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心初成，名「自在」（1/1）

一个月后，镜流的身体已然忘却了之前所学的剑招，浮箬终于满意地点了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只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你，为何挥剑？挥剑为谁？挥剑求何？”浮箬说完，转身离去。

这同样也是她该思考的问题。

镜流依旧日日挥剑，只是在挥剑时，她总会不经意地想起浮箬问她的问题。

我为何挥剑？

镜流斩出一道纯白的剑气，却有些恼怒起来，她发现了，她根本不知道答案，仿佛之前的苦修都成了笑话。

接连四五道剑气不断斩在墙壁上，镜流烦躁地挥舞着长剑，毫无章法，却招招收放自如。

恍惚间，镜流想起了从前。

“荒唐！我将太卜司的路都给你铺好了，你竟然说你要去当云骑？！”白发的青年怒视着堂中跪着的少女，险些控制不住将手中的茶盏丢到她的头上。

“父亲，可女儿根本志不在此！女儿只愿追随帝弓司命的步伐，剿灭丰饶孽物！”镜流跪在地上，如雪长发散落在地，丝毫没有抬头的迹象。

“……”座上的男子渐渐冷静下来，“你可知云骑军每场战役要死多少人？”他慢吞吞地问道，接着便是一声怒喝，“抬起头来看着我！镜流！”

镜流直起身子，抬头看向在她眼里冥顽不化的父亲。

“女儿不惧死亡，只愿荡平妖寇，不负帝弓！”镜流眼神坚定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往昔种种忆上心头。

她从出生起就从未见过娘亲，父亲将她拉扯着长大，甚至放弃了去方壶就任的机会。

每当小镜流提起“娘亲”的话题，父亲都会变得落寞起来。

“你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世间最美好的姑娘。”每次他都会如此说，镜流却从未见过她娘亲的画像甚至照片。

镜流也从一开始的感兴趣，渐渐演变成了对父亲的不耐烦，“是是是，在你看来，我娘当然是最好的姑娘。”镜流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这个连母亲好在何处都说不明白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调皮在父亲的书房玩闹，墙壁上挂着的黑色古剑掉了下来。

小镜流顿时被这把古朴的长剑吸引了目光，她快步走去，吃力地举起长剑，这才得以好好欣赏。

剑身上篆刻着“知应”二字，镜流猜测，这应当是这把剑的名字，她悄悄抱着剑出了门，没发现一直偷偷跟着她的父亲。

一路上，镜流看到了那原本好好执勤的云骑身上突兀地长出了银杏叶和棕色的枝条，发疯地攻击着周围的人。

很快便轮到她了，望着冲上前来的怪物。不知怎的，几乎就像练习了千百遍一般，镜流双手持剑，挥剑一斩，那魔阴身便被剑锋斩成了两段，渐渐消散。

镜流则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父亲冲过来用颤抖的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镜流站起身来，拾起一旁地上的古剑，向门外走去。

“我不知道您为何不让我参军，但我知道，我是为剑而生的。”她转过身，没有回头，大踏步着离开了家。

几乎每日在挥剑时她都会想起之前为了参军与父亲决裂的点点滴滴，但她依旧迷茫。

「你为何挥剑？」师父的声音仿佛回响在耳边，镜流则依旧木愣地挥剑。

“……我不知道。”她终究是承认了自己的迷茫，她说完后才发现师父正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双金瞳中满是笑意。

“你做的很好，镜流，接下来就交给为师吧。”浮箬摸了摸镜流的头，替她拭去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

“……是，师父。”镜流低下头，有些自责自己的愚钝。

“这不是你的错，镜流，不如说，我本来就想让你认识到自身的迷茫，”浮箬说着，举起一把木剑，剑尖直指镜流，“不破不立，现在，我会不断地攻击你，直到你说出问题的答案。”

“现在，举起剑来面对我，镜流！”镜流不敢有丝毫耽搁，揉了揉眼睛，紧握着长剑站在了浮箬面前。

“是，师父！”镜流话音刚落，浮箬便攻了上来。

她挥剑的身形如同舞蹈一般轻柔，但每次镜流抬剑去挡时，却能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巨力几乎要震的她连剑都拿不稳了。

浮箬不通剑法，她挥剑只依靠肉体的本能，她也不会去躲避镜流的攻击，身体总会在即将受伤时以毫厘之差自动规避着攻击……这便是「生存」中“趋利避害”的本能。

镜流思索着对策，浮箬猛地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不要分心。”浮箬说着，直直地敲到了镜流的手腕上。

镜流顿觉手腕一痛，随后剑柄就无力地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你能站起来，起来，让我再给你几剑……”浮箬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跌坐在地的镜流，剑尖对准了她，“再不起来，下一次我会直接斩断你挥剑的手臂。”

镜流挣扎着左手持剑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向浮箬。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终于，在浮箬不要命地进攻下，镜流完成了第一次反击。

浮箬一个不察，手中木剑便被镜流斩断，镜流大口呼吸着，木愣地望着那被她斩成两截的木剑。

“我……成功了？”镜流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持剑的双手，然后看向面前笑着的浮箬。

“告诉为师，你的答案。”浮箬说着，扔掉木剑，上前几步，一双金瞳直视着镜流那双如宝石般耀眼的赤瞳。

镜流张了张嘴，眼前闪过无数的记忆，良久，她抿紧了唇，坚定地看向浮箬。

“你为何挥剑？为谁挥剑？挥剑……求何？”浮箬耐心地询问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我挥剑，只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我享受这种无我的感觉，唯有在挥剑时我才是最为快乐的……至于求何，可能只是求得不要让之后的我后悔吧……”镜流苦笑着，“可能您会觉得我过于自私，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白光闪过，镜流下意识闭上了眼，感受到光芒没有那么刺眼后，方才睁眼看清了面前悬浮着一块湛蓝色的菱形水晶。

“这是你的剑心，”见镜流疑惑地看向自己，浮箬耐心解释道，“它名为「自在」，望你今后也能脱离那些枷锁，活的更自在些。”浮箬摸了摸镜流的头，拉着她向外走去。

“现在，先出去逛逛吧！这么多些天就一直待在宅子里，我头上都要长蘑菇了。”少女粲然一笑，没注意到镜流瞬间红透了的耳朵。

“是，师父。”她低下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