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几十年前的对话（1/1）
苏挽月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母亲了。
人们都说，梦不到去世的亲人是件好事，说明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安稳，对现世没有遗憾没有挂念，所以不会出现在亲人梦里。
即使在母亲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里，苏挽月也没有梦到过她。
有很多个夜晚她都哭得睡不着，或者睡着睡着就哭醒过来，可母亲就是没有出现在她梦里过。
这么多年里，梦到母亲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母亲只是她梦里的一个配角，有时候甚至没说过话。
以至于苏挽月醒来以后总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在梦里没有和妈妈说两句话呢？
所以现在，当她突然间又看到母亲的时候，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个梦境的稳定，不想让自己很快醒来。
那一线光亮的来源之处，就像是一个小黑屋的墙壁上出现的一个小孔，光线是从外面透进来的。
那个小孔目测并不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但苏挽月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就在另一边。
有种直觉告诉她，从这里钻出去！
苏挽月想到这是自己的梦境，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才对，所以看起来不可能发生的事，自己未必就办不到。
于是她奋力上去扒那个小孔。
说来奇怪，小孔的边缘像是充气橡胶玩具一样，又像是软乎乎的果冻，她一使劲，立刻就把小孔掰成了一个大洞。
她不及多想，立刻钻了过去。
面前豁然开朗，场景十分熟悉，是她几乎每天都会去的地方。
空间山谷。
不过她再仔细辨认，立刻就认出了这里并不是她空间里的另一个世界，而是现实世界里外婆的村庄。
她刚刚从小孔中看到的人影却不见了，面前只有一望无际的一人高的金黄色麦田。
鼻中能闻到空气里浓浓的庄稼味，耳中听到麦田那一头传来的几个村民高声闲聊的只言片语。
一切都和她小时候对这个村子的零星记忆碎片相吻合。
她感觉这次梦到的场景似乎不像是虚构的，而像是她真的回到了过去某个外婆和母亲真正生活着的时刻。
不过这些都不是苏挽月眼下关注的重点，她的重点是：母亲不见了！
她立刻拔腿朝着外婆家跑去。
无论如何，在那里总能等到母亲回家吧。
外婆家在村子的最把头，旁边就是山谷开阔的谷地。苏挽月没用几分钟就跑了回去。
她发现外婆家现在还是一座土房子，没有翻修成她后面熟悉的砖瓦房。
刚推开门，妈妈的声音就传入苏挽月耳中。
“……可能跑出村子去了，我下午再去找找，一定把她带回来！”
苏挽月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酸有点想哭，立刻向着声音传来的屋子走去。
虽然她觉得梦里的人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但还是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外婆生气的声音说道：“不用了！你不许再去找她！以后如果再看到她，也不许再喊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我取的，从今天起就收回来！从此以后她和咱们家人再无瓜葛！”
苏挽月从来没有见过和蔼可亲的外婆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不知道她们说的那个人是谁，怎么会惹外婆发了这么大的火。
苏挽月的母亲看来也是很少见自己母亲这样发火，连忙上前轻轻地帮她拍着背，说道：“妈，你悠着点，别气坏了身子。阿芷她是犯了错，按照家规把她赶出家门就可以了。她以后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的。”
苏挽月的外婆急促地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最终愤怒的情绪却被一阵悲伤所取代。
她垂下泪来：“我不是为她生气，她伤害了我，我可以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可她做出了这种伤害苏家的事，我教出的女儿是苏家的罪人！我也有罪啊！”
苏挽月的母亲说道：“妈，我会努力弥补的。如果我这辈子做不完，就让我的女儿接着做。总有一天能把碎片全部找到的。”
苏挽月听她们对话了半天，都是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直到这句才猛然一惊。
她们说的碎片，是自己正在找的碎片吗？还是只是恰巧叫法相同而已？
苏挽月的外婆叹了口气道：“阿蘅，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了。错误本不是你造成的，却要你来肩负这个责任。这必然是个很艰难的任务，可能需要你甚至你的女儿用一生的时间去做。可谁叫我们是苏家人呢？我们世代掌管的月之门，不能在我们的手里彻底关掉啊。否则不要说是死后无颜去见苏家列祖列宗的面了。就算是对这个世界也没法交代啊。”
苏挽月的母亲低声说道：“妈，这些我都知道。阿芷和我同卵同胞，我本来应该是最清楚她想法也最有机会阻止她的人，可是我却没做到，我应该接受惩罚才对。”
苏挽月的外婆突然有些激动：“不是你接受惩罚！而是这个世界很快就会需要月之门！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时刻真正需要我们开启过月之门，但是很快这个时刻就要来了，你懂吗？！到那个时候如果月之门还是不能打开，这个世界就走到终点了！到时候，我们整个苏家都是罪人！是两个世界的罪人！”外婆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挽月的母亲连忙帮她拍背顺气。
站在一旁的苏挽月却已经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这场梦境的旁观者，没想到她们在看起来距今几十年前的时空里进行的这场对话，自己竟然也是主角之一？
月之门，那是什么？似乎集齐碎片才能开启。
更重要的是，外婆口中“世界的终点”，她怎么越听越像是现在正在经历的末世呢？
在她愣怔的片刻，对面两人的对话又在继续了。
外婆说道：“阿蘅，好孩子，我刚才不是冲你发火。我是恨我自己，怎么会教出一个为了男人背叛家庭的东西！我更恨姓林的，阿芷就是被他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