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场下了三年的雨（18）（1/1）

2017年5月2日，今天下午体育课，李晨阳在等着我整理课外书，然后我俩再一起去操场。班里只剩下我俩，还有…熊楚玉。

他找到了我的摘抄本，边随手翻看边说：“想不到你还挺文艺的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哟，这咋还有英文歌呢？”

此时熊楚玉从我面前走过，我脑子一抽，随口扯了一句：“哦，那是我参加唱歌比赛用的。”我希望熊楚玉能够听见，从此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压根连头都没回。

我这边是假唱歌比赛，人家陈義那是真唱歌比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代秀琪总是同易蕊换位，坐在陈義旁边。往往我猛的一抬头，代秀琪露着两颗小虎牙，笑的正灿烂。

“你唱歌给我听！”她把歌词本摊到陈義面前，让他唱歌。

“你唱歌给人家嘛！”我也学着她的腔调，同时还摇着陈義的胳膊。她却不好意思摇，只是拽拽陈義的袖子。 我故意在她面前和陈義十指相扣，亲吻陈義的手背，她笑的脸红，闭上眼睛不肯看。其实我心里是悲凉的：‘为什么每一个我看上的女孩子，都喜欢陈義呢？’

傍晚我去小卖部买东西吃，看见篮子里有一元一张的卡贴。翠绿的三叶草，夏日的风车，深夜的东方名珠塔，越看越觉得欣喜，一下子买了五张。

新买的彩色杂志上，有两张摄影作品。一张是紫藤罗花，照后中间有狭长的走道，两边是争相艳舞的花海。还有一张是美丽深邃的星空。

我看了这两张插画瞬间觉得心里涌起几百个彩色的泡泡，在身体里飘啊飘，最后连同自己整个人都随着泡浪飘起来了。我不惜毁了整本书，剪下这两张美丽的宝贝，贴在摘抄本上。

之前我一直不敢太过认真地去听陈義唱歌，害怕会引起自己的自卑，也从来没有与他讨论过唱歌的事。仅管我俩都很喜欢听歌，但仔细想来，确实从未与他聊过与唱歌有关的事。

今天晚自习，老师不在，吵闹不堪。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又把一群本就‘燥热’的青春期的年轻人关在一起，自然不会安静。

陈義把笔一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学不进去，给你唱首歌吧！”

给我？都坐大半年了，阿義终于舍得给我唱首歌了！

我点了首《背对背拥抱》，他不需要看歌词，开口就唱：“话总说不清楚，该怎么明了…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

周围突然变的好安静，静的我只能听见他低沉婉转的歌声。我趴在他的腿上，感受他的歌声轻轻吹过耳畔，美妙极了！

之前只是听他唱给别人听，还听的不是很认真。当他的声音只属于我一个人时，我才知道这个男人的魅力我一生也无法企及…

2017年5月6日，“陈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班里大部分人都去吃晚饭，我则在座位上埋头苦学。后面一排的王雨红轻轻地戳了一下我的后背，说话时脸红的像个大苹果。她还特意把嘴巴捂住，尽管这样，我还是能看见她那不整齐的牙齿。

‘她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状态同我讲话？难道她在暗离我？嗯，很有这个可能。像她这种相貌一言难尽，身材不好的女孩，其实心里是有些自卑的，特别想找一个温暖的依靠。’瞬间分析了她的心理后，我马上戴好‘快乐面具’：“什么问题呀？”这语气恶心死我自己了，仿佛她能问我问题对我而言是一种荣幸。

“你平时晚上也不吃饭吗？”这关心程度，比我妈还细！

“呃…一般陈義会帮我带点什么，或者我去买零食吃。”怎么回事？她又不是什么女神，为什么我同她讲话声音会发抖？

“我抽屉里有东西，你吃不吃？”她边说边把手伸进抽屉里，仿佛下一秒就能从那里面变出点什么东西。

“不了，我不饿。”不乱吃别人东西是妈妈从小教我的优良品德，陈義除外。因为…吃惯了。

“那好吧。”她的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手从抽屉里拔了出来，低下头望着地面，脸红的像发烧四十度。我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失落，心里不免动摇：‘我是不是应该吃点她的东西？’

我转过头，本想继续苦学。可是，学习哪有幻想异性有趣呢？哪怕是个质量不高的异性。我心里的恋爱按钮不经意间被打开。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呢？能楚玉是不可能了，为什么不能换一个呢？我们俩本身还是有差距的，成绩、颜值。我再怎么丑也不至于…我可以享受恋爱中百分百的主导地位，她看起来那么老实、温柔。熊楚玉就像匹小野马，看起来温柔，其实脾气挺大的，而王雨红或许…

我越想越离谱，连出去包夜，让王雨红在旁边喂我吃面条的场景都想好了。

“你吃一口再玩吧，听话！”

“哎哟，你烦不烦啊，说过了等我这条命死了再吃！”

我小心翼翼地转头，想偷偷看她一眼，不想目光正好与她相遇。

她的目光是温柔的，带着一点点疑惑。脸依旧是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刚才余红未清，还是‘新红’依旧。而我的目光则像盗贼一样，贪婪、阴险。心里在不停地敲打着小算盘，想着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的心脏猛的颤了一下，吓得我赶紧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难道我对她还有真感情？半小时后，陈義大步流星走了回来，一个帅气的转身，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心里本就如坠五里云雾，于是来不及多想，直接向他求救：“義哥，阿義，有件事问你一下。”“问吧，肯定不是啥好事，哼！”他这宠溺的语气，我真的爱惨他了。

我趴在他身边，小声说道：“我想和王雨红谈恋爱，你看怎么样？”

“和谁？”“王雨红啊！” “你神经病吧？滚你的！”他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溅我脸上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把我吓的愣了神，一度以为王雨红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你真的喜欢她吗？”这个男人怎么连生气都如此迷人？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接着说道：“你根本不喜欢人家，又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啥子，你有啥资格玩弄感情？”

我怎么没资格？毫不费力成绩优异，才华横溢，家里条件又不赖，我…

“熊楚玉那么好的女孩你都不珍惜，你就是个大傻逼！”

被阿義一番痛骂，我冷静了许多。仔细一想，的确不能再做这种不计较后果的事情了，小熊的例子还历历在目。

我转过头，大摇大摆地盯着王雨红看，她正在相当认真地写作业，我突然觉得她好可怜。以一种这样的状态生活，本身就够辛苦了吧？

算了，别再祸害人家了…

2017年5月10日，今天妹妹过生日，我特意拿出攒了很久的钱，去超市给她买娃娃。

说起来好笑，平时从来不会关心她，表达关心的唯一方式便是一时兴起买娃娃。我知道用这种方式来增进感情可谓‘杯水车薪’，但有娃娃总比没有好。希望

小小的妹妹能知道，能记住她的生日，对我而言已经很不错啦！

2017年上月16日，两天前刚进行了新一轮考试，这次我要再不是第一，我就…

班主任突然让我在黑板上默写与人体有关的英语单词，想起多少写多少。

我忐忑不安地走上去，他在下面边转悠边宣扬我的光辉事迹：“陈瑞呢，这次考试重新考取了全班第一，并且在学校已经排进了前五十名！除了4个实验班，咱普通班还真没有考进前五十的…”待掌声落下，他又接着夸夸其谈：“陈瑞这个小孩呢，非常聪明。保持住这个成绩，二本是很稳定的，一本也有很大的希望…”

我在讲台上脸红到了脖子根，鬼知道我这一学期都经历了什么！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陈義突然激动的对我说：“你看见走廊上那个美女了吗？”

我站起来想看清楚，他连忙一把将我拽回座位上。“人家的脸望着楼下，你看到的只是背影！”他小声对我说。

“那你昨知道她是美女？” “她是谢文玉的朋友，我见过。”

“谢文玉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去你的！你去走廊上偷偷看一眼，看完赶紧回来。”“瞧你那怂样！”我边说边大摇大摆地向外面走去，那个女孩正在和谢文玉聊天，从背影上看应该还不错，长头发。

我趴在栏杆上，伸长脑袋，女孩好奇地望了我一眼。

妈呀！就这小眼睛还美女呢？我大喊一声：“陈義！”连忙跑回班里。

“看见了没？”陈義正等着我凯旋归来。 “看见了，一般吧。”

这时谢文玉笑的像个疯婆子，跌跌撞撞地跑到陈義面前：“你不知道，陈瑞刚才有多逗逼。他趴栏杆上，伸长脖子望了我那个女同学一眼，突然大喊一声‘陈義’，跑到班里来了，笑死我了！”

“你喊我名字干啥？”陈義扭头质问我，从他的语气中，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愤怒。

“我…我太紧张了。 ”“你还说我怂，你自己为啥紧张？有病！”

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样对我？

“她又不认识你，你这么在意干嘛？”我反问道。

“你咋知道她不认识我？”“你是大明星？谁都必须要认识你？”“我不想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懂不懂？”“活的那么累干嘛？你不可能讨好所有人！”“不是活的累，哎…给你说你也不懂，早知道就不让你去看了！”

呵，他这家伙就是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了，何必呢？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优秀的他，应该活的很累吧？

剩下的晚自习我俩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就因为这点小事与我结仇，不再理我啦？

2017年5月17日，经过了白天外加三节晚自习的冷战，陈義终于在临放学时向我发出和解信号。

他放下用来装模作样的书，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给，帮我带个3块钱的饭用。”“没有小费吗？” “想的美！”我想和他认真谈谈，希望他能不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活的轻松点。但我俩之间好像还真没有过所谓的心对心式交流。

算了吧，我要好好学习了，才没有时间去和他谈心呢！

2017年5月19日，今天数学课上，我难得的想好好听讲，吕阳却总是用各种黄笑话来骚扰我。

明显我的态度已经很不耐烦了，他还是讲着那些无聊的东西。

终于我忍无可忍，把他扔到我书上的橡皮扔到地上，不满的大声抱怨：“能不能别打扰我学习了？”吕阳大惊，红着脸弯腰捡起橡皮，“你确定不陈瑞？确定我打扰你学习？”“确定。” “好，你是好学生，我打扰不起！

2017年5月21日，在今天晚自习地理老师同我进行这场非常严肃的谈话之前，我一点也不了解她。

她约莫50岁，外表看上去很像那些喜爱多嘴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些人总是打破别人对他的既定印象，天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我第一次觉得她与众不同是在我与熊楚玉正式分手的前一天晚上，我换位去第一排找熊楚玉聊天，结果扑了个空，却莫名其妙地与她对视很久。当时的她一只手托住下巴，像在思考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至少有一千年之久，还有许许多多的前因后果需要联系起来。

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我对熊楚玉已经没有了感情，即使她与我面对面，我也不想和她讲一句话。

李晨阳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让我帮忙守护一下他那讲台侧面的位置。我很乐意，因为同样换位坐在第一排的代秀琪会与我聊的相当开心。

我又夺回了那该死的第一名，想想就激动，这对我而言比喝水难不了多少。

地理老师坐在讲台上沉思，偶尔走下来装模作样地寻视一番，熟悉的风格。我与代秀琪在肆天忌惮的聊天，哪怕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她总是能被一点小事逗的咯咯笑，两层书本也挡不住她那可爱的虎牙。

‘如果我将来的女朋友有这么可爱的虎牙的话！’我变态的想着，‘我一定想方设法让她把虎牙拔了送给我。’

地理老师相当尊重学生，哪怕我们在她的晚自习上如此嚣张的聊天，她也等我把某个好笑的东西讲完了，代秀琪笑够了之后，冷静地开口：“你换座位到这来就是为了逗女孩笑的？”我心里一凉，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以为你在班里考第一就可以了？你咋想的？”相当平和的语气。

“我觉得离目标还差很远。” “满分750，你才考460，而且还不是综合考试。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成绩能上什么样的学校？我真替你感到着急。你高考准备考多少分？” “五百分吧，能上本科就行。”

“五百分…”她重复了几遍，“以你现在的态度怕是很难。你是不是想着‘看，我玩玩弄弄也能考460，也是全班第一，五百随便一使劲就上去了！’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有这样想过。”我竟不要脸的承认了。

“每次上我的课你不是勾头看课外书就是和同位说话，我可没有冤枉你吧？”

我心里一惊，感觉她在我身上安装的有摄像头。

接着她又给我讲了一些例子和鼓励我的话，“希望下次上课你能拿出不一样的状态！” 下课铃响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回到座位上开始编写新一轮的学习计划…

2017年5月23日，近几天吕阳一个字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也懒的搭理他。

陈義趁吕阳上厕所时小声劝我：“何必呢？都是同桌，好的时候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我想起自己和他冷战的那一天，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心里不得感到一丝小小的惭愧。于是趁吕阳玩手机时，我主动趴上去：“阳哥，玩宫本呢？” “哟，不嫌我吵你学习啦？” “谈嘿嘿…”

2017年5月25日，上午闲着没事逛小卖部，看见一对特别可爱的男孩女孩模具。两人都戴着白色的帽子，

男孩正在打棒球，女孩一脸甜蜜的样子，很是可爱。

于是我果断的将这对玩具小人儿买了下来，打算带回家送给妹妹。不料塞进抽屉时被陈義看见了，他暖昧地笑着调侃我：“准备送给熊楚玉呀？

“胡说，送给我妹的。” “熊楚玉正好比你小，她不就是你妹妹吗？”陈義笑的一脸邪恶，绝对的斯文败类！

没想到我中午竟忘了把这对小人儿带回家，放在了抽屉里，只好晚上再送给妹妹。最后一节晚自习临近尾声，陈義看我将小人儿装进袋子里，连忙说道：“你真不是送给熊楚玉的啊？” “真不是，昨了？”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也都遗忘的差不多了，送这个干什么呢？

“你不想把她抢回来吗？多好的姑娘！”

‘这么好的姑娘你当初咋不要？’我在心里吐槽他一句，嘴上却无限惋惜：“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永远。”

“唉，今天中午有几个女孩看见你抽屉里的小人儿，她们以为是送给熊楚玉的，跑去给她说了，你不知道熊楚玉当时激动成啥样子！”

“真的假的？” “我可能骗你这种事吗？”

我的心里的确涌起一丝悸动，但我和她，还能回去吗？我狠了狠心，还是把小人儿带回家，送给了妹妹。

2017年5月28日，政治课上得好好的，政治老师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大家扭头一看，他正在掏李晨阳的抽屉，而李晨阳死死捂着抽屉不让他掏。

“拿出来，我都看见了，放我手上！” “没有。”

“快点拿给我，别耽误大家时间！” “不拿！”

‘啪’的一下，政治老师把书重重地扣在了李晨阳头上，那力度让不少女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我说没有！”李晨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红着脸，嘴唇不停地抖动，看起来真的是气坏了。

“你和谁‘妈的’？我去你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想不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政治老师竟会如此怒不可遏，像拎小鸡一样把李晨阳拽到了走廊。

路过我时，我急忙趴下，唯恐‘怒风’误伤了我。正在我伸着脖子准备着看走廊上的好戏时，王浩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揭杆而起。“妈蛋，敢打李晨阳，不想混了！”然后冲到走廊上，毅然决然地加入战场。

我的内心真的好犹豫，做为‘朋友’，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帮个忙？算了算了又不是生死之交，没必要为了他得罪老师。

正当我内心上演着复杂的心理戏时，李晨阳红着脸走了回来，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交给了紧随其后的班主任…

我并没有失去为好朋友帮忙的机会，晚自习开始之前李晨阳找到我，诚恳地说：“你去老班到那，说那手机是你的，把手机要回来。你是全班第一，他不会难为你的。”

我犹豫再三，终究因为没能帮他出头而感到愧疚，答应了下来。

我来到办公室，班主任正坐在背对着屋门的位置玩手机。我悄无声息地去过去一看，竟然是《全民消消乐》！我轻咳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老师，李晨阳被没收的那个手机其实是我的，我想把它拿回去。”

班主任眼皮也不抬一下，皱着眉头说：“这事你扛不下来，回去吧。”

我感到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赶紧跑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