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继任与开端（1/1）
在外人面前趾高气昂的少主们此刻在兄弟二人的注视下纷纷低眉顺眼，连一个敢抬头对视的都没有。
严格来说，这些人当初都是源本泽两兄弟的竞争者。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两兄弟而言，这些人连坐在一张桌上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源义山走上前，跟源本泽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这样施施然的走向那伙人。
在场的空位不少。
以源义山如今的地位，还有和源本泽的关系，除了董事会那一排不能坐，其他都有资格。
但他偏偏选择坐在这群“少主”之间。
而随着源义山的动作，那五男两女中，顿时有人下意识起身让位。
源氏除去本家外，自然有其他血脉。
源氏少主并非只是一个名头，它同样象征着家族预备继承人这一身份，是切实的正统地位，更有财团划拨的封地。
如千叶城执政官源佐川那样的强势地头蛇，再怎么舍不得手里的权力，面对源义山也不敢掀桌动手，甚至等源义山到了千叶城后，连暗杀的念头都收了。
这就是“少主”的价值。
而按照血脉、家族、实力等等从上往下排序，当初有资格竞争的少主，足足有近二十多位。
如今就剩下了这七个。
实际上这一届源氏的年轻人之中，不乏人物。
心狠手辣之辈与深谋远虑者皆在，隐介藏形或是扮猪吃虎者的也有。
当初有人想要除掉被流放的源义山，让他永远死在荒野。
但派出去的几波人马，运气好的是无功而返，运气差的直接人没了。
还有几人自视甚高，不屑于关注源义山，一门心思奔着干掉源本泽这个最正统的少主。
结果他们特么围追堵截出来个财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
人都不在乎什么少主不少主，直接越过他们父辈一级了。
于是当初不体面的，源本泽就帮着他们体面了。
所以今天到场的这七位，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
源本泽是个怪物。
他弟弟源义山，是个小怪物。
而源义山就站在过道，看着剩下五个没站起来的少主，脸上的戏谑逐渐收起，化为一股不明喜怒的漠然。
于是剩下无人齐齐起身，七个人近乎是同一时间向旁让去，直接将临近过道的三个位置一并空了出来。
源义山的目光又一次在他们身上扫过，随即财团真正的“少主”才安稳落座。
他看着自己的兄长于那仅剩的董事席位落座。
他的计划，通过了。
同一时间，刚刚落座的源本泽目露关切的看向医疗团队包围下的老人。
眼底，却仅有冰冷。
——
医疗团队终于撤下。
而那身居高位的老人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此刻，那双在纯氧刺激下焕发出几分精神的苍老眸子在两侧董事会成员身上一一看去。
源一仲，这个经历过联邦内战，三次企业战争，超凡叛乱等一系列大事件的老人，已经算是源氏如今老一辈里状态最好的了。
与之前的长辈或是后面的小辈不同，源氏家族内，源一仲这一辈人并不喜欢更换义体或是器官以延寿。
而这也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当年那个人的影响。
想到这儿，老人看向最后一席的源本泽。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回忆。
也许是因为前路已知，便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来时的风景。
恍惚中，源一仲似乎见到了自己的那个兄弟。
那个最洒脱的天才，也是不许被提起的家族叛徒。
源一哲。
那个执拗的家伙，到死也不愿为家族做事，哪怕动用手段逼迫他有了后代血脉，对方依旧死不松口。
于是在那个秋夜，他死了。
些许惆怅中，老人移开目光。
对于源本泽，他是欣赏的。
至于其父亲源生黎的死，老人并没有愧疚或是惋惜。
董事长这个位置就是这样的。
随着财团发展到现在，各个领域皆有巨头把持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决策的背后，都是难以想象的利益。
或是代价。
当初源生黎提出的决策，实际上并非不可行。
源于几次企业战争中的摩擦与试探，以及源氏财团本就有一部分军工领域的研究，试着开辟一片新市场，从长远而言，堪称明智之举。
而源生黎更是将试探对象放在了老对手火石集团身上。
源生黎相信凭借这些年积攒的底蕴，在黑科勒公司这个同领域大敌的制衡下，财团可以尝试切割下一点市场。
然后源氏财团就见证了作为军工复合体的火石集团，手腕是多么的狠辣。
源氏财团在西联邦的分部被直接摧毁，火石集团根本不与财团交涉或是谈判，直接在本土开始对源氏财团的势力开始全方位打击。
仅有的克制，或许就是火石集团仅将打击范围放在了西联邦。
等到最终源生黎想尽办法稳定下分部局面时，财团已经遭受自第三次企业战争后为止，最为惨重的损失。
理所应当的，决策失误的源生黎付出了代价。
源一仲也是在那个时候代表源氏接任了董事长的位置，并用狠辣手腕警示了丰臣氏等团体，源氏财团终究是源氏说了算。
没想到短短几年，源生黎的儿子竟然替自己的父亲夺回了这个位置。
哪怕是源一仲此时也难免有些感慨。
既感慨于自己的源本泽的优秀，也感慨命运的安排。
当年死都不肯为家族效力的源一哲，到底是留下了一个同样优秀的孙子。
源本泽的优秀，是没办法形容的。
这孩子的能力简直超过了他的预期，哪怕是董事会中最为苛责的丰臣氏，也不得不承认其优秀。
恰好，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维持局势了。
蛰伏许久的财团，也需要一个进取的年轻人来领导。
此时，几位董事也用眼神回应或是默认了老人的打量。
他们支持这位新任董事长。
丰臣董事是唯一没搭理源一仲的。
只不过，早就知道结果的他，也只是在用这仅剩的方式表达不满。
源一仲收回目光。
随即，微微仰头。
九点整。
一声钟鸣。
“嗡~”
“嗡~”
“嗡~”
大厦内，那尊几个世纪前留存在源氏内的古钟悠然响起。
在科技伟力的加持下，这代表着源氏历史的古钟奏鸣声，传入会场、大厦、以至整座本源城，敲响了代表重大会议的钟鸣。
钟鸣中，会场氛围越发肃穆，就连其他两家巨头的代表也同样端正了姿态。
源一仲深吸一口气，候在一旁的秘术立刻上前就要搀扶老人。
可源一仲摆了摆手，看向那位财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
也将是最年轻的董事长。
“本泽。”
老人有些缺乏中气的声音响起，却在针落可闻的会场内显得异常清晰。
“董事长。”
源本泽看向座位上的老人，却没有如后辈般起身。
因为董事是不该在人前向董事长流露出后辈姿态的。
源一仲眼角皱纹稍稍舒展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就该如此。
下一刻，老人抬起手指就要轻扣扶手，直入正题，可身旁的秘书此时却面色一变，立即伸出胳膊挡在老人手下。
在老人疑惑与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秘书凑上前，已近乎呢喃的声音小声汇报了刚刚的突发消息。
零星的几个词语也落入周围临近的几位董事耳中。
火石、海牙监狱、超凡……
老人眉头缓缓皱起，轻轻摆手，示意秘书将消息与其他董事分享。
然后，参会人员就注意到会场内本就肃穆的气氛，随着那位秘书的移动逐渐陷入凝重。
短暂的安静后，主位的老人突然抬手敲了敲扶手。
“我宣布，会议开始。”
随着老人缺乏中气的声音回响于会场，一道属于源一仲的全息投影缓缓凝实于会场中心，看向在场所有参会人员。
“经过董事会研讨，即刻起，我，源一仲，卸任董事长一职。接下来，我将宣布继任人选。”
未等在场众人在这毫无前兆的重磅消息中有所反应，源一仲直接宣布了那个超乎在场六成人预料的人选。
“请新任董事长，源本泽，继续会议。”
语罢，全息投影干脆消散。
那坐在席位上的年轻董事却没有学着老人那样开启投影，而是缓缓站起身，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袖口。
旋即，他走下席位，登上会场中心的高台。
霎时间，热烈的掌声自他身后响起。
在场近四成参会人员直接站起，鼓动双手，用最直白的方式表面了自己的立场与对新任董事长的欢迎。
丰臣董事转过头，看着身后黑压压站起的人群，不禁瞪大了眼睛。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研究所的代表与机动总部的参谋，看到了各个部门的实权干部。
在场两百余人，竟然有特么一百人已经是站队这小子的班底！
源本泽，这个当初被丰臣氏逼到绝境，靠着“入赘”近藤家才有机会苟延残喘的小子，已经掌握了半数财团的力量！
而在董事席位上，藤原家的讨厌鬼大力拍着手，像是刻意给谁听一样。
其他董事则轻轻鼓掌，矜持的同时，也不掩饰对新任董事长的支持。
一时间，丰臣董事看着那正走上台的年轻身影，忽然感到一阵惊惧。
他想到之前源一仲秘书传达的消息，那代表着新一轮动乱的开端。
想到源一仲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和眼下支持源本泽的各方团体。
犹豫再三后，丰臣董事举起手。
宛若耻辱一般，轻轻一拍。
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