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他活（1/1）

萧敬的话朱厚照也听到了，他在帷幔里忍不住为这个弘治朝第一大太监竖起大拇指，真是个人精啊，这句话既维护了皇后的面子，又打消了弘治皇帝的担心，这么大声也是为了提醒朱厚照，他来这问话是请了旨意的。如此八面玲珑，也难怪萧敬能俘获大明五代帝王的信任。

弘治皇帝赶紧摆手，示意萧敬快去，张皇后小声提醒萧敬：“萧敬，问问下人就好，不要扰了照儿的兴致。”

萧敬再次躬身一礼，微笑着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全明白。”

萧敬再一礼，一是向皇帝示意自己要过去了，二是确定一下皇帝是否还有其他嘱咐，弘治皇帝有些不耐烦，继续摆手让他快去。萧敬面带微笑，转身颤颤巍巍地快步走着，萧敬确实年纪大了，但并不是身体不好，这两步路是故意走给弘治皇帝看的，好像他为了大明受了多少累一样，萧敬来到刘瑾和谷大用跟前，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轻声问道：“多长时候了？”

刘瑾跪直了身体，不敢直视萧敬，小心翼翼地回答：“约三刻钟了。”萧敬微微点头，

“再过一刻钟该提醒殿下了，时候久了别伤了殿下的身子。起居注带了吗？”

谷大用也跪直了身体，双手捧起起居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启禀干爷爷，起居注在此。”

萧敬眉头一拧，小声厉喝：“小东西，你想害死咱家，都说了有官家在的时候不要叫我干爷，也不许叫刘瑾干爹。”

谷大用慌忙拜倒连声说道：“奴婢知错，请萧公公责罚。”

萧敬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谷大用，打开起居注，看了一眼宫女的名字。“沈氏？莫非是沈文，沈大学士家的千金？”

谷大用此时不敢出声，刘瑾怕谷大用再受责备，赶紧说道：“启禀萧公公，确为沈文之女，年十三，读过书，能识文断字，性子也好，想那沈文定是用心调教过的。”这刘瑾能在太子跟前伺候也绝对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这宫里的奴婢他都了解，姓名、籍贯、年龄、本家是谁等等。尤其是读过书的，刘瑾就更加在意了。

萧敬听到刘瑾的回答，微微点头，微笑着拧起谷大用的耳朵，“小东西，跟你干爹好好学着点吧，你差得还远着呢！”

干爹？干爷？朱厚照在帷幔里只听到了这两个词，满脸问号。思虑片刻，终于明白，明清时期的宦官之间，认干爹的现象非常普遍，原因很简单这两个朝代的宦官有些是读过书的，只要他们略微用一些手段，就能轻易地控制人心，攀附干亲就是手段之一。这样他们也能保住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同时也为了自己不能有儿子了以安慰。

想到这些，朱厚照对这些宦官不免有些同情。从小就被切了送进宫中，还要为奴为婢，真是可怜啊。但是他又想到刘瑾这个混蛋居然造谣，不问清楚就搞出这么大动静，心里的怒火又燃起来了。

朱厚照转念一想：刘瑾这等读过书又有一颗八面玲珑心的人，他不应该犯这等错误，这里面不会还有其他隐情吧。难道是看我清醒之后恢复如初，还临幸了一个宫女，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太子没事，之前的无故晕厥并无大碍，更不是他伺候不周。

刘瑾等朱厚照醒过来了之后，才派人去禀报皇帝，而朱厚照晕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去告知皇帝，甚至连太医都没有传唤过。

朱厚照越想越不对，他认为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别的事儿。历史上的刘瑾在朱厚照登基之后，独揽大权，贪污腐败，构陷忠臣，勾结宁王意图谋反，是出名的大奸贼。难道现在的刘瑾已经投靠宁王了。

朱厚照心想：不会吧，距离宁王案发时间，还有十几年呢，宁王不至于现在就安排人，潜伏在我这个太子身边吧。

朱厚照正思考着刘瑾到底有没有投靠宁王，这时候刘瑾在帷幔外面小心提醒，“殿下时候到了，别伤了您的身子，奴婢请旨进来给您更衣。”

事到如今，这下不是朱厚照的锅，他也得背了。想到这里朱厚照便不再迟疑，装模作样地说道：“你进来吧，给……，她叫什么？”他指着地上还在晕厥中的宫女问道。

刘瑾走进来一边为朱厚照更衣，一边说着。

“这位贵人是沈大学士的千金，今年才进宫的，名字没有，哦，倒是有个乳名叫佳宁。”

“沈佳宁，好，我记住她了，找几个宫女给她也穿好衣服，她好像中暑了，别忘了弄一点藿香给她服下，以后别让她在御花园当值了，去我那里当值吧。”朱厚照张开双臂任由宦官们为他穿衣。

“殿下您今天行了人事，想必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让您搬出后宫，移驾东宫，奴婢伺候殿下向来尽心尽力，奴婢愿意继续伺候殿下一辈子。”刘瑾小心翼翼地跟朱厚照说着。

这刘瑾必有所图，朱厚照决定先应下他，看以后能不能抓到他勾结宁王的证据，说不定还能利用他狠狠地敲诈一下宁王。

“好啊，我一定向父皇谏言，要你跟我一起去东宫。”

刘瑾赶紧谢恩，朱厚照继续说道：“今天在场的所有宫女和宦官，全部都要去东宫，漏掉了一个，你小命不保。”

看到刘瑾身体一颤，朱厚照继续说道：“放心，杀你的人不是我，漏掉一个，要你命的一定是大学士沈文。”

在明代女人一旦跟其他男人有了肌肤的接触，那么这个女人就不干净了，会被人唾弃，如果是被除老公以外的男人看光了身子更是要以死谢罪，这一陋俗在史书上比比皆是。

刘瑾一脸懵逼地看着朱厚照，他不明白太子为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朱厚照又一脸认真地说：“刘瑾，我是在救你，哦对了，还有在场的所有侍卫统统都要去东宫办差。”

开什么玩笑，刚开始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要是不把他们带走，估计他们绝对活不过明天。朱厚照是担心他们被灭口。

刘瑾还是一脸懵懂，朱厚照看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继续说道：“想知道真相，去问问那个大汉将军吧。”朱厚照用手指了指刚才的那个大汉将军。

此时的朱厚照再看那个大汉将军，发现此人面无惧色，十分镇定。这人定力如此强，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他走到大汉将军跟前打趣似的问道：“你怎么不害怕？”

“卑下不知为什么要害怕？”

“刚才那个女人可是上了起居注的，你难道不知？”

“启禀殿下，卑下知道，但是卑下并无过错。因为卑下什么都没有做！”

朱厚照心想，这孙子倒是会做人，刚才说有宫女勾引我，现在那女人上了起居注，他又说什么都没做。朱厚照呵呵一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启禀殿下，如果是这样，所有一切都是卑下做的，与他人无关。”

朱厚照点头表示赞许，其实心里都为他点赞都点爆了，朱厚照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不错，是条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将军躬身一礼抱拳说道：“启禀殿下，卑下张信。”

这时朱厚照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老茧，不难判断他擅长的一定是拳法，掰开他的手，仔细看过他的手心之后，朱厚照确定他平常练武一定很刻苦，不然这老茧也不会这么厚实。朱厚照继续说道：“你手上的老茧是练武留下的？”

“是的！”再无它话。

朱厚照心中暗赞，这家伙是个人才啊，人狠话不多，还他喵的贼听话，还能抗伤害，一定要带他去东宫，以后有个什么事一定能用得上。

刘瑾站在一旁小声提醒，“殿下，陛下和娘娘在等您呢，咱们赶紧过去吧。”

朱厚照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地嘱咐刘瑾，“刘瑾，我要张信活着，如果他因为什么事情出了意外，不小心死了，今天在场的所有宦官和宫女还有侍卫都得为他陪葬。我知道你笼络人心有一套手段，先把今天在场的这些人笼络住，也算是我对你的考验，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也不用去东宫当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