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奥丁（1/1）
独眼壮汉行走在冻土上，冰雪伴着火药粉尘落在肩头。
肆意的烈焰融化脚下冻土，随即被一只大脚生生踩灭。
高温灼烧过的土石化为泥泞，被他抛在身后。
奥丁稍稍抬头看向头顶飞艇。
又是一轮炮击。
舰炮轰鸣中，铁灰色的空投舱从天而降。
火石集团的火焰图腾，在金属与空气的摩擦中泛起异样光彩，仿佛传说中搭载天使的天舟。
“呵。”
壮汉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是啊，天使，拥有远超凡人力量的杀戮生命。
而且还是听从他们“神”命令的走狗。
这样算的话，这些家伙穿越到神话时代搞不好还真能客串一把天使。
不，不需要神话时代。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企业战争中，这些家伙在普通人眼中，就是“杀戮天使”。
奥丁这样想着，举起手中的翠绿木矛。
掷出。
而他就是为了杀光这些家伙，才成为“奥丁”的。
“砰！”
空投舱坠地的闷响接连响起，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唯有留心观察的肥老鼠，注意到奥丁投矛的那个瞬间，冻土上的寒风出现了一丝停滞。
风的精灵附身长矛，使之无坚不摧。
另一边，成功抵达地面的空降部队迅速冲出空投舱集结。
精工外骨骼与各式科技武器将他们武装到牙齿，为首小队更是全员装备重型动力装甲。
作为军工复合体的火石集团，在武装力量上远远超过源氏财团这样的“外行”。
麾下精锐部队在单兵质量不逊色于“赤备机动队”的前提下，数量更是远远超过，单是一艘飞艇上就部署了两个常规千人队的空降部队。
此刻足足六支先锋队，近二百人通过空投舱先行登陆战场。
“A小队到达地面，所有小队向我靠近！”
“B小队收到。”
“C小队收到。”
“D小队收到。”
“……”
例行的汇报突然出现了停顿，随后加密过的通讯频道中响起惊呼声。
“这里是F小队！E2E3空投舱正在起火！E1舱门未能成功打开！”
指挥官已经在出现停顿的瞬间检查起周围情况，立刻注意到那几团落地后还在燃烧的火球。
那是E小队的空投舱。
然后他看到一杆木矛自烈焰中凭空飞起，落入远处的壮汉手中。
“发现目标！C小队D小队火力压制！B小队准备四号方案，F小队优先确认E小队情况。行动！”
发现奥丁的那一刻，这支先锋部队的指挥官直接解下背上的动力剑。
在下达命令的同时，他已经挥舞动力剑，率先发起冲锋。
三十个身披重型动力甲的队员紧随其后。
如果说战争飞艇的整个作战序列中，谁是接触敌对超凡者最多的部分，那么非空降部队莫属。
一直以来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遭受舰炮打击的残兵败将，仅需靠着先进装备碾压过去就能轻易取得胜利。
哪怕是所谓的超凡者，在经历过毁天灭地的炮击后，纵然还想负隅顽抗，可在空降部队装备的科技结晶面前，那些孱弱如戏法的超凡之力根本毫无意义。
军工复合体的优势之一，就是不会吝啬手下军队的武装。
于是发起突击的A小队中，三把动力武器的光芒同时亮起。
行进中的小队熟练地分为三层队列，瞄准远处的奥丁交替开火。
重爆弹的齐鸣声中，密集弹雨好似一门舰炮抵近轰鸣。
后方负责火力压制的小队，已经散开摆出对敌阵列。
电磁武器的高速弹丸混在枪炮声中，试图趁乱干掉那傻大个。
紧接着，先锋队的成员们就看到那满身伤疤的独眼壮汉手持木矛，一头撞进他们编织的火力网中。
目睹敌人这如送死一般行为的指挥官，不敢有丝毫怠慢，手持动力剑大步突进的同时，抓起腰间一枚大号电浆手雷贴着地面掷出。
下一刻，他不禁扬起脸，见证了那自烟尘与火光中走出的高大身影。
本就身高超过三米的壮汉，此时身躯肉眼可见地又涨大一圈。
爆弹特有的强穿透性金属射流，落在那皮肤之上的疤痕，四散成点点光芒。
高斯弹丸打出一个浅浅的凹陷，随即被弹开。
无论什么样的子弹，竟然都无法在壮汉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就像有人命令这些已添伤疤之处，不许再出现新的伤痕。
这时，行进中的壮汉恰好一脚踩在那颗电浆手雷上。
霎时间，高温电浆自他脚下喷涌而出，恐怖的温度甚至使得周围空气隐隐扭曲。
指挥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单手握住动力剑，迅速抽出腰间的等离子手枪就是一发。
在那炙热光团笼罩奥丁的同时，指挥官身后两名冲锋队员已经挥动各自的动力武器劈了过去。
致命的分解力场开始运转，斧刃与剑刃同时劈入电浆，却突兀停滞在半空。
频道内顿时响起冲锋队员的吼声。
“他还活着！”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骤然从电浆中伸出，一把扣住那手持动力斧的冲锋队员手腕。
炙热电浆仿佛洗澡水般，顺着壮汉的伤疤与肌肉滴落，直至退去，露出那只独眼。
奥丁盯着面前的冲锋队员，左手横举木矛轻而易举挡下本该无坚不摧的武器。
最初，传奇超凡者被认为是那些可以呼风唤雨，拥有各种毁灭能力的存在。
直到圣师的出现，才将混乱的超凡体系整理出了一个具体的谱系。
而对于传奇的认定，圣师给出的标准极为耐人寻味，用词透着一股九夏人特有的神秘。
规则。
成为传奇的必要条件，是“规则”。
但任何一个超凡者，在踏入传奇后都会明晓何谓“规则”。
当你能够靠着自己的意志、决心与超凡能力，扭曲自然为己所用，直到被扭曲的自然成为一种崭新规则时，你就是传奇。
就在奥丁伸手抓住那名冲锋队员时，后方准备四号方案的B小组也准备完毕。
一名狙击手从随身密码箱中取出一枚特殊子弹。
如水晶般的弹壳中，透出一丝异样鲜红。
这就是四号方案。
“贤者之石”。
他将子弹推入枪膛，接着举枪瞄准远处与冲锋队员缠斗的壮汉。
身处围攻的奥丁像是没注意到这暗中的危险，先是一矛挑飞手持动力剑的冲锋队员，而后举矛刺入面前无法脱身，正疯狂扣动爆弹手枪扳机的冲锋队员面门。
“砰！”
掺入特殊材质的陶钢头盔在木矛下变形、扭曲，随后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被突破。
矛头刺入脆弱的颅骨。
奥丁丢下这具钢铁墓冢，顺手抓过对方手里的动力斧。
远处的狙击枪骤然开火。
“嗡~”
极其轻微的声音中，那枚堪称艺术品的子弹脱膛而出，穿过友方的间隙，炸开一抹瑰丽血花。
并非比喻，而是货真价实的鲜血自弹壳中溢出。
却尽数泼洒在了动力斧的斧面上。
下一刹，嗡鸣的动力斧被壮汉一把掷向远处的狙击手。
分解力场包裹的斧刃接连破开三层防御，将开枪的狙击手一分为二。
“你们的战术还是这么落后。”
奥丁平淡地说着。
“想要用叛徒制作的贤者之石杀掉我，至少要先用利斧砍下我的头颅吧。”
说话间，壮汉已然向不远处的动力装甲发起冲锋。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声音冷淡得如同冰洋刺骨的海水。
并非每一位超凡者都是拥有坚定信念的硬汉。
在这个通过各种途径获得力量的群体中，总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屈服。
于是听命巨头的炼金术师们，运用传说中的炼金术，将强大超凡者的血封存在特殊的载体中，制作成了足以杀死同类的子弹。
然而不屈从命运者，不会死于恶犬之口。
冻土上陡然刮起狂风，将被称作“奥丁”的男人包裹。
魁梧身躯好似没有重量一般，在狂风的帮助下越过了刚配合队友发起进攻的冲锋队员，刹那间逼近那具近在咫尺的重型动力装甲。
壮汉没有举起木矛，只是抬起手掌扣住这个先锋队指挥官的头盔，直接带着他向后撞去！
这是个不错的指挥官，不会一味叫人送死，知道身先士卒的道理。
可惜在冲锋的过程中，对方不该用手雷与等离子手枪来掩饰悄然放缓的脚步。
他被奥丁看出了怯懦。
狭路相逢，怯懦者死！
“咚！”
身披重装动力甲的指挥官如炮弹一般撞向远处的C小队。
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被指挥官吸引，但眼见奥丁逼近的A小队丝毫不敢分心，扣死扳机恨不得弹匣中的爆弹永远不会打光。
当发现常规爆弹无法伤害到男人后，这些经验丰富的空降队精锐已然更换弹头，试图用高温与弹头的动能遏制住奥丁的逼近。
哪怕是对近身战再有自信的人，也不会愿意跟这种能在爆弹堆里洗澡的非人生物较量。
所以他们错过了唯一取胜的机会。
“痛苦是经验的教训，是力量的来源，于是伤疤成为痛苦的外在表现，同样也是经验的烙印。”
壮汉撞入防线，一枪捅死身前重甲包裹的杀戮天使。
“我身负伤疤，我背负痛苦，我于苦难中长存，我将不死于世！”
一枚贤者之石铸成的子弹再次自间隙穿过，落在他身上遍布的疤痕。
鲜血沁染，却毫发无伤。
“所以我的名字和风一般千变万化！同人类的死法般数之不尽！”
奥丁咆哮着抽出长矛，一拳轰烂侧面逼近的钢铁。
“我乃奥丁！”
这一刻狂风呼啸，卷起雪与尘！
——
飞艇上，正在抢修设备的监测人员突然看到那架特制的超凡监测仪上，象征超凡能级的指针瞬间越过红线，撞进死寂的黑。
这只代表着一件事。
此地的超凡能级已经浓郁到形成黑域。
果然，一旁的通讯小组立刻向舰长汇报道：
“与地表空降队失去联系！”
气象观测也发现异常。
“飞艇附近风力等级无预兆加大！已从四级跃至六级！预计一分钟内攀升至八级！”
赛门舰长手指摩挲着怀表外壳，对于这意料之中的情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看向那些不断坐上操作位，又在电火花中惨叫退场的安全部成员，转头询问负责人。
“还要多久？”
通过设备在网络世界督战，大半精力还放在现实的安全部长，此时冷静地汇报着情况。
“正尝试击退来袭幽灵。已将动力系统和火控系统纳入保护范围，两分钟后可以自由开火。”
赛门稍作沉吟，转而道：
“通知后续空降部队，越过那个奥丁，杀死他的同伴后再杀他。”
“是！”
通讯兵应声离开。
但赛门还是皱起了眉头。
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
这时，代替赛门离开舰桥指挥维修班的副手回到舰桥，看着皱眉的舰长试探出声。
“舰长？”
“乔纳森。”
赛门手指继续摩挲着怀表，用仅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有哪里不对劲。”
副手一愣，随后也皱起眉头。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副手并不怀疑舰长的直觉，谨慎的目光一一扫过舰桥各处。
最终，落在了舰长赛门的肩头上。
那里，正站着一只骨白的鸽。
他恍然。
旋即伸手一指。
“舰长，你忘了你养的鸽子。”
赛门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肩头。
果然，他看见一只骨白的鸽。
在那犹如死亡一般惨淡色彩的羽毛间，唯有一双金黄的眼瞳惹人注目。
啊，他想起来了。
他忘了他养的鸽子。
就在舰长审视自己记忆的同时，在整个舰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近小半个飞艇的人员都聚集到了甲板。
在那里，身披红纱的高大女人正羞涩地轻拥自身，灿若黄金的眼仁中，淡红瞳孔映出一颗颗跳动的心。
“各位。”
她看着周围看似静默却流露出一种诡异躁动的人群，轻笑道：
“演出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