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远景近情（1/1）
季可看着温暖的顾妈妈，又看了看正努力假装不在意，而眼神无措的顾爸爸，不禁红了眼眶。
也是，她的悲伤他们怎能不知？
饭后，父子二人端坐在沙发上，开始就电视里播放着的节目有没有意义开始讨论起来。
顾妈妈和季可端来两盘点心，默契的相视一眼后慢慢吃起点心，也不插话。
半晌，顾爸爸拂拂袖：“你总是这样跟我对着干！”
“又来了，意见不一就说我跟你对着干？”
两人说着就又要红了脸，季可心想着顾连城这小子，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惹得顾爸爸罚他不可，忙出来打圆场：
“叔叔阿姨，我有一个惊喜不知你们会不会喜欢。”
“可可准备的，自然喜欢。”顾妈妈瞧出季可转移两人注意力的心思，笑意满满的说。
“而且这个物件需要叔叔的帮忙，才会完整哦。”季可眨眨眼，表情神秘。
顾爸爸见状直了直背脊，以示默认。
季可点点头，拐去楼上房间取出一幅不大不小的画，摊在众人面前。
“这是？”顾连城眯着眼，细细观察着，恍然想起：
“难道是？！”
季可对着一脸惊讶对顾连城微微一笑。只见那画上分明画的是他们熟悉又陌生的人和物。
画中，季可挽着顾妈妈，顾连城则紧贴着顾爸爸，四人面若桃红，满脸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而立于几人身后的便是上次探险的“无人村”，只是画中的“无人村”景色盎然，四处生机勃勃，充斥着人间烟火味。
当然，还有日渐调皮的小黑猫，正故作优雅的站在顾连城肩上，表情傲然。
“可可，这画上是我们一家吧，太好了！”
“我们家刚好缺一幅‘全家福’”
顾连城闻言将目光落到季可的脸上，眸间渐渐沉邃。
“可可，阿姨词藻不够用，千言万语都比不得我是真心喜欢也发自内心的开心”
顿了顿，眼神真挚看着她继续：
“开心的是你愿意画这样一幅画。”
顾妈妈是传统的书家之女，只是幼时并不爱读书，拗不过她的家里人实在没办法，便着人教导她礼仪社交。
所以即便学历不算高的她，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厅堂之仪皆处处得体，这也是顾爸爸离不开她的原因。
毕竟不太懂得为人处事的书法艺术家，真的太爱也太需要能言善辩的顾妈妈在他身旁打理左右了啊！
一家？季可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感动，转过头对上顾连城幽深的眼神，微微一笑，随后表情开朗道：“叔叔，现在请您为它附上名字！”
“老头子，还不快点？”顾妈妈有些惊喜的催促着眉梢上扬的顾爸爸。
顾爸爸对待书法艺术皆是异常认真，闻言表情添了些严肃，默默在脑海中想象着两人也参与到季可前几日说给他们听的“探险日记”中的场景。
这时小光跳上茶几，对着画绕了一圈便趴下不动，像极了年纪轻轻的幼儿园孩子突然有了心事一般。
“小光，你也喜欢它对不对？”顾妈妈温柔的摸摸小黑猫，不再说话。
半刻，顾爸爸眉头一舒，提笔落下“远景近情”四个字，顾连城扯扯嘴：“想了半天，就这？”
“是不是略微有些…”
“啪！”不等他说完，季可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警告似的看着他。
顾连城啊顾连城，你可真算是“完美”遗传了顾家二老的精华之处！
她可是刚刚才缓和了气氛，这货又想干嘛？！
“有些太…大气了？！”顾连城弱弱的接着说，对着她挤挤眉。
“真好，多亏叔叔，这幅‘全家福’才得以圆满。”
说完心满意足的卷起画，她懂得顾叔叔只是在用最通俗易懂的词汇，向她也向日后来家拜访的每一位客人，表达出心底的爱意与喜悦。
“明天我们去裱起来吧？”
“好。”顾连城轻轻应着，目光柔下来，一寸不移她。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阵轰隆轰隆的烟花声，两人抱着准备好的烟花宝贝似的兴奋的出了门。
身后传来二老无奈的声音：
“看看这两人，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可不就是孩子，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老古董？”
白雪遍地，寒冷的北风吹来，但仍挡不住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连连，连小区里一贯照明不良的林荫道也是灯火通明。
四周环绕的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映满眼底的烟花，奔跑不止的孩童，季可见此种种再也坚持不住，停了脚步，缓缓开口：“顾连城，我们回去看看吧！”
顾连城顿了顿，看着眼神认真的她：“确定吗？”
“嗯。”
“去看看我那父母生活过的地方！”她望着远处转瞬即逝的烟花，语调故作轻松，表情镇定喃喃道。
推开沉重的大门，顾连城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季可似乎淡然了许多：
“说来有些可笑，前段时间我其实回来了”
“只是仅仅在客厅睡了一觉便回家了。”
“猜得出。”顾连城在她身后语调低沉，听不出表情，眼神落在玄关处被翻转过去的照片上，心头一紧。
竟忘了着人把这些收起来了！
季可也不搭话，表情淡淡然的环顾一周后径直上了二楼。
顾连城跟了上去，幽暗的过道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
“你是怎么分身回来打扫的卫生？”季可踩着步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呃…”顾连城语调迟缓：“其实我真的有分身术你信吗？”
“嘁！”季可心里明白他是在活跃气氛，也不追问下去。
真的来到很久以前季家爸妈住的房门前，她犹豫了好久还是退了回去，转身推开那二人给曾经的自己准备的婴儿房。
一目了然的房间内，只摆放了一张陈旧的婴儿床、立了一个书架，未曾用过却异常陈旧。
季可走近，心里咯噔沉了下去，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顾连城着眼看去，只见本就空空无几的书架上却赫然摆放着一张季家爸妈的合照，仍是满眼笑颜，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顾连城”
“城堡”
“你说…”
“嗯？”顾连城抬眼，轻轻应着。
“你说他们现在会摆我的照片吗？”
说完肩膀微颤，缓缓下蹲着，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凄凉无助。
顾连城满眼心疼，一遍遍的回忆起张莲的屋内陈设，从进门到沙发，再到阁楼…
片刻后无果，只觉心里钝钝的疼，扶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
“对不起小可。”说完沉下眼眸，思绪混乱，静静地陪着她。
两个心事不一的人相互依偎着，在灯光下映射出的影子那么近，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