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元节（1/1）
“七月半,开鬼门儿,鬼门开了出鬼怪,鬼怪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上坟……”
七月半，中元节，鬼门开。
段酒笙也起来的格外早，早早便收拾好了一切，穿着素衣于午时随将军府的人一起准备家祭。
祠堂本是男人的圣殿，女子不可随意进入，可段峥并不认同，多年来段家的女眷都是可以进入祠堂的，他认为无论男女，都是段家的子孙后代，合该面对列祖列宗。
段峥在前，手奉三根香，表情严肃认真。
“望祖上庇荫子孙，承祖上之荣光，驰骋沙场，留一世英名。”又重重的磕下三头。
云唤、段惊潇、段酒笙、段陌尘，也随着磕头，他们皆知，段峥可以允许段家男儿战死沙场，却绝不允许他们做温室的花朵，苟活一世。
……
祭拜结束，祠堂的门在他们的身后又渐渐关上，段峥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落了灰的木门，缓缓说道:“段家不该与朝堂有染的，我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无人应答，只有云唤轻握他的手，给予他安抚。
……
中元节所有的活动皆是在亥时左右才开始的，所以段酒笙亥时才出门，蓝家的人与她同行，一行数人就这般浩浩荡荡上了街。
碧幽河旁早已挤满了人，人人手里都提着一盏水灯。
蓝若念与段陌尘也嚷嚷着要一盏，他们只好将买灯的时间提前，水灯的模样千奇百怪，蓝期与蓝希买了一盏普通的荷花灯，蓝望的是一盏紫藤花灯，蓝若念与段陌尘具是兔子灯。
段酒笙挑了许久也未能找到满意的，这时一盏印有寒梅迎雪高傲绽放的水灯递至眼前，她顺着灯看上去，是那双不算熟悉的眼。
那双眼此刻只有她，鬼使神差下便接过了那盏灯。
段惊潇和蓝家三子可没忘了云唤和景音叮嘱的让段酒笙小心一切外男。
段惊潇:“这可真巧。”
蓝期:“璃王好兴致。”
蓝望:“这么多人，恐怕不便与璃王同行。”
蓝希:“这灯也不过如此.”
段酒笙:……
景闲暨才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段酒笙身边，笑意晏晏“不知可有机会与段姑娘一同去放水灯。”
刚才在买灯途中遇见的元消儿和江暖站在旁侧，什么也没说，只是望向景闲暨的目光复杂。
段酒笙想反正已经这么多人了，也不差他一个，索性点了点头，一行人又向碧幽河旁走去。
“嘶-”元消儿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摔着，幸好蓝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连忙推开蓝期的手，整理仪容，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谢。
“谢蓝公子出手相救。”
蓝期知她一贯骄傲，若非不得已，以她太傅嫡孙女的身份这辈子也无需向他行礼，所以他也回礼“元姑娘身份尊贵，能祝姑娘是蓝某的荣幸。”这话无疑完美的维护了元消儿的骄傲。
元消儿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然后随着大家一起起步。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碧幽河处却是明亮如昼，无数河灯顺着河流飘向远方，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也寄托去人们对先人的思念。
段陌尘和蓝若念早就按耐不住，到了河边就放了灯，蓝若念抱着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段陌尘却嚷嚷着去别处玩，段酒笙便吩咐了微影带着他在附近玩一玩。
她将那盏寒梅灯缓缓放入水中，微闭双眼，双手合十，向来艳丽的面庞今日也化得淡雅，少了份妖艳多了份清秀。
景闲暨站在身边，就这么一直望着她，目光所及皆是她，旁的都成了模糊的光影，直到段酒笙抬头他才收回目光放掉他手里的灯。
他默默念道:“愿南启河清海晏，所爱之人在身旁。”
段酒笙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眸。
就在江暖放完灯时，微影跑的急匆匆的赶来了，大户人家的规矩即便是丫鬟遇到急事也只是步伐加快，微影这般着急大家也很紧张。
待跑近时段酒笙才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小姐，小少爷不见了，都怪奴婢没能带好少爷。”
段酒笙并没有狠狠责怪她，也怪她自己大意，段陌尘本就不省心，她却只派了微影一个人。
景闲暨听完就打发了未止掩喃去寻人，其余人也没闲着，只留了江暖元消儿段酒笙，以及景闲暨。
江暖小声说“阿笙，心之所动即心之所向，若是喜欢就安安心心在一起，若他对你有所图，我拼了命也会保你全身而退。”
段酒笙握着她的手.“放心，若非我心甘情愿，没有人可以随意收了我的心。”
元消儿默默听着她们的话，最终说了一句“段姑娘你很幸福。”
“呦～，这不是被退了婚的段大小姐吗。”一声讨人嫌的声音传入四周人们的耳，众人纷纷望向段酒笙三人，距三人有些距离的景闲暨这会儿也走到三人身旁。
说话的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女子，穿着打扮处处夸张，她是工部侍郎的女儿赵佳怜。此刻也没闲着，一张嘴依旧叭叭叭说个不停，说出的话无非是贬低段酒笙的。
“啪”一声脆响，赵佳怜的脸上便爬上了一道红印，渗出血来，疼的她哇哇叫。
段酒笙慢条斯理的将鞭子缠在腰上，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我即便被休一百次，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说两句的，侍郎大人不教你怎么好好活着，我便教教你。”
景闲暨拍拍手，身后就出来了一个人，像是一个侍卫，却不是未止与掩喃。
“松北，好好查查工部侍郎的贪污条例，七日后，我要听到他们抄家的消息。”
赵佳怜哪还顾得脸上的疼，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却无人理会。
他们几人换了个位置继续等待段陌尘的消息，未止正好赶来“王爷，段小公子找到了。”
只是未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地方，景闲暨踹了他一脚，他才垂下头，小声说“在……在…欢…欢春楼。”
段酒笙片刻也没停留就抬脚向欢春楼走去，江暖知道她这是真的动了怒。
欢春楼是临城最大的妓院，很多官员也不止一次踏入此地，掩喃微风微影这时都在这里，微影见着段陌尘总算松了一口气。
段陌尘却全然未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拉着微影喋喋不休。
“微影姐姐，那个姐姐好漂亮，为什么这些姐姐穿这么少？”
“为什么二楼的房间有好多奇怪的声音？”
“为什么那个姐姐有那么多的夫君？”
……
掩喃第一次见比未止话还多的人，头疼不已，把头偏向一边，又听见微影的喋喋不休“怎么办？怎么办？要不现在碰死算了，小姐会不会勒死我？完了完了……”
掩喃想要不他碰死吧，当初要是他去报信，也不用在这里听这么多话。
正懊恼间，就见段酒笙来了，二话不说，拦腰提起段陌尘就出了楼，段陌尘只觉得他的世界突然间就转了个方向，再反应时，已经在街上了。
段酒笙从他的屁股上一脚踢倒了他，声音严肃，吓的段陌尘趴在地上不敢动一下。
“你胆子倒是真大，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滚回去让爹教训你。”
刚刚赶来的段惊潇本想劝一劝，一听到段陌尘是去了妓院，当即闭了嘴。
由于段陌尘这个变故，众人便也散了，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