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徒们（1/1）

海牙监狱，第七层。

在这座深埋地下的秘密监狱内，第七层一直是一个特殊的楼层。

出入口的是一座仅在六层通往七层的升降机，常年有一支百人队驻守，每一次监狱守卫换班时，他们都会不厌其烦的进行一番极为细致的检查，然后才会启动升降机，允许人员更换。

升降机内部安装有巨量炸药，一旦下方囚犯想要通过升降机逃离七层，就会立刻引爆。

特殊的建筑结构会使得炸药引爆后将第七层单独密封，就算囚徒有能力活下来，也需要打穿整个七层监狱才能离开。

亦或者向下挖穿钻井与盾构机才能活动的冻土。

此时七层内，一队二十名监狱守卫换班完毕。

通过一轮例行抽签，两个倒霉蛋成为第一个小时的“值守”，不得不前往囚室外的走廊。

李昂就是其中之一。

比起其他平均任职七年的同事们，他只是一个刚到这两年的新人。

在这座近乎一视同仁剥夺所有人自由的海牙监狱，有一个万能的适用定律。

就是除了第一批看守与军队外，后续调来的都是在公司内混的不如意的倒霉蛋。

例如利昂。

他是个九夏人，原本担任荣氏集团下属一个地区分公司的销售经理，结果在某次高层斗争中受到波及。

为了保命，他主动申请调来海牙监狱担任“看守”。

在这个与自我流放无异的申请下，他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以及财产。

但这并非是最大的收获。

此刻，两名看守同时伸出右手搭在面前的识别装置上，只见那复杂的门关开始解码。

眼看着就要门关就要开启，李昂身旁的同事突然开口。

“李，能替我看一会儿吗？”

那任职时间已达八年的老看守看向年轻看守，熟练的道：

“一包香烟。金标的。”

在监狱内，信用点虽然有用，但在补给相对有限的情况下，守卫们更喜欢通过烟酒之类的硬通货以物易物。

常年压抑的环境下，这种可以解压的物品没人可以拒绝。

李昂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示意道：

“克哈先生，现在的行情是一包半。”

“成交！”

老看守直接一拍他肩膀，抱着配枪就地拐了个弯跑向一旁被偷偷改造出来的休息室。

接下来他将有将近一个小时完全独处的时间，连典狱长也无法通过科技设备监视他，这也可以算是来七层值守的唯一福利。

严格说，这种操作是完全违反禁令的。

但在具体执行时，下面的执行人员总会有相应的变通处理。

长久的发展下，也就成了某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毕竟，没人愿意近距离欣赏那几位危险至极的传奇。

哪怕他们被禁绝了超凡能力，但在看守们心里，这些家伙依然是无法理解的怪物。

然而，总有例外。

眼见同事匆匆离开，李昂就抱着枪走进了完全开启的门关。

门关后是墨一般的黑暗，年轻的看守却闭上了眼睛，不再控制的露出享受表情。

机械运作间发出和谐的音调，构筑出某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乐谱。

他已经学会倾听金属们的声音了。

随即，他整理好装备，重新恢复到面无表情，才沿着黑暗向前走去。

漆黑的通道两旁每隔五米会亮起一个提示用的荧光指示牌，上面写着一个西联邦单词。

HELL.

前方地狱。

十二个指示牌后，李昂走出黑暗，前方豁然开朗。

足足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公共空间，围绕着走廊出口建立着六座囚室。

那些让整座监狱看押了十一年的传奇，就被囚禁其中。

囚室没有囚门，只有一体成形的铁栏，外附着玻璃一样的晶状体，仅在接近顶端的上方留有一排不过两指大小的空洞。

李昂紧了紧手中的枪，开始沿着顺时针方向进行例行巡视。

左手边第一座囚室内，正坐着一个鬃发如狮子般的中年男人。

他安静的坐在一把与铁栏同样材质的椅子上，腰背拔得笔直，闭着眼睛仿佛小憩，也似乎是在冥想。

男人仅是坐在那儿，就有接近两米的高度，大号背心与军装裤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让人难免担心这已经算是大号的衣物会不会在下一秒被撕裂。

囚室内的书架上空空如也，后方床铺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

单从举止与面貌上，根本看不出像是被囚禁在此地的囚徒，反而像是服役中的军人。

李昂不自觉的挺起胸膛，而后快步走到那囚室前，从分配给他的补给袋中取出一管整体可食用的营养液，通过一旁晶壁上的单向递送口送进了对方今天的早餐。

如狮子般的男人缓缓睁开眼，抬眸看向晶壁与铁栏之外的年轻看守。

眼瞳竟是如鎏金一般的色彩。

男人缓缓勾起嘴角，冲着李昂一点头，也不看自己的早饭，再度闭上了眼睛。

他完全可以不打这个招呼，但基于这个年轻看守的不同，他还是睁开了眼。

李昂见状强忍着回礼的冲动，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向了下一间房间。

他清楚刚才那个如狮子般的男人是谁。

欧陆骑士团曾经的团长。

美德骑士之一。

传奇超凡者，“英勇骑士”高文。

据说当初在第三次企业战争期间，他曾率领骑士团进攻一家巨头的分部，靠着突袭团灭了那里的公司部队，却在后续援兵的打击下不得不撤退。

最终为了掩护其他人离开，他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同伴带走，孤身一人拦下了一个千人大队的追兵，在为那支千人武装部队造成九成战损后被擒。

他的故事直到今日都在鼓舞着加入骑士团的后辈，堪称欧陆骑士们的灵魂与信仰。据说后续的美德骑士中，有半数都算是他的学生。

巨头们绝不允许这样重要的人物回归欧陆，于是在不得杀死高文的情况下，他们将他押送进了海牙监狱。

此时李昂刚将“早餐”塞进第二个囚室，就见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儿，举起手轻挥了挥。

标配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写真，额外还摆放着一个不小的衣柜，是独属于囚室的主人优待。

她露出光滑白皙的美背，目光落在床头内侧的全身镜上，借此打量外面的李昂。

李昂点头算是回礼，接着赶忙低头走向下一间囚室，愣是不敢往里再看一眼。

因为里面那位，没穿……

李昂知道她叫“海伦”，一个来历不明的超凡者。

但能被关在第七层的人，已然说明了她的实力。

对于她的过往，就连那些在这儿待上十一年的第一批看守，也说不清楚，大多只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有小道消息说，这个女人是个极其危险的超凡者，当初单凭自身超凡的魅力，就惹得巨头之间为了争抢她而爆发了大小十几场战役。

至于为什么获胜者会把她塞进海牙监狱，或许只有当时开会讨论的巨头们清楚。

比较靠谱的说法时，当初的获胜者也不想交出来，但是在其他人的劝说、逼迫与武力威胁下，不得不将这心爱之人送进了海牙。

但李昂恰巧比其他人知道的稍微多一些。

而这消息来源，就在这第七层。

此刻年轻看守已来到正对走廊方向的那两间囚室。

左侧的囚室里的犯人抱着被褥缩在墙角，面对李昂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怕人的鬼怪。

右侧的囚室的晶壁后，却站着一个男人。

“你好，李昂先生。”

他隔着晶壁向着年轻看守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淡蓝色的眼眸落在李昂身上，哪怕是穿着家居的常服，也会让人下意识感知到对方那骨子里的优雅。

诗集与画稿整齐的码放在书桌上，干净的一体餐盘被摆在诗集与画稿中央，像是用餐特有的仪式，又像是祭祀时的祭台。

“你好，莱克特先生。”

这一次李昂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将对方的早餐迅速送了进去后立刻离开。

礼貌微笑的背后，却是一股去面对其他犯人时不同的恐惧。

那是个无比危险的存在，据说曾是与创伤天使合作的传奇超凡者，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最终被关押进了海牙监狱。

李昂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时，那双淡蓝色眼眸中流露出的讶异情绪。

“李昂先生。”

男人坐在书桌前，手捧诗集微笑道：

“在这种地方，切记要好好吃饭。”

明明是一句关心与客套。

但李昂却感到背脊发寒，陪同自己的前辈更是直接举枪呵斥莱克特闭嘴。

那时的年轻看守真切意识到，这晶壁后面关押的或许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

转眼间，他越过第五座空囚室。

是的，当初建立时的六座囚室，有一间一直是空的。

有传言说，准备安置在这间囚室里的超凡者，中途摆脱了押送队伍逃进了荒野。

但比起这个完全臆测的传言，大多看守们反而更相信另一个说法。

源自四号囚室，莱克特先生的友情提示。

五号囚室的囚徒，死在了出发前。

越过五号囚室的李昂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间囚室。

他将营养液塞进囚室，随即却抱着枪默默看向囚室内的那道身影。

金属椅上，男人用手里的石质刻刀慢慢打磨着手里光滑如镜的卵石。

似乎是听到了李昂递送东西的声音，也像是感受到晶壁外的目光。

男人抬起头，温润的黑眸中映出年轻看守那掩藏在皮囊下的复杂情绪。

旋即，他微微一笑。

海牙监狱，第五位传奇超凡者。

“巨子”钟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