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将（1/1）

“药师，你说刘光世为何如此不顶用？”萧州问出了困扰他内心多时的问题。

“按理来说，刘延庆和刘光世父子两代在西军中多有名声，和党项作战也算卖力，其人也算有一定军略，可为何一遇到金人就是步步后退呢？”

听到官家垂询的李靖也麻木了，这一天天的，不是议论重臣就是议论大将，名声在外廷也一天天的臭了下去，官家也不考虑考虑自己这个身板能不能顶的住外臣的口诛笔伐。

可是毕竟是官家，而且能被官家问如此敏感的问题，也能说明他在官家的心目中位置着实不低。

“官家明鉴，刘太尉父子对官家是忠心的，可是刘太尉属实不擅长和金人作战。”李靖说的话很是委婉。

“因为金军属实不是党项军比得上的。”

“为何会如此？党项也有几个名将，党项的铁鹞子重骑也不见得比金人的铁骑好对付，还有横山党项的步拔子、国主亲辖的殿前军司等重步兵，据说神臂弓都是党项人传来的，党项的砲车也相当犀利，不然如何能与二十万西军鏖战几十年，还能屡屡大败西军？”萧州属实不太明白，不说别人，为什么战斗力不弱的西军和金人野战也是一触即溃。

李靖能在军中混出头来到官家脚边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对于金人战力为何如此强横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他是官家的心腹，一些普通臣子不能说的，他也就不用过于避讳了。

“官家清楚，不管是金人还是党项人或是突厥人，以及咱们梁人，都是人罢了。没有谁比谁少点什么，多点什么的道理。到了战场上一个女真兵不一定打的过一个关西兵。”

“可是军伍成规模就不同了，尤其是万人以上的规模，梁军和突厥军基本没赢过。臣认为主要有三点缘故。”

看着萧州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就算是李靖也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立刻为不擅军事的官家解惑。

“第一，金人军法极严，而且能做到一视同仁，不管是女真大将还是陷阵死士，只要触犯就会受到相应的惩处。而且还有跋队斩这种，普通士卒不管是作战还是行军自然是井然有序。”

“反观我军和党项军，有些军伍实在是军纪涣散，劫掠百姓之事更是家常便饭，而且多有沉疴旧习，军伍中讲远近亲疏。刘太尉是西军本部，这种陋习最为严重。”

“刘老太尉是当年征伐突厥的前军主将，行军幽云时军纪涣散，部伍不整，所以才能被契苾何力伏击成功。”

萧州若有所思，西军将门世代为将，这些远近亲疏的弯弯绕绕自然少不了，一旦有了这些东西，一些规定也自然不算什么了。

“第二，金人多马军，而且金人来自蛮荒苦寒之地，其军中士卒多耐苦战，金人甚至放言不能冲一百余次阵的骑军不算骑军。即使在战阵中被打散，也能四五人为一队持续冲击，这样即使战局不利甚至敌军几倍于他们，可最后往往能够摧垮敌军。与之相反，不说我梁军，就是党项的铁鹞子一旦落入下风，也坚持不了多久，基本都是束手就擒或是四散逃窜了。”

“而且金人马军配置及其合理，既有重骑又有轻骑，遇到我军骑军，往往以轻骑对阵，遇到我军步兵大队，则先用重箭消磨我军锐气，然后以重骑冲锋，一战下来，我军往往半数被杀，半数溃散。”

萧州脑海里都能浮现出金人铁浮屠冲击时的威武雄壮，所向披靡和梁军士兵面对重骑兵的惊骇和绝望。萧州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党项骑兵基本都是一鼓作气，如果占据上风就所向无敌，如果战事不利就一哄而散。而突厥骑兵，主要依靠骑射，即使是身披重甲也不敢轻易冲阵，甚至被梁军看不起。而梁军，因为幽云十六州和凉州都不在手上，根本没有成建制的大队骑兵。

“第三，女真主将都是能够率队冲锋亲冒矢石，而且毫不畏死，连金国老国主的几个儿子都和平常士卒一般，每战都是披挂上阵。有如此主将，金人士卒那个敢惜命？反观我军主将，大多远离前线，依靠令旗指挥野战，号称'决胜千里之外'，可疆场之上往往瞬息万变，对上金人屡战屡败也不足为奇了。”

“反观是韩太尉，每战也是身先士卒，亲因此他的部属也是少有的不怵金人。至于刘太尉不是从士卒中摸爬上来的，所以……”

李靖不好意思说的太过直白，可萧州却明白，刘光世有他爹刘延庆这个大靠山，如何会少了自个的前途，当然不会和韩世忠一样拼命。

萧州陷入了沉思，现在他想的是，如果想要阻金人于淮上，刘光世那一万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放掉他的，还有张俊的万人也是如此。

他听道韩世忠阻敌淮上的事迹，他是有些小激动的，可是他清楚，就凭行在的五千多人是没什么用的，可是加上刘光世的残部和张俊的人马就不同了，合起来有将近三万人，在加上韩世忠，一共有四万兵马，可以说大梁现在最能打的部队，大半都在此了。想阻击两万多金人，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朝廷众人的态度和刘光世本人都让萧州内心发凉。

“西军将门多优待士卒，很多士卒都以主将马首是瞻，如果刘光世被夺了兵权，那四千西军本部会不会作乱？”萧州问出了他最为担心的一个问题。

果然，李靖心里一惊，官家果然动了夺取刘光世兵权的心思，可是一国之君夺取大将兵权的事真是闻所未闻。

“也是有办法的。”李统制硬着头皮回答。

“讲来。”萧州急切开口

“需要官家发明旨或者是派一位大臣去，那刘太尉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其次要给那些士卒军官足够的赏赐，用来安抚，军心也就不会乱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选军中有威望有资历的大将来统帅。”

前两个条件都不是问题，最后一个却是难住了官家，有威望有资历？萧州想来想去行在之中只有一个王渊可以，可是他是御营都统制，虽然屁事不干，可是实在不适合去当一支军队的主帅，而且他本人都不一定愿意。其他李靖，赵淮宗，辛永宗，辛欣宗不是资历问题就是威望不足，有谁能统领刘光世手下的人马呢？难道要让刘光世继续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