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谁也不是谁的佛陀（1/1）

因为醉酒加缺乏睡眠的缘故，温陌错过了上半场的决赛，睡醒直接来到下午。

凌盛在场馆内不止一次看向那个位置，以前温陌从不缺席，不管是训练，笑闹，比赛，领奖，拍照留念时他们总会把最中间的位置让出来给她，小小的一只站在一群180中间，显得更加娇俏。

陈韵来到凌盛身旁，“别看了，好好比赛，我这个老板陪着你们还不够？”

“好像姓沈的一来，都变了。”

“谁变了，你变了吗？”陈韵问。

温陌没变，凌盛也没变，他还是喜欢她，该感到庆幸的是，她不喜欢他，真就没有给他一点机会，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舔狗就是这样的。

凌盛不说话了，教练在这时候叫他上场，他转身投入了下半场，只是下半场明显萎靡了不少。

比分逐渐拉开差距的时候，陈韵就意识到了，对方第二次从凌盛手上截过了球。

凌盛盯着自己的双手愣了几秒，队友还是呼唤着他，可他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这样的感觉最近总是在持续，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在球场上根本不是得心应手的，或许他早在之前就已经对篮球没有那么热爱了。

只是因为温陌的一句，投篮很帅而坚持下来，所以在沈戾出现后，他发现自己身上这点技能不足以吸引她的时候，也可以毅然决然放弃而选择别的事业。

而能够吸引她的，从来不是某一个特质，只有沈戾能吸引她。

可是真的好喜欢她，喜欢到好像感到了自卑，同时觉得这样的自卑永远找不到弃暗投明的时刻。

陈韵看着场上不断交错的身影，皱着眉大喊了一声，“最后一次比赛，你就拿这样的成绩给温陌看吗？”

凌盛如梦初醒，他目前能拿给温陌的东西好像除了这个，再无其它了，如果连这个也给不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被她偶尔想起。

跨步，上篮，闪躲，交错，他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比分渐渐追平，时间开始倒数，观众席也随着紧张时刻屏气凝神，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一般，只剩数秒器上滴答走过的声音，微弱的机械般的，与心跳合拍。

凌盛能挽回失去的比分已经不容易，他不恋战，也没有心思延长比赛，认为所有温陌不在场的比赛都将失去意义。

她就是意义。

队员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身边好几道声音在提醒他。

夺回球的凌盛运着球不断假动作躲过包抄。

倒计时的最后三秒，一个极限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在篮筐边缘撞了半圈，准确落入篮中。

哨声响起，解说员在众多欢呼声中发出小小的一声国粹，场上没人在意他这不专业的瞬间，只沉浸在这最后一球。

凌盛眼看着那球入蓝，砸在地上，回弹，滚落，投三分球的手部动作在空中顿了数秒，脑子闪过的画面，让他心率又加快了，他好像释怀。

温陌会不会爱他，他都会喜欢她了，他不知道这份爱意会不会随这球落下，但管他呢，总会落下的吧。

反观陈韵，淡然了许多，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超出意料外的，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为自己。

更多的都是为温陌感到开心，身边能有凌盛这样一个情种，实属三生有幸。

还有一部分是惋惜，惋惜他明明可以惊艳别人的青春。

温陌其实并没有错过这一幕，她看了现场直播，宿醉的眼睛里还是有很重的疲态。

凌盛上台领奖的时候看见陈韵捂着手机听筒去了后台。

他知道，温陌看到了。

兴许是场馆内的热潮感染了他。

他拒绝了其他队伍或真心或假意的恭喜，拒绝了记者的采访，甚至拒绝了国家队教练的邀约。

那块奖牌拿在手上的那一刻，他感觉是那么重，这块奖牌承载的东西不止是一场比赛。

因此，他没有犹豫的转身，回了酒店。

任谁在身后喊他都没用。

速度闯出来的风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顾一切去奔赴另一个人。

凌盛的作为篮球运动员的生涯暂停在此，但属于他的另一方天地，要走的更稳更快，追赶上她心仪的高度。

他怀揣这份心意，想要诉说，别样的冲动无关其他。

离酒店大门越近，凌盛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此时的温陌正站在门口，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温陌看见了凌盛，就是在此时，手机响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低的，他问：“在哪里。”

简单的三个字，又低沉又酥。

温陌托着握手机那只手肘，“你不是知道吗？明知故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凌盛已经走到了面前，温陌把手机放下来，手自然垂在大腿边，看着他两鬓的汗珠。

“恭喜你，在球场上，你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凌盛微微喘气，把手递给她。

温陌看到他掌心是那块闪着金光的奖牌，“什么意思？”

凌盛说：“我手碰到它的那一刻，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应该在的，现在我把它给你，这样你就不算缺席了，不想留下遗憾。”

“遗憾才是人生常态不是吗。”温陌笑着说，“我总羡慕你眼里的那层滤镜，那是我没有的东西，但就是这层滤镜，你不知道滤镜下有多么令人深恶痛疾，我也是你美化滤镜下的产物。”

凌盛盯着她，不愿意错过她任何微妙的神态，他把那枚奖牌放进温陌手里，“你一点都不深恶痛疾，如果是那样，你肯定会打破我眼中的滤镜。”

所以他每次说服自己放下都不太彻底。

凌盛眼神挟一缕苦涩，“你连骗我都做不到，那天我问你，如果栽了会不会回头，我知道你不会，没关系，我不需要你回头，你也别管我是不是看着你走。”

他说完，静默许久，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重新开口，话却不像是对温陌说的：“我会努力朝那个方向去，我不止在球场不让人失望，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个男人，小心着点。”

温陌叹了口气，试图纾解胸中郁结，腕子转手，结束那通迟迟未挂断的通话。

最后将手里的奖牌还了回去，“集体荣誉，不该我独占，以后常回来看看。”

沈戾的车就停在路边，从他选择在这时候打来这么一通电话，就是想听他们说话，温陌也没刻意隐藏，所以凌盛那话更像是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在感情这个追逐游戏里，大家谁也不比谁的执着少。

人生短浅各有命途，谁也渡不了谁的执着，谁也不是谁的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