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得从那一个屁开始(1/1)
天霸武馆每月都有一次聚餐。
说是聚餐,其实就是加一些市场上卖不出去,已经快要变味的鱼和肉。
一到菜上齐的时候,整月不见踪影的馆主就会忽然出现,意气风发的唠叨上半天。
朱沫只觉得,馆主那红得发黑的脸,像极了蒸熟的花蟹。为什么是花蟹,只因那褐红的脸膛,足有数十颗似痣非痣的黑点,好些黑点上还生出一两根黑得发亮的长毛。
馆主开口话痨间,就见那上下两排,又黑又黄,不规则的门牙一张一合,特别是那令人作呕的黑毛还跟着晃悠,让人真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坐在桌前的数十名武馆学员,眼看着苍蝇在已经出油,色泽变涩的菜肴上停留、飞舞,个个敢怒而不敢言。只因你若发表一个意见,馆主就会很有耐心地跟你再解释半天。
朱沫只觉得这狗日的馆主,和重生前那些见鬼的老板莫名相似,使命刮着员工的羊毛,偶尔吐下汁,就像给员工发放了天大的福利似的。
朱沫痛下决心,下次若再聚餐,绝不奉陪。
这次重生,除了原主的苦大仇深,还有两点:第一变异的神魂;第二吃不饱,极其变态的消化系统。
看着桌上求而不得的菜肴,朱沫只觉得肚子里的咕噜声犹如万马奔腾,不断地从嘴里冒出发苦的唾液。就在这时,他旁边坐下了一个女子,只因这人刚到,一股浓浓的廉价刨油香味就扑鼻而来。
朱沫正要侧身,就听到“噗——”,传来如长笛一般的响屁。
这个屁放的时机简直太感人了,正是狗日的馆主话刚讲完,大家正迫不及待要狼吞虎咽之时。
每个人都放过屁,所以屁是什么声音,谁都能听得出来。不管长的,短的,沉闷、低沉、响亮、圆润,反正你一耳能听出那是废气泄漏的声音。而这个屁偏偏又长又响,在寂静的场合中,甚至还带着回音。
很快,一股混杂着蒜头、洋葱、臭鸡蛋的芬芳,弥漫整个餐厅。
朱沫瞟了眼,不出意料,果不其然,这味道正是来自平时酷爱生吃大蒜洋葱的烧饭大姐。
说是大姐其实也不大,二十五六岁左右,尚未嫁人。据说今晚在媒婆的撮合下,聚餐后要与某车夫对看,所以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胭脂粉,一身花红的衣裳,显然是烧完饭,再经过精心打扮才出来。
这时,除了捏着鼻子,跑出去透气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瞪了过来。
与此同时,烧饭大姐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向他求救,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水雾。显然一个未婚待嫁的大龄姑娘,放出这样的毒气,很可能会把相亲的男人吓跑。
朱沫叹了口气,烧饭大姐平时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经常给自己偷偷加菜,于是硬着头皮,脸带抱歉面向大家。虽没说出“屁是他放的”,但所有人的眼神更厌恶了。一名女学员直接拍桌而起,怒道:“你还有没有素质,让不让人吃饭?”
有人带头,马上就是一片声讨,就算没出来大声指责,也在恶意诽谤他的私生活。比如说:“听说这个傻逼一天到晚不好好练武,还天天跑去‘打器坊’,求张大器教他打器。”
“哼嘿,这傻帽说什么要造一把会砰的‘枪’,真是笑死我了。”
此时,整个餐厅唯有两个人例外:馆主不知何时,已在茶几上泡上一壶茶,眯着眼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样子;烧菜大姐则在一边看着他,就好像他从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中,冒着九死一生,将她救出来的大英雄似的。
若是埋怨几句,毕竟在大家饿得发昏的情况下放毒,怎么也有点理亏,可这摆明是把对馆主的怨气撤到自己身上。朱沫牛脾气一下上来了,恶从胆边生,也是一拍桌,怒喝道:“我放个屁怎么了,你们是吃进去了,还是菜里有味道了?”
此话一出,如同捅了马蜂窝,连平时看着温柔可人的小师妹,也是撸起了袖子。
“好你的小猪喽,自己不吃,也不让人吃了,是不是?”
“我看这混蛋不但放的屁臭,嘴里也是塞满了狗屎,吐不出一句人话。”
“诸位师兄弟,依我看,还是先打烂他的嘴再说。”
“张师兄说得对,他既然不让我们好好吃一顿,我们就让一个月吃不下饭。”
眼见众师兄弟就要围上来,朱沫暗骂不已,窝草,放个屁至于吗?这是吃了火药?立即叫道:“等下,有本事单挑,一个个来。”
平时与他有点不对付,一脸横肉的张山狞笑道:“你害得诸位师兄弟饭都吃不下,还想单挑,大家一起上,把他的屎也打出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朱沫像中箭的兔子,从窗户窜了出去,三两下就没了影。
春天温暖明亮的阳光,照在落风城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春风仿佛自带过滤器,洗涤着人身上不愉快的情绪。 熙熙攘攘的老旧街道上,喧嚣不绝。
这时,从拐角处走出一少年,少年天青色布衣布裤早已洗得发白,破了好几个洞,但他偏偏又给人穿戴齐整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严格律己的落拓军人。
少年正是朱沫,他看起来穷困潦倒,走起路来却昂首挺胸,因缺营养而菜黄的脸膛,偏偏总给人野马一般的不羁,明亮而深邃的大眼睛,像是手揣大元宝一般神采飞扬。
朱沫穿过七八条街后,来到西城一处坊市。
该坊市是一块专门给武者交易买卖的集市,除了武者修行所需的丹药、灵材、武器等,也收购冒险者在山脉捕杀的异兽,采集的灵植或奇金异属,也常有大势力或炼药师、炼器时发布一些最近急需的材料。
这样的一条街自然热闹非凡,有人流的地方就不缺吃的。朱沫在坊市路口一家面馆,点了份兽肉面。兽肉面用大海碗装,汤里带着厚厚的一层油,一块不知名的兽肉足有七八两重。
朱沫连着干三碗,饥荒的感觉才稍稍缓解。朱沫舔舔嘴唇,决定再来一碗这种二十文一份的兽肉面。
这时,面馆来了两名衣着华丽,看起来却好像饿坏肚子,有些狼狈的俏公子。
说是俏公子,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而她们却没有这种觉悟,似乎还对自己的装扮非常自得。一碗面上来,大小姐模样的公子,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汉,一眨眼就干了大半碗,然后抚着肚子,舒服地哈一口气。
丫环模样的公子低声笑道:“小姐,你不是说臭男人用过的碗筷,打死也不吃吗?”
大小姐怔了怔,失笑道:“我忘了,原本一个人饿了,什么事都会忘了!”
说完似想到什么,一掌拍在丫环头上,瞪着眼道:“谁是小姐?”
丫环赶紧道:“是公子。”
大小姐一本正经地道:“记住,出门在外,切不可暴露身份,须知一个女孩出门,得扮成男人,才不会被人欺负。”
大小姐刚教训完丫环,忽然发现整个面馆的人,都一脸怪异地瞧着她们,就好像她二人脸上长了大喇叭花似的。
大小姐忍不住摸了摸了脸,悄悄道:“我脸上是不是很脏?”
丫环道:“没有啊。”
“那他们瞪着牛眼,死瞧着我干嘛?”
丫环一本正经地道:“或许他们正想着怎么把闺女介绍给你,说不定正盘算怎么把你招去当女婿呢。”
大小姐摸着下巴,觉得应该是这个理。
丫环又认真地道:“毕竟,就是潘安在世,见到公子您,都得再躲回棺材里,不敢出来。”
这两人悄声细语,以为没人听见,却不知面馆有一半都是耳力极佳的武者。
朱沫只觉很有意思,差点没笑出来。只是他刚咧开嘴,就冻结在那,只见他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已坐着一美人儿,美人儿正侧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朱沫手中的碗差点没抓稳,干笑道:“美女,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