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民间故事（1/1）

明成化年间，河北有一户孟姓人家，人称孟员外，因他家世代居住于此，历经前后百余年的苦心经营和不断积累，到了这一代已经成了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大富之家。孟员外有个年方二十的独子名叫孟义，性格儒雅，憨厚老实。几年前孟员外为他定好婚事，女方马莲姿色颇佳，聪慧能干。孟员外选了个良辰吉日让孟义迎娶马莲，成亲那天敲锣打鼓热闹非凡，门口熙熙攘攘的客人接踵而至，一时之间全城为之轰动，邻里乡亲艳羡不已。

孟义与马莲成亲以来，小两口感情颇为融洽。过了七天，突然发生一件怪事。这天孟义与马莲刚睡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怪声，孟义心生疑惑，刚想起床查看究竟。突然见马莲猛然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额头说道：“还不赶紧下跪，殊不知大祸就要临头了！”

孟义心中一惊，他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好端端的妻子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他问妻子马莲道：“你说什么？究竟什么意思？”

马莲阴沉着脸，瞪着眼睛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跪还是不跪？若是不跪，我立即取你性命。你作恶多端，我要替天取你性命！”

孟义慌了神，这时候孟员外以及管家仆人听到了异常的声响，赶紧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孟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慌忙打开门。这时候马莲伸出手，就像僵尸一般跳了几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孟员外见到这种场景也吓了一跳，连忙找大夫过来为儿媳把脉问诊，可几个大夫仔细把脉之后并未查出病因，这让宋家非常头疼，心里无比惶恐！

此时马莲也恢复了神智，她问孟义发生了什么事。孟义忧心忡忡地告诉她之后，马莲瑟瑟发抖，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一切。孟员外安慰一番后，便让管家守在门外，这一夜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马莲对孟义说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在梦里，她听到窗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只见外面昏天黑地一片迷茫，窗外有一个高约七尺的身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仔细看来，此物是身形和常人无异，却衣衫破烂，形如蜡尸，全身还长着一寸多长的白毛，就连他的脸上也生满了细细的白毛，只露出两个深陷进去的眼窝，目放绿光十分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正在张开血嘴啃食尸体。这血肉横飞之景，令人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孟义听后吓得差点摔倒，他慌忙将此事告诉父亲，孟员外听后赶紧让管家去请道士作法，一批又一批道士做了不少法事，也花了不少银子。一段时间以后，马莲对孟员外说自己没有再做噩梦，孟员外这才放下心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孟员外听到儿子房间传来女人尖叫声，他急忙一边呼叫老伴和管家起来一边急步赶至房前推门而入，待进门一看眼前的情形却让他惊恐万分几欲昏死过去，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马莲头破血流、披头散发躺在地上胡言乱语，而自己的儿子孟义不知所踪。地上只有孟义的衣服和一滩黄色的浊水，也保持着人体的形态，只是头的部位留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好似乱麻一般。孟员外凑前定睛一看，发现这正是孟义的头发，连那自己送儿子的银发簪还在上面，只留下衣服和头发未曾化去。孟员外的老伴和管家心中都恐惧不已，心中急痛之下双眼发黑也跟着一头栽了下去。

仆人们听到惊叫，急忙起身点着火把赶了过来，发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纷纷惊呼不已手足无措，将老两口救活之后又陪同两人将此案告知官府。官府听到了命案不敢怠慢，迅即派人前来查验，发现房中没有丢失任何财物，待马莲恢复神智之后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莲惊慌失措地对县令说自己只看见一个身上长满白毛的怪物破窗而入，接着就抱住她的头部露出獠牙欲吃掉她，这时候孟义挺身而出挡在她前面，这个举动惹怒了白毛怪物，于是残忍的将他啃食殆尽。

县令听后面色大变，一时竟无话可说。再加上马莲时而精神错乱胡言乱语，时而大哭大闹晕倒在大堂之上，案件只能暂时搁置。众人听罢此言不由大哗，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于是纷纷哄传孟义被妖怪所杀。

官府让孟员外先将儿子收殓下葬，以后再慢慢找寻线索。马莲也被接回了娘家，好好休养。孟家老两口遭遇这飞来惨祸更是悲痛欲绝，只好先将孟义入殓安葬，自此以后每日以泪洗面，不到数年头发即已变得花白，周围知道的人没有不同情可怜他们的，而此案也就成了一件疑案不了了之。

过了数年，原任县令任满调走，顶替他的是一位庄姓的新科进士，庄县令虽然年少，却是心思缜密才华横溢。他刚刚接任便将以前堆积未破的疑案调出逐个仔细推敲，当看到孟义这个案卷的时候他细细看了数遍，苦苦思索良久之后忽然抬头对县丞惊道：“此案非是妖怪所为，疑点重重，心狠手辣，残忍至极，实为人祸！”

县丞乍听此言不由吃了一惊，心中很是不解，便问他道：“此案诡异，没有任何线索，大人何出此言？”

庄县令道：“很简单！什么妖怪吃完尸体之后连个骨头都不剩？即便如此，那衣物和头发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还有就是在漆黑的夜里，那马莲看的怎么能如此细致？比如，那妖怪全身白毛、露出獠牙这些细节很有问题！唯一能做到这些的并不是妖怪而是人为！那孟义化为一滩黄水很有可能是化骨水所致，这符合孟义头发、衣物没有损坏的特征。”

县丞大惊，又问：“可她也被吓疯了，还有她当时也头破血流，我亲眼看到她头部破了一大块皮。”

庄县令说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们又怎么会相信她？若是如她所说，那妖怪獠牙咬到她的头部，她至少伤及脑髓，又怎么只是擦破头皮？毫无疑问她就是凶手！”

县丞恍然大悟，问庄县令接下来怎么做，庄县令先是派人开棺验尸，查明孟义的衣物上的确是化骨水所致，他认真询问孟员外以及管家，确定那天夜里在孟义身边的只有马莲一人，庄县令这才长舒一口气，自此才确定此案真凶就是马莲无疑。他立即派人找到马莲让衙役将她押到大堂，起初马莲故作疯癫，庄县令看她面容俏丽，精神饱满，大怒呵斥道：“本官已查明真相，证据确凿，若是你再不坦白，本官定让你化作一滩黄水！来人，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马莲脸色惨白，她哪能受得了这种皮肉之苦，慌忙坦诚自己的罪行。她嫁给孟义之前已有了相好刘二，可当时也是两难的抉择，既想图财嫁给孟义，又与刘二旧情难断。成亲没多久，她想到从孟义这里拿点值钱的东西之后再害死孟义与刘二远走高飞，于是编造妖怪害人的故事。没想到新来的庄县令却明察秋毫找到了破绽，终将她缉拿归案，至此此案方才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马莲难逃法网，秋后被斩于闹市，孟义之冤也终于得以被雪。百姓看后纷纷摇头叹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面容姣好的靓丽女子竟然比食人的妖怪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