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皇帝的托付（1/1）

“照儿言之有理，朕也正有此意，只是朕实在难以想象，太医院这么多年居然积攒了这么多失败的病例。不知这一箱的簿子是谁人所记，如记录属实，朕一定不吝赏赐。”弘治皇帝说话的时候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朱厚照搬来两个木凳，引着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坐下。弘治皇帝，轻轻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父皇是否担心如果对太医院大动干戈，日后宫中可能长时间没有人看病？”

弘治皇帝点点头说：“照儿说得不错，这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其实情况远比你看到得还要严重，刚才来之前朕还专门翻看了东厂最近一年有关太医院的奏报，太医院医吏伙同数名御医，对宫中供奉做了手脚，以次充好，谎报价格，中饱私囊。照儿，朕现在确实有些为难，如果他们只是一些人犯错，朕可以惩办一批，可是现在看来，整个太医院已经糜烂不堪。朕现在……”弘治皇帝踌躇起来

张皇后看出了弘治皇帝其实并没有太好的主意。

“皇上何不趁此机会考教一下照儿？”张皇后悻悻地说道。

弘治皇帝苦笑着说道：“皇后，照儿今年才多大，他能找出太医院的弊端已经算立了大功，这等关乎全局的事情，他会知道怎么办？”

“父皇，其实儿臣倒是有些见解，如父皇不嫌，儿臣愿意细说一番。对与不对，父皇先听完再做决断也不迟。”

弘治皇帝呵呵地笑起来，“既然朕的照儿心中已有计策，朕便细细听来。”

“其实很简单，沈孺人刚才给儿臣讲了很多当世名医悬壶济世的故事，父皇可以下旨征召当世名医入京，愿意来的高官厚禄，不愿意来的也不要勉强，不能因为几个医生失了皇家的气度。至于现在太医院的太医们，儿臣以为只留两人即可。一位太医院吏目王琦，此人就是那本手抄本医书的所有者，另一位便是记录箱中病例之人。其他人全部削籍开革，让他们滚出太医院。另外儿臣还以为，如此虽能治标但不能治本，如要治本，必须要废除太医院世袭制度。”

弘治皇帝听到废除世袭制度，瞪大眼睛看着朱厚照，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其实弘治皇帝早就对世袭制不满，他曾经不止一次表达过要废除旧制，改立新制。只是每次这样做都会招来内阁和六部的反对。

他们每次反对的理由都大同小异，什么不能擅改祖宗之法，什么朝廷困难，什么于礼不合种种类似的理由。

朱厚照看着弘治皇帝，心里知道废除一项旧制有多难，于是他打算再忽悠，啊不，再鼓励一下他。

“父皇，咱们皇室不应被任何人任何事所裹挟，大明从开国到现在，咱们朱家从不向他国称臣也不向他国纳贡，如今更不能被一群不学无术的太医绊住脚。父皇，太医院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世袭制度导致的，如果咱们不能废除太医院的世袭制度，那么几代人下去，还会出现今天的情况，到那时，你我父子恐怕都已经不在了，咱们的后世也能像你我这般有罢黜整个太医院的魄力吗？”

弘治皇帝愣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朱厚照，此刻他心里一定有一万个问号，这小子是成精了吗，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道理。

张皇后在身边，也有些痴了，她心里想着的跟弘治皇帝不一样，她想本宫的儿子就是强，就是棒，才八岁就能说出如此大道理，日后长大成人还了得，本宫虽然就给皇帝生了一个男丁，但是本宫生的这一个，顶别人的十个百个，不，千个万个。

弘治皇帝思索再三：“照儿，扳倒太医院容易，有了这些证据，足矣让他们再无翻身之能，内阁和六部也会鼎力支持朕。只是这世袭制度却不是今日能动得了的。”

朱厚照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父皇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允许太医院继续维持错的制度吗？”

“照儿，如果今日你我父子联手取消太医院的世袭制度，其他户籍呢，比如军户和匠户呢？要不要改？如果改应该怎么改，如果军户们都去干别的了，外敌入侵咱们大明拿什么抵抗呢？”

朱厚照有些明白这位父皇的担心了。是啊，如今的大明只是驴粪蛋表面光，其实里面已经烂透了。

弘治皇帝继续思索着，好大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朱厚照，你可愿意跟朕一道扭转着大明的国运。”原来弘治皇帝早就看出大明已经到了由盛转衰的历史转折点。

朱厚照有些吃惊地看着弘治皇帝，心想难道是刚才用力过猛，让这位弘治皇帝知道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张皇后跟弘治皇帝伉俪情深，她当然明白此时的弘治皇帝有多么地严肃认真。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弘治皇帝居然如此信任一个八岁的孩童。

“陛下，臣妾无意干涉朝政，但为陛下着想还是斗胆进言，照儿现在才八岁，你如此托付是否有不妥之处？”张皇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弘治皇帝。

“皇后，照儿虽年幼，但是今日之表现实在夺目，你我都不能以平时的眼光再看待他。朕有心让太子做大明的嬴渠梁，推动大明变法。”弘治皇帝依然一脸严肃地说道。

朱厚照愣在原地脑子飞快地转着。所以弘治皇帝没有发现朱厚照是穿越者，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只是如此托付一个孩子，是否有些过分。朱厚照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他这个太子除了身体是原装货，其他都是拼装的。

如果答应了他，还要不要回到未来，朱厚照还担心因为留下来推动大明变法，像王莽一样被人枭首示众，大明朱家可不仅仅只有他朱佑樘一脉，谁知道那个王八蛋会不会振臂一呼，弄一群死丘八，重新扶持一个朱家的人当皇帝。

现在看来，朱厚照这把玩大了，这可怎么办。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弘治皇帝。张大嘴不知道该说啥。

张皇后看着朱厚照目瞪口呆的样子，又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弘治皇帝，最后还是她出言打断现场的气氛。

“陛下，您看照儿都被您吓住了。再说了嬴渠梁推动变法也得有商鞅的配合，我朝哪有商鞅一般的人。”张皇后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