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大娘和小川（1/1）

与老人交流一会之后，得知老人姓王，孙子才八岁，由于淘气，小腿骨折，只能卧床休息。但七八岁孩子正是活力无限的时候，被困在一张小小的床上，心中满是绝望无助，自然胃口极差。

王大娘出来买鱼之前，小家伙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吃饭。直到想起孩子以前爱吃鱼，才想着买条鱼，能让孩子胃口好一些，只是连超市门都没进去。

跟着王大娘来到家里。她家虽然离城市中心不远，但却是典型的城中村。逼仄的小巷仅能一人通过，小巷两侧排列着无数鸽笼大小的小院。透过院门缝隙，可以看到小院内基本被老旧棚房占满，只留下正对院门的狭长走廊。

房间里一片漆黑，卧室里隐隐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

王大娘打开灯，顺手将篮子放在屋角。匆匆安顿好李元安，就急急忙忙的进到卧室，去查看孙子的情况。

借着温和的灯光，李元安打量着房间。

房间不大，东西两侧各是一间卧室，他所在房间摆着灶台以及锅碗瓢盆，应该是兼具厨房和餐厅的功能。脚下地板有几处已经开裂，虽然主人每天打扫，油烟和灰尘的混合物还是在缝隙处勾勒出道道黑线。

灶台旁边的冰箱，早已泛黄，上面还搭着一块绣布作为装饰。偶尔运行时，发出隆隆的声音，仿佛老人半夜急促的咳嗽声。

卧室内隐约传来王大娘的低语，似乎在安慰病人。孩子却一声不吭，只是播放的音乐声音大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王大娘揉着眼角，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有些发红，强笑着和李元安打个招呼。

简单的一顿饭过后，李元安躺在床上。厢房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望着天花板，李元安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窗外夜色正浓，远处依稀可以看见摩天大楼上的霓虹闪烁。

夏彤现在怎么样？快一天的时间，不会一直都吃泡面吧。晚上我不在家，她会不会害怕？

无数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最后归结到两个问题。

我在哪？

我怎么回去？

外面忙碌的声音，把李元安惊醒。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李元安穿好衣服，来到正房。进门就看见王大娘正忙着洗菜做饭，赶快上前，撸起袖子想要帮忙。

王大娘挥了挥手，道：“很快就做完了，不用你。”

看着李元安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王大娘又道：“要不你帮我看看小川醒了没，也许你和他代沟能小些。”说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小川是王大娘的孙子，昨晚王大娘已经介绍过，只是当时没和他见面。

小川卧室的门虚掩着，李元安推开门走了进去，浓重的药味顿时涌入鼻腔。

窗户上的窗帘没有打开，房间有些暗，但也能清楚地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孩子。

孩子看模样很是瘦弱，左腿被石膏固定，用绷带紧紧缠住。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应该就是王大娘说的，不爱吃饭导致营养不良。

他平躺在床上，头偏向一侧，手里还握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醒了么？”李元安轻声问道。

小川微微一动，却并没有回答。

“我是昨晚上被你奶奶捡回来的，我叫李元安。”李元安略带自嘲的向小川介绍自己。

“呵。”

短促的笑声响起，却又被有意识的压了回去。

“我之前被车撞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住在哪里，家人是谁，都忘记了。”

小川慢慢侧过头，朝向李元安。

“你不介绍一下你自己么？”李元安又道。

“我叫小川，八岁了。”略显胆怯的童声中带着低沉。

“上学了么？”

“上学？上学是什么意思？”小川话语里带着一丝迷惑。

李元安只是想随口聊几句，没想到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呃，上学就是，小朋友们去学校，上课时由老师教你们文化知识，下课后小朋友在一起做游戏。”李元安想了一下，才勉强给“上学”下了一个定义。

“能有好多小朋友在一起么？”小川似乎一下子精神起来，语气中带着急切。

“当然。”

“奶奶，奶奶。我要上学！”小川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

王大娘正忙着炒菜，听到宝贝孙子喊她，连铲子都没放下，就急匆匆跑进来。

“怎么了？”王大娘问道。

小川将他要上学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王大娘沉吟片刻，才道：“上学？你的眼睛怎么办？”

“没事，我可以带眼镜。”小川快速答道。

眼睛，有问题？

李元安低头看向小川。昏暗的房间内，小川的眼睛依旧眯成一条线。

王大娘解释道：“这孩子的眼睛先天就有问题，怕光刺激，只有夜里才能让他出去玩会。也是因为这样，上次不小心把腿摔断了。”

“我要去学校！”小川又道，“李大哥说，学校里有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

“学校？学校是什么？”现在轮到王大娘迷茫了。

李元安没想到只是一个上学的话题，居然引来这么多问题。

“学校就是老师教知识的地方啊。”李元安感觉词汇明显不够用，就好像有人一脸懵逼的问你，“1+1为什么等于2”，怎么解释这些常识问题？

“教知识？”王大娘明显有些错愕，“这不都是在手机电脑上学的吗？”

接着，王大娘解释道：“就因为小川眼睛不好，家里一直没有买智能手机和电脑，怕他控制不住。”

说到这里，王大娘沉吟了一下，又道：“这样吧，反正小川也不小了，今天我去买个智能手机，报名参加网课学习。”

一股焦糊味道传来，“糟了，我的菜。”王大娘甩着铲子，急匆匆走向厨房。

小川之前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顺手在枕边的黑盒子上按动几下，优美的音乐传来。没过几分钟，“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你们好。”

原来这个一直握在他手中的盒子赫然是一台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