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差不多是差多少（1/1）
方尧发现，有人偷了他们的猎物。
有时野兽也会偷他们的猎物，但被野兽偷走的，通常会留下血迹或者是动物的残骸，但这一次，陷阱被破坏，没有任何血迹。
而且周围没有留下脚印。
“那些人可能还跟着咱们。”营地里，方尧蹙紧了眉头对袁素娘道。
袁素娘四下望了望，担忧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寻仇吧。”方尧叹了一声，“或许我们不该主动攻击土匪？”
“你别瞎想了！”袁素娘撇了撇嘴，“你是没瞧见，那晚他们打算干什么。这种人连狼都不如，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
方尧的神情轻松了些，“说的也是，李四是不会撒谎的，他说听见土匪们提起，对田刘氏做了那样的事，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提到田刘氏，袁素娘叹了一声，“就算她不是个好人，可遇上这种事也是挺可怜的……”
这么大的队伍之中，同情田刘氏的，似乎只有袁素娘和方尧几人。
这不，田家那边又吵起来了。
“你怎么不给娘吃东西呢？”田三丫对田二嫂喊道。
田二嫂对她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孝顺，怎么不弄些东西给她吃呢？她这种人，就应该离我们远远的！真丢人！”
“她都说了，那事是李四胡说的！”田三丫愤愤斥责着，指着李四的方向。
李四忽的站了起来，“我没胡说！我从来不说谎！”
田二嫂扬了扬下巴，“还替她瞒什么瞒？瞧瞧她那被扯烂的衣裳，你再去看看她身上那些……我都不好意思说！脏死了！她这样的人，喂狼都嫌脏！”
这些话像是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刺向田刘氏的心脏，她瑟瑟着看向四周，只觉得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都满是嘲讽、嫌弃。
幸好她还有田三丫。
田三丫重重顿足，看向田二柱和田四柱，“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由着她欺负娘吗？”
田二柱看了看田二嫂，低下头嘟囔道：“这事还是问问村长吧。”
“问什么村长？”田三丫急得大吼，“这是娘！生你养你的娘！这种时候你不帮她，说的是什么鬼话？四哥你说句话啊！那时候他们都说你要死了，要不是娘非得给你看，你真就死了！”
田四柱怯怯瞥了她一眼，“三丫你少说几句，回头让孔家再嫌弃你！”
田三丫都快气死了，她上前拽住了田刘氏的手，高声道：“娘！就当没生过他们好了！你跟我走！”
田刘氏佝偻着身子，眼神闪烁，顶着如刀似剑的目光怯怯跟在田三丫身后。
可是，他们路过何家的时候，秦大莲急忙拽着何花儿走远了些，还嘟哝道：“快躲远点！可别沾上她身上的脏气！”
何花儿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尽是嫌弃。
不光是她们，孔文的婶婶白立春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也默默拽着两个儿子走远了些。
田刘氏忍不住，哭了出来。
孔家老祖母道了句：“活着不容易，女人更不容易，三丫，给你娘盛碗汤。”
这是袁素娘第一次认真去看孔家老祖母。
虽然是在逃荒，但老太太的头发还是一丝不乱，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识大体明事理的感觉。
田刘氏看向孔家老祖母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这是个插曲而已。
狼的自愈能力远超人类，这么几天功夫，狼王已经能起身活动，虽然腿还稍微有些瘸，但就在入夜的时候，它冲着袁素娘呜呜了几声，然后起身便往林子深处走去。
“娘，狼狼要去哪里？”莫莫小声问道。
“它要回家了。”袁素娘望着它离去的方向。
“它要回去找爹和娘吗？”莫莫眼神里尽是羡慕。
“或许是吧，娘也知道。”
远处，狼王停住脚步转头过来，像是在和她们道别，而后它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它也有爹啊……”莫莫轻轻叹了一口气。
袁素娘把她抱了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莫莫也有爹啊，他只是出远门了而已……”
莫莫小声嘟哝道：“我好想有一个像胡子伯伯那样的爹……”
袁素娘的嘴角抽了下，“那个……咱们这是装的，可不是真的……”
“为什么呢？”莫莫侧着头，满眼的天真。
“因为他有媳妇，可能也有孩子，他只是为了保护咱们，才假装是莫莫和梵梵的爹……”
“他为什么有媳妇？”
“……”
袁素娘沉默了。
在这一瞬，她有点暴躁了。
她忍了又忍，挤出一个笑容，“莫莫，回头我们可以认他当干爹。”
“干爹也是爹？”莫莫纳闷地看着她。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差多少？”
“……”
虽然小孩子没完没了的问题让她有些头疼，但却缓解了袁素娘因狼王离去而产生的失落。
是的，当莫莫睡去，透过树杈看向夜空中的星星，袁素娘心中竟然有些失落。
几天下来，她竟然萌生过要是能把狼王养在身边的念头。
可她深深明白，狼不是狗，能够不伤她，能够保护她，已经是这种情感的极限。
既然狼王已经离去，那他们也是时候走出狼牙山了。
或许是因为狼王的庇佑，一路顺遂，他们带着足够吃七八天的肉干野菜，很快就到达了狼牙山的最后一峰。
尽管多浪费了几天，但众人并没有太多怨言，除了田三丫。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一行人依旧宿在山头，星空和新月让众人产生了重生的错觉。
只是，田刘氏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看着各家和乐融融，再看自己，田老屋不知所踪，她却经历了那么一场劫难，如今她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想着这些，她不禁悲从中来，掩着嘴哭出了声。
老祖母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躲得远远的叔父一家，叹了一声：“好在啊，咱们马上就能出山了。前面就是白岗镇，到了镇上，不管多贵，都买些粮食，接下来的路会好走许多。”
“是，祖母。”孔文恭恭敬敬道，“只是，到了镇上，咱们真要跟胡子哥他们分道扬镳吗？”
老祖母笑着摇了摇头，“文郎，你仔细想想。”
孔文认真想了想，“狼牙山虽险，但逃荒一路并不一定比这轻松，胡子哥他们是很有本事的人，若是能跟他们一道，自然是好。况且孙儿还想继续跟着赵大夫学医，所以要是能跟他们一起走，那是最好的。”
“那便按你想的去办吧。”老祖母在怀里摸索一阵，掏了个银簪子出来，“这一路承蒙他们关照，这簪子你拿给胡子媳妇，就说是祖母让她给孩子们买些吃食，以表示感激一路照应。”
话音还没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出来：“感谢什么感谢？要不是那个李四，我娘至于成这样吗？还给他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