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辩经一（1/1）

崇祯的这一开篇演讲让此次过来参观的大儒与读书人若有所思，只是泥古不化，有多少人愿意跳出窠臼不好说，极有可能的是从而又引起天下学问之争道统之争。

坐在台上极为认真的听完崇祯讲话后的顾继坤兴奋的说道：“这皇家理工我入定了，这就是我苦苦寻求的志同道合之人，而这皇家理工就有许多，我深为认同陛下所说。”

“顾兄且谨慎，皇家理工至今未有可以参加科举之说，我等读书不就是卖与帝王家吗？若是皇家理工一直不能参加科举，你该如何自处。”

顾继坤是不赞同这位好友的说法的：“兄台你根本就没有听明白陛下的深意，可以说陛下的这次讲话掀开了大明的学术之争的帷幕。我猜测这是陛下有意开启百家争鸣的意思，虽然陛下有意将此次的比试降低到学子的意气之争，只是不知道陛下接下来如何应对开启百家争鸣之后引起的社会思想乱象，既然打开了泄洪口那就盖不住的。”

“以上是其一。”顾继坤继续说道：“其二、在下认为陛下自登基以来有意于改革，只是陛下看的比所有人都长远，从天启七年给群臣唱大戏到如今拉起学术之争。”

顾继坤见同伴还是一脸的迷茫，继续说道：“之所以陛下一直没有做出什么改变，是因为如今陛下缺人，缺跟他的想法能够同步，并愿意和他一起开拓进取的人。大明立国两百多年，到了如今读书人都是坐而论道以至于‘何不食肉糜’之辈。”

“而陛下指望这些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间疾苦的读书人，又如何去做事。你我久处江南，此次北上我算是在北京看到了如江南那般的文风鼎盛，只是在江南虽文风鼎盛，但坐而论道之辈最多，而京城却出现了不同，如此发展将来必定引发北方天翻地覆的变化。”

“兄台所说虽有理，但在下不敢苟同，皇家理工的学子自怕更是‘何不食肉糜’的不食人间烟火之辈吧，而且我也不敢拿自家前途去赌一个未知。”

“在下虽不知道陛下想的是什么，我猜想陛下之所以从宗室和勋贵中选择了第一届学子，而是这两个群体受到如今读书人之风气荼毒最少，陛下塑造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亦或是陛下有更多的想法也未可知。”

不少潜心研学几十年不闻仕途的大儒对于崇祯的话也是颇为赞同，对于真正的儒学大家来说，他们反而不是迂腐之辈，只要他们能够想通一些事情是具备开明包容的心态的，一生都致力于学问的精研，只有能够稍有寸进无不是欣喜若狂的。

但是对于狂热的卫道者与读书读到迂腐的腐儒来说，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这是离经叛道掘儒家道统。

崇祯讲完话之后，炼体厂的上方就拉开了第一场比试的横幅，国子监出的题目是：法祖

国子监出来的是监生沈廷扬，沈廷扬在国子监属于极有才华但是又极为开明之人，非常注重经世之学。沈廷扬若是能够与顾继坤交流一番，一定能够成为至交好友。

而皇家理工出来的是朱聿锷，沈廷扬看到皇家理工出来的乃一个十四五岁的学子，沉默了许久，感觉有些被侮辱，气愤的说道：“你们皇家理工如此戏弄于我，找你束发之年的学子来与我辩经，是何打算？”

朱聿锷说道：“阁下难道以年齿来论学识的吗？若是如此，我俩也无甚可说。”

听到此话，沈廷扬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作揖躬了一礼说道“受教，是在下着相了。”

台上的看客拿着望远镜，对于皇家理工出来的仅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束发孩童都议论纷纷，炼体厂立刻变的如蜂鸣一般。

立刻有人敲了一锣以示安静，待都安静下来后，辩经的二人也都进入状态，沈廷扬看着眼神中极具攻击性的朱聿锷，有些拿不准，这皇家理工的学子是如此自信？

在如此盛大的场合下辩经，沈廷扬也是深深的感到压力巨大，而且忍不住的紧张。沈廷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为兄年长，还请弟先请。”

朱聿锷作揖一躬表示当仁不让之后说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高楼耸立，其势有穷；倾圮残败，时之为也。变者，势之性也。势穷需变，变则通达。”

朱聿锷借助用兵家与高楼随着时间破败说明，变通才是顺应时势的，不断地变化才是势的本性，那么既然变是势的本性，势到了穷尽的时候，就需要变通，而一味地守古而法祖是不对的。

以势的变通来说明古今是不同的，是不断地在变化的，皇家理工态度鲜明的批驳法祖不变的观点。

朱聿锷在这里也遥相呼应朱华廛的那篇文章，自古以来无论社会财富、政治制度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不断地根据社会形势而变化，每一个新朝初立都会总结历代得失而制定新的制度。

而沈廷扬作为国子监的监生，读的是儒学经典，是儒家门生，儒家推崇三代之治，推崇周礼，推崇三纲五常，本质上推崇的一个固化的形象或者模式。

这二人的立场的不同代表着两个书院的理念的本质上的不同，若是往深了引申，那就是皇家理工要掘儒家道统的根基。

在朱聿锷说完之后，立刻就通过皇家理工负责接力传读的学生拿着喇叭在整个炼体场接力宣读出来，要让整个炼体场都能清楚的知道二人说了什么。

沈廷扬没想到朱聿锷小小年纪竟然从如此刁钻的角度切入，想了一会儿说道：“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沈廷扬拿孔子赞扬周礼的话来回应朱聿锷，孔子是圣人，他认为周礼是最完美的，你是不是认为圣人说的也不对，周礼也是需要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