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要学古琴（1/1）

老林家人刚下工，这个时候田里没有啥事儿做，大家都晚去早归的。

林意婉把野鸡交给了高秀云，高秀云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夸我的乖孙。

林意婉坚持这只鸡要晚上炖了吃，不然她以后就不会再去打野鸡，把高秀云心疼地直抽抽。

林意婉用火柴给玻璃卡子的胶加热，重新给林四月把卡子粘好了，林四月高兴地蹦蹦跳跳。

林意婉看林满月正在院子里洗一家人的衣服，就走过去找她聊天，“大姐还想不想继续读初中啊？”

六月份林满月上完了五年级，成绩不好不坏，不过也是能在镇里的初中继续读的。

但是林家所有人都没想过让林满月继续读下去，家里多个壮劳力，还省下了读书的钱，就连她亲妈高淑兰都说她好好干两年活，给她早早把亲事定下来。

林意婉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觉得林满月是个有担当的人，处处都能为弟弟妹妹着想，也把家里的活干的很好，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她要继续读书的话，自己绝对有办法让她读下去。

林满月听了林意婉问的话手一抖，一块猪胰子肥皂就滑进了水里，她默默从水里把肥皂捞出来，眼泪噗噗地流了下来。

林意婉看她一直不说话只流泪，就准备站起身走人。

唉，重男轻女的家庭，自己没有勇气反抗，哪里又有出路？

刚抬脚要走，林满月唤住了她。

“三丫，我也能跟你一样挣钱吗？”

林意婉转头看她，林满月浸满泪水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如同抓住了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意婉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又重新蹲了下来，“大姐有时间可以去采些山货，木耳、香菇、松子儿之类的，我按照市场价跟你收，如果你看谁家有现成的，又可靠的话，也可以跟他们收一些。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就把林家卷进来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我知道村里有几家惯采集山货的，村西头的刘寡妇家每季都晒些木耳存起来冬天吃，还收集松子儿、瓜子儿过年炒年货，她家小梅也跟我玩的好，明天我去她家摸摸底，就说我舅喜欢吃干货，想从她家换些来。”

林意婉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林满月，“要是有货就先把钱给她们，咱不欠人家的。”

林满月接过点了点头。

晚饭在林意婉的坚持下，高秀云吩咐两个媳妇杀鸡拔毛，加了一小盆的土豆块进去，烩了一锅的土豆炖鸡。

其实野鸡身上没有几两肉，每人分的那点儿鸡肉也就够塞牙缝儿，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在自我催眠在吃鸡肉，结果疯狂往嘴里扒土豆块。

就算这样，老林家一家人在这个夜晚还是过的很开心。

往后的日子有奔头了，家里还不时能够见到荤腥。

这年头谁家又能有这种好日子呢？

林意婉夹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鸡肉尽管不肥，但是野生就是爽滑弹牙。

再吃一口烩土豆配一口玉米面饼子，踏实热乎的饭菜暖融融地进了胃里。

外部环境再也没有了自然环境威胁和丧尸随时来袭，没有担惊受怕，没有朝不保夕，林意婉真觉得这就是书上说的神仙日子了。

林家奶奶高秀云为了表达对林意婉的偏向和喜爱，把鸡腿分给她还不算，还特意给她碗里夹了一个鸡屁股，说都是肉，给她好好补补。

林意婉合理怀疑老太太是在趁机整她，但是看到林家孩子盯着鸡屁股那一脸的艳羡，她又觉得自己可能太多疑了。

林意婉把号称肉很多且引得众人瞩目的鸡屁股夹到了林四月碗里，成功收获星星眼一枚。

林四月摸摸头上的玻璃卡子，口中嚼着鸡屁股，看着林意婉的目光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林意婉默默捂脸，哎~没眼看没眼看。

晚上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林意婉叮嘱林四月注意林家和村里的动静，就动身去了张老头家里。

张老头也起了个大早，正在院里刨木头，沾了满身的木屑。

林意婉对着张老头一顿奉承，张老头就叫她进屋，准备给她讲讲古。

林意婉对这个自己不是正式认的师傅还是很尊重的，乖乖地跟进堂屋站好。

张老头指着挂在墙上的棺材板古琴介绍道，“这是汉墓出土的棺材板斫的古琴，全程都是我自己动手制的，历时三年零八个月，古琴上所有线条弧度都是一刀刀铲出来锉出来的，琴体上了四十多遍大漆，每上一遍漆都要等半月甚至一个月荫干后再重新上漆。”

听到这里林意婉已经惊呆了，她看着那张琴，好似看到了璞玉经过打磨，宝剑经过磨砺，铁杵磨成了绣花针。

不仅是事物发生质的蜕变，更是工匠精益求精、心智坚韧的品质在历史长河中闪烁着光华。

“古琴又叫七弦琴，在我国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属八音中的‘丝’。古籍记载，有伏羲、神农、黄帝、唐尧作琴的传说。墙上这种古琴的制式就是伏羲式。”

张老头把古琴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琴桌上。

伸手一拂，音色苍古，余音悠远。

林意婉想起前世末世没来临之前，她在课本上背的李白的一首诗：“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张景已经来到琴桌前，正襟危坐，抬手抚琴，弹奏了一首短小却古朴大气的曲子。

弹奏完之后，抬眼看着林意婉。

林意婉心中一个激灵，知道这是老师来考学生了，能不能拜师成功就看这次回答了。

“听师傅弹这首曲子，顿觉月白风清之感，细品却又有着无尽的趣味。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呀？”

张景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丫头是个懂古琴的，教你也无妨，这首曲子叫《关山月》，是古琴的入门小曲。”

林意婉知道自己这是获得认可了，心里觉得很快乐。

张景指着古琴的继续介绍到，“舜定琴为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又增一弦，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七弦。古琴弹奏时，分左手和右手指法，音律用这十三个徽位来定位。”

张景又把古琴翻了过来，“古琴是靠上下两块板儿合起来的，中间是中空的，在底板上开了两个槽，分别是龙池凤沼，这两个脚起支撑的作用，称为雁足。古琴调弦是靠这七个轸子给弦的拉力来调节松紧的。”

听张老头介绍到这里，林意婉完全喜欢上了这个乐器。

在末世前，有一部电视剧大火，古琴就是里面的重要乐器，主角弹乐器时那仙气飘飘的样子，林意婉到现在都十分难忘，连带着她也去了解了古琴的相关知识。

就算在科技非常发达的时候，古琴也只能人工制作，不能上机器流水线。一张名家琴更是炒到了天价。

张老头又带着林意婉转悠到书桌前，桌椅都是用黄花梨木打造的，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张老头提笔写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

那一瞬间，张景好似不是这个灰扑扑的老头，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

林意婉在一旁适时地用“哇”，“天哪”，“哇塞”等语气词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张老头无奈地撇了她一眼，“你这个丫头，能不能装得走心一些？”

林意婉讪讪地住了口，她听得似懂非懂的，哪里能全部吸收张老头的糟糠糟粕。

张老头的高人气质被打破了，无奈地从一堆书里翻出来几本字帖，“看看，喜欢哪种字体照着练。”

林意婉眉飞色舞，跳着上前把欧体、柳体、颜体、瘦金体等各种字帖欣赏了一遍，最后还是捧出了那本欧体字帖，“师傅，我喜欢这个！”

张老头接过来看了看，“嗯，欧体是唐代书法家欧阳询创作的楷体书法，方圆兼施，笔力凝聚。要写字就得静得下心，先来院里给我打下手，给你钉张书桌。”

林意婉开心极了，觉得自己也是个文化人儿了。

末世里没有经历过的文化洗礼就要在这辈子完成了。

林意婉给张老头打下手，干了半天木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张老头挥挥手，让她赶紧滚，不然还要在师傅家里混饭吃啊？

林意婉叹了口气，高人张老头家里也没有余粮啊，他只能守着一院子的文物喝西北风儿啊。

看来以后只能自己这个还没被认下的徒弟来操心了。

林意婉为自己沧桑的未来点了一支烟，走到家门口，就见到林满月神秘兮兮地冲她招了招手。

“婉婉，我找小梅她妈刘寡妇说了我要山货，小梅她妈二话没说就塞给我一竹筐，说我拿回来尽管吃，都是山上采的不值钱，要是还要的话，她娘家也是料理山货的一把好手，还能给我拿过来更多。我没好意思白拿，塞给小梅一块钱就跑回来了，你快进来看看货的品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