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渔人码头（1/1）

渔人码头，本是千叶城五环之外，一处位于城市边缘的货运码头。

一部分城市流民或是外来难民聚集于此地谋生，逐渐依托着码头建立起了一处小规模的聚居地。

宛若上个世纪某些国家内的贫民窟，靠着拾荒或者本地一些公司看不上的资源与城市甚至荒野进行贸易，换取物资以维持聚居地的运转。

在这里，脆弱的秩序要依靠暴力与强权来维持，偏偏后两者是滋生野心与混乱的绝佳土壤。

它们就像是依附在巨人脚边的虱子，靠着自己的肮脏与弱小以谋求仅有的生存空间，又凭借颇有韧性的生命力换取生存资源。

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偏偏瞧不起城市的秩序，自诩“自由的国度”。

而面对真正自由的荒野，它们又会摆出一副对待蛮夷的“上流人”模样。

可究其底蕴与实力，还不一定比得过四环以内的城市黑帮。

因此，这种藏污纳垢又没有多少价值的地方，公司们也懒得管。

至于千叶城的警视厅，除非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亦或是这些聚居地的人在城里捅出了什么大案，需要警视厅辅助公司的机动队行动，不然平日里他们来都懒得来一趟。

一星期几百信用点，你玩什么命啊？

久而久之，这种地方就成了城市周边的“无法”地带。

然而今日，六点十四分，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一辆摩托车越过了城市五环的隔离带，驶入这片直接以“渔人码头”命名的聚居地。

黑色涂装的哈雷戴维森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理所应当的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凌乱污浊的街道旁，各种新旧建筑材料胡乱堆积成一户户住所，各色目光自其中投出，不断打量起这陌生的“骑士”。

仅仅是三公里的路程，却不禁让人生出穿越一般的错觉。

身后是霓虹灯光闪烁的科技城区，眼前却是一副废土幸存者画风的聚居地。

只是道路两旁来往男女身上的义体部件和脸上的改造面纹还在提醒着来访者，这里属于文明的边缘。

然而闯入文明边缘的“骑士”却显得很悠闲。

他戴着一顶黑灰色的宽檐礼帽，黑色风衣下是一套改良过的休闲西装。

看起来就像是出城郊游，结果不幸迷路的公子哥儿。

可那柄明晃晃插在摩托车后座上大口径的霰弹枪，与男人腰间露出的枪套和子弹袋，正以一种醒目的方式提醒着暗处某些蠢蠢欲动的本地人。

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过路肥羊。

他就这般招摇过市，好像九夏里那些艺高人胆大的独行侠客，大摇大摆的闯进匪窝。

眼看着哈雷摩托就要驶过这条街道，路边的一声招呼打破了这股无形的对峙。

“这位小帅哥~”

“骑士”没有停下，但也闻声望去。

那做作的声音来自街道旁的一个蓝发女人。

她站在一个还未亮起的路灯下，性感的红唇间正点缀着一抹明灭的火星，映着脸上的面纹都多出了几分别样的魅惑。

身上的单薄布料与腿上的廉价丝袜，已点明了她的“从业人员”身份。

感受到那自礼帽下投来的目光，女人也不畏缩，吐了个烟圈后才打趣道：

“小帅哥是迷路了吗？回城里的路可不在那儿。”

听到这话，那礼帽下终于响起男人的声音。

“蓝血帮？”

礼帽下的目光正落在女人左肩处的纹身上。

一条蓝色的人鱼。

似是意外于男人温和年轻的嗓音，蓝发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媚笑道：

“嗯哼。那城里的骑士想要试试码头的人鱼吗？”

男人眸光微垂，竟没有拒绝。

“什么价？”

“小帅哥这么痛快，那就十海蛇币一次。哦，对了。小帅哥是城市人，那就……”

未等她话说完，男人已经掏出一枚银币丢了过去。

蓝发女人直接一扯胸衣兜住了那枚银币，接着捏了捏。

感受着那熟悉的质感，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真挚。

就在她想要带着眼前“骑士”找个好地方提供服务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到几个鬼祟的身影悄然接近车上的骑士。

蓝发女人表情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她认出了那几人是街面上游荡的“鬣狗”。

这是一种自发组建的小团体，他们三五人组成一队，寻找着合适的目标偷抢劫掠。

除了会畏惧本地蓝血帮这样的大帮派，就算是遇到误入聚居地的警员他们都敢上去薅一把。

短暂的犹豫后，蓝发女人还是决定开口提醒。

自己是蓝血帮的人，“鬣狗”不敢为难，顶多凭着这事下次找她的时候少付钱。

但还未等她说话，车上的骑士便伸手拔出了后座上的霰弹枪。

下一刻，上上世纪大名鼎鼎的温彻斯特霰弹枪，枪口爆发出震耳轰鸣。

“砰！”

大蓬铅质弹丸将领头的第一只“鬣狗”打成了筛子。

随着领头者倒下，剩下两人却没有一哄而散，反而拔出腰上的匕首与短刀扑了过去。

这摩托车上的蠢货用的是单发霰弹枪，需要手动拉动枪身下的滑木上弹。

这个距离下，对方顶多再压上一发子弹。

可二人视线中的霰弹枪，突然模糊了一瞬。

随即……

“砰！砰！”

枪声落下，三发空弹壳自枪膛中抛出。

两颗夹杂着义体部件的脑袋凌空飞起，落进了街面的垃圾堆中。

开枪的“骑士”重新将霰弹枪插回哈雷后座。

自始至终，他连看都没看那不知死活的三人组一眼。

此时，蓝发女人眼中的犹豫已经变成了畏惧之色。

敢在聚居地的街面上直接开枪，这可不太像城市人的作派。

除非是那帮混迹街头的赏金猎人！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令人畏惧的骑士，上午的时候还是个坐窗口的三级雇员。

孟瑜看着面前的蓝发女人，礼貌的问道：

“崩两个人，不影响你营业吧？”

蓝发女人咬了咬嘴唇，眼中的畏惧褪去后，反而是流露出一抹炽热。

在聚居地里，这样作派的男人，才称得上爷们儿。

听到男人的话，她竟是主动靠近，冲着车上的骑士抛了个媚眼。

“小帅哥，今晚……”

孟瑜感受着四下里那道始终未曾离开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开口打断道：

“钱你收着。既然你算蓝血帮的人，我跟你打听个地方。淡水酒吧怎么走？”

蓝发女人愣了一下，而后笑容有些勉强的道：

“这我倒是知道，只是那地方有些远，小帅哥你……”

孟瑜低头自风衣里怀抽出一根香烟咬在了嘴上，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上车。”

蓝发女人迟疑了一下，便笑着丢下了手里的烟蒂。

她颇为自然的侧坐在了哈雷的后座上，大大方方的揽上眼前男人的腰，欣然道：

“那小帅哥可要开慢点。这儿的路可不比城里。”

孟瑜扣上钢音火机，呼出一口淡薄的烟气。

他看着白雾融入这片破败的土地，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似乎这个男人就如那呼出的白雾一般，融入了这种混乱。

旋即，低沉轰鸣响起。

驾驭铁马的骑士，带着指路的人鱼奔向了淡水酒吧。

而随着骑士的离开，街道两侧忽然有人冲出，拥向那三只鬣狗的尸体。

不到片刻工夫，鬣狗们身上的部件就被分了个干净。

街道随之重归死寂。

这，就是文明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