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解禁生铁专营（1/1）

朱厚照应召入宫，听完弘治皇帝的要求，朱厚照显得有些为难。

“父皇，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讲诚信，儿臣已经答应客户们的交货日期，还签订了契约，倘若延迟交货儿臣要赔双倍定款。父皇倘若插队几辆车儿臣还能安排，一下子要五百辆车儿臣实在办不到啊。”

弘治皇帝看到朱厚照一副商人的嘴脸，有些愠怒。但是听到要赔钱，心里就像是被割肉了一般疼痛。

“殿下，您是太子万事以国家为重，万万不可被商贾之事所误。”吏部尚书王恕上前说道。

王恕这个人十分耿直，而且是大明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清官。他执掌吏部以来，官场的污浊少了很多，再加上王恕还是帝师，虽然没有入阁拜相，但是他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地位一点不比刘健差。

“殿下，何不让富商巨贾们的豪华马车延后。切莫为了商贾们的奢靡，耽误了朝廷的要紧事。”户部侍郎李如圭上前说道。

朱厚照心想，富商巨贾们不奢靡，本宫怎么赚钱，你个白痴。

“父皇，儿臣倒是有个主意，不过恐怕众位朝臣不会答应啊。”

“照儿，不必有所顾虑，讲来便是。”

“儿臣想，不如把户部定做的马车设置一个标准，把标准的零部件承包给其他作坊，当然了如果朝廷的匠作局愿意承包也可以，儿臣负责核心部件生产和成套的组装。当然了马车还是从儿臣这里出货，儿臣也会对这批马车的质量负责。”

朱厚照决定套用后世汽车生产一样，创建一条产业链。

众位大臣纷纷点头称赞，都认为此法可行。

“父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车架和车轮的部分组件需要用大量生铁，不知父皇可否开放生铁的限制。”朱厚照试探性的问道。

“陛下万万不可，盐铁专营乃是朝廷的祖制，一旦放开生铁的管制，臣恐怕会像元末一样，生铁被商贾掌控，耕者无其犁，战者无其刃，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跳出反对的是礼部尚书徐琼。

“父皇，徐尚书所言也有理，不如先有条件的放开，比如不得采购朝廷专营的钢铁，不得盗掘朝廷的矿山，他们想要钢铁，只能自己去找矿山，自己冶炼。”

“陛下，此举或有不妥，倘若如此生铁价格必定下跌，对朝廷专营生铁有弊，臣请陛下慎重。”李东阳站出来非常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李卿家和徐卿家所言不无道理。照儿，你可还有其他办法。”

“父皇，难道就没想过跟民营的矿山收税吗？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商贾们用朝廷的土地或者矿山，向他们收税有何不可？”

“殿下有所不知，天下商贾大多奸猾，倘若向他们收税，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偷税漏税，甚至会出现贿赂地方官的事情，此事弊大于利。”李如圭说道。

工业革命怎么可能离开钢铁，朱厚照知道这个李如圭是怕商人祸乱朝纲。可是也不能怕牙齿咬到舌头就把牙齿拔光了吧。

“父皇，可以成立一个矿产交易所，由内阁直接向商人们派发开采凭据，这样就可以阻断地方上的人索拿卡要。至于矿产执照的价格就按照年来计算，一年一次竞拍，价高者得，如此也不用派人盯着，商人们如果发现了比自己家产量更高的矿山，他们自己就能出更高的价格。”

三位内阁和六部有些惊奇的看着朱厚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能想出如此妙计。弘治皇帝也捋着胡须在沉思，在他心里，自己的儿子虽然聪慧，但是绝不可能想出如此完美的策略，他努力的尝试从太子话中找出漏洞。

“不知道太子殿下所说是如何想到的？”刘健问道。

朱厚照早就意料到会有人这么问，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刘师傅，不知你可曾开过玉石原料？”朱厚照反问。

刘健微微摇头，之后扫视了众人一圈，见无人回应，又看向弘治皇帝。弘治皇帝倒是有印象，但他以为是赌坊里的一种玩法。所以当初这件事情出现在东厂奏报里时，他并没有详细的了解赌玉的过程。

此时的萧敬眼前一亮，他当然知道赌玉的事情了，东厂奏报里有提到过，某某人开得一块上等好玉，价值几何云云。类似的这种坊间民情，东厂一般是打听来，塞进奏报里给皇帝解闷的。只是弘治皇帝对赌博的事情十分厌恶，看过几次之后再也没有细看。

萧敬见无人应答，便开口说道：“陛下容禀报，奴婢倒是知道些赌玉之事。”

“大胆，朝臣议事你插嘴做什么，再说了太子刚刚说的明明是开玉石的事情，跟赌博有什么关系。”弘治皇帝有些生气的说道。

“父皇，萧伴伴说的赌玉之事，跟儿臣说的开玉石是同一件事情。另外，父皇赌玉可不是简单的赌博，何不让萧伴伴详细说一下。”弘治皇帝冲着萧敬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一下。

“既然不是赌博，为何又叫做赌玉？”刘健不解的问道。

“老奴回刘师傅的话，玉石商人们每年都会聚拢在一起，拍卖自己手上的玉石毛料，众位大人也知道，东厂有监察天下的职责，像这种几百人的聚集，东厂当然要详细调查。他们所拍卖的玉石的毛料外面包着一层天然的石头皮，没有打开之前是不可能知道里面是否有玉的。商人们往往通过自己的经验，选择可能出现玉石的石头竞价，价高者得。此为赌玉。他们赌的是自己的眼光，并非像赌坊那样全屏运气。”

众人恍然大悟，矿山就像是一个大的玉石毛料，里面到底有没有矿，有多少矿，商人们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出价，根本不需要朝廷费心去勘探和经营，只要在交易所里坐等收钱就行。

李东阳心中想的是，商人虽然奸猾，他们也是追逐利益的小人，但是小人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剑。如此户部的税银岂不是年年都有大笔进项。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他们都在细细思量着太子的建议。

兵部尚书马文升开口打破了沉寂，说道：“太子的计策虽好，但也难保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私自打造兵器，霍乱天下。再者说，如果大明生铁价格降低，商人们恐怕会把廉价的生铁高价卖往关外，如果被关外的鞑靼小王子得到大量生铁，恐怕边境又要生出事端。边关战事四起，又要劳民伤财。”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马文升的看法。

“马尚书此言有理，不过马尚书难道不知朝廷若有了钱粮，还会惧怕有人造反吗？户部有了钱粮，还怕鞑靼犯边作乱吗？”朱厚照开口反驳。

众人在心里继续盘算着利害，谢迁看了一眼旁边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白昂也看到了刘健的眼神，他当然知道朝廷解开生铁专营的好处，也知道太子殿下已经成功说服了内阁和陛下，他索性站出来推一把，说道：“陛下，大明律严禁私人打造兵器，对关外贩卖生铁更是重罪，臣执掌刑部，定会对马尚书所言之事严加审查。”

“父皇，如果生铁价格下降，朝廷正好可以用廉价的生铁打造一批火器，补充边关，将士们手里有趁手的兵器，就算鞑靼小王子来犯，将士们也定会守住边关，歼敌御外。”朱厚照继续说道。

“陛下，何不先放开一部分，试试也无妨。”刘健谏言道。

弘治皇帝最担心的就是马文升提到的两件事情。如今六部和内阁都鼎力支持，他也不好再犹豫，决定依照刘健的建议，先尝试放开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