音问。
“只是，天尊您的眼睛受了重伤，医仙说让您好好休养。”台闵说出来时，心就像被挠了一般，疼痛难耐。
“眼睛？”顾渊自言自语着，右手慢慢摸上自己的眼睛。
在触碰到布条的时候他的手明显一颤，愣了一会，他扯了扯嘴角。
“无事，先带本尊去看看笙儿吧。”他强装镇定，只是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好。”台闵看着他，默默低头叹气。
夏日的太阳格外刺眼，台闵推着顾渊出去的时候，特意将遮盖眼睛的布条为他整理好。
阳光洒在顾渊的身上，他能感受得到，可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他的眼睛是好不了了吗？他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笙儿了？
台闵推着他的时候，顾渊什么也没说。好在两个房间离得不远，没让顾渊等的太着急。
刚进入房间，顾渊闻到了属于洛笙的味道。他下意识地喊了她的名字：“笙儿？”
只是，没有人回应他。台闵将他推到床边，顾渊探着身子在床边一点点摸索着，寻找洛笙的存在。
“笙儿，阿渊来了，不怕了。”他用手慢慢摸索着，直到摸到了洛笙的手。
记忆里，笙儿的手是温热的，怎么现在比他的手还要凉？
“手这么凉啊，冷不冷，咱们把被子盖好。”他轻声安慰着，摸着被子向上拉，又将洛笙的手放到被子里。
“你出去吧，本尊和笙儿聊聊天，没本尊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他微微侧头，示意台闵出去。
可是，他的身体也没恢复，台闵实在放心不下他，可又不敢惹他生气，只好先退了出去。
听见门被关上，顾渊轻轻叹了口气。
“笙儿，阿渊来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啊？对不起，以后阿渊不会把你托付给别人了，以后阿渊一定天天陪着笙儿，好不好？”他把手放在被子上面，隔着被子握着洛笙的手。
没人回复他的话，洛笙的神识被宇文澜沧打碎，他拼尽全力也只是留住她的肉身和一点点神识。
他知道的，这种情况洛笙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能确定。
“笙儿，阿渊的眼睛受伤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你会讨厌阿渊吗？会嫌弃吗？”
“阿渊现在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废人了，但是笙儿，阿渊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阿渊的视线，绝对不会！”
“以后笙儿若是实在嫌弃，阿渊就在昭明宫隐居，不出来打扰你。你和瑞儿就好好在后山。如果有喜欢的小仙子，你和阿渊说，阿渊给笙儿准备嫁妆。
不过，阿渊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得住在后山，方便阿渊看着你。抱歉啊笙儿，不管怎样，以后的阿渊绝不会再信任任何人，不会把笙儿送到任何人身边。”
顾渊有一句没一句说了很多，他动动身子，想去摸一摸洛笙的脸。
“笙儿，阿渊想看看你......”他摸不到洛笙的脸，突然声音哽咽，眼睛传来剧烈疼痛。
他的手有些发颤，一手撑着床，一手抚上眼睛。他紧紧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上半身弯了下去，眼外的白布瞬间被血染红，他疲倦地抬起头：“笙儿，阿渊没事，你放心。”
他之后总是突然说出一句话，更多的都是沉默。
台闵一直等在门外，他刚刚出来顾渊便在房间设了结界，他不敢硬闯。
顾渊坐在轮椅上，沉默着。有时将洛笙的手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怀里暖着，可是怎么也捂不热，就好像这寒气是在体内传出来的。
“怎么不热呢？”他自言自语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渊还坐在床边。他不想走，不想离开笙儿。
“笙儿不听阿渊的话，生病了吧！以后记得一定要听阿渊的话，阿渊的笙儿要好好的。”
“笙儿，阿渊求求你，你一定要挺过来好不好？”
......
顾渊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天都没出来，他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台闵实在没办法，只能让风儿将顾呈瑞抱来。
“天尊还不出来吗？”风儿担心地看向紧闭的门。
台闵叹着气摇摇头，接着将视线放在风儿怀中的顾呈瑞身上。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院子，可怜的顾呈瑞在睡梦中被台闵狠狠掐了一下。
可即便这样，顾渊依旧没有出来。又等了一会，台闵狠下心去决定硬闯。
于是，他让风儿抱着顾呈瑞站远一些，施法将封印破解。
可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顾渊依旧坐在轮椅上，可仅仅过了一日，顾渊的背驼的像一位老者。
更可怕的是，他那漆黑的墨发，一夜之间竟变得花白。
光看背影，台闵绝对认不出这是承玉天尊，是曾经的战神。
顾渊听到声响，如行尸走肉般慢慢转过身。他的脸色差到了极限，花白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分诡异。
“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