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以精化物（1/1）

云江城郡守萧元忠，一掌拍在梁柱上，面生怒色。

“再良，此事不宜声张，按以往方式处理即可。”

阳再良点头木然应道：“明白，不过大人，我们当真要一直这么被动下去？”

萧元忠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朝廷针对天人的态度很明确，至少在表面上，几乎一味采取避让和纵容的策略。

原因无二，他们的武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甚是恐怖。

作为去过京都焚天阁，亲眼见过一些大场面的郡守之一，萧元忠至今心有余悸。

一条光速袭来，所过之处，全部瞬间化作灰烬，寸草不生。

还有奔腾如雷，犹如剑雨般凌厉激射而来的铁疙瘩，落在任何物体上都能砸出洞来。

就是坚如磐石的铠甲，也都能无情轰穿。

更诡谲的是，一套类似铠甲的物品穿在身上，刀枪不入也就罢了，竟然还能上天入地，喷火洒水。

个中神奇，着实令有幸见过之人无不叹为观止。

“再良，朝廷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就无需多言了。下个月就要举行三年一度的神捕大赛，我准备让你代表云江城去京都参赛，你意下如何？”

萧元忠望向堂中自己最为器重的后生，满眼都是欣赏之意。

阳再良挠了挠脑袋：“承蒙大人厚爱了，只不过不论是修为，还是办案能力，我都难登大雅之堂啊。”

“谦虚了再良，你的实力，藏匿之深，就是老夫达到玄灵境的修为也未能探知到底，至于办案能力方面，你也是这两年云江城之首。”

萧元忠老神在在十分看好的说道。

阳再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脸的意兴阑珊。

对于追逐功名利禄，阳再良并不在乎。

他之所以来当捕快，完全是师命难违，以及打赌输了。

想到这些，阳再良对二师兄阳顶天便恨得牙痒痒。

“再良，你师出何门，至今未有说法，怎么，不相信我？”

萧元忠探声问道。

“大人误会了，实在是小门小派，不足挂齿。”

阳再良一如既往的解释道。

“那就更不妨事了，说来听听。”

萧元忠微微一笑道。

阳再良面有难色，低下头，终是没有自报师门的打了一拱手道：“还请大人宽恕在下避师不谈，毕竟师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早就不在江湖走动，他既然特意嘱咐，不准透露师门，我等不成器的膝下弟子，自是不敢违逆。”

阳再良表面上虽这么说，但心底里却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老东西。

想想自己为徒那些年遭受的苦难，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萧元忠见阳再良这般坚决，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毕竟对于阳再良来路这件事，他早已吃过多次闭门羹。

离开郡守府，阳再良往衙门的停尸房快步走去。

对于天外来客那些人的肆无忌惮，阳再良尤为痛恨。

仿佛居住在苍穹之下的他们，当真就低人一等，命如草芥。

阳再良绝不这么认为。

也绝不容许寻常人被无辜杀害。

来到衙门昏暗的停尸房门口，仵作周大福正佝偻着背，在浑身赤裸的柳彩衣尸身下体仔细检查着。

作为御灵人，周大福和阳再良一样，喜欢藏匿修为实力。

甚至表面上还是个哑巴，只是真假几何，阳再良无法分辨。

但阳再良深知周大福本领通天，从他当捕快以来，接手的很多命案，大多时候都要倚仗周大福的御灵神通，才能将命案轻而易举的破解。

这会儿来到停尸房，不甘心的阳再良便有意再让周大福帮忙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周叔，有什么发现吗？”

阳再良走过去轻声询问了一句。

周大福没有理会，自顾自眯着眼检查着柳彩衣的尸身下体。

阳再良也不在意，看了眼一旁的碗碟，里面拇指宽的竹签上沾染了些许白色液体。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周叔，你们御灵术中，好像有一门以精化物的本事，对吧？”

阳再良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面对阳再良的再次询问，周大福仍旧不理。

阳再良对此也没脾气，似乎对投身工作状态中心无旁骛的周大福习以为常。

“周叔，你修为高，如果习得这等本事，那么今日这名女子很大几率便不会白死。”

阳再良别有深意的感叹了一句。

周大福听到此处，哼唧了一声。

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阳再良，眼神一瞥，示意他往远处一具棺材上看。

阳再良转头望去，只见棺材上立着一排巴掌大的白色纸人，一共八个。

做工虽然潦草，却都有灵力萦绕。

阳再良会心一笑，端起碗碟，径直走去。

在将竹签上的白色液体，各自涂抹了一点在所有白色纸人身上后，流光骤现。

施过法的白色纸人，就跟活了过来那般，粗制滥造的四肢和五官，逐渐变得精致化。

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一个个如出一辙，只有巴掌大却活灵活现的小人儿便应运而生。

阳再良一把抓起其中一个小纸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发现竟是相貌堂堂的普通人模样。

与传说中充满神秘色彩，神魔化的天人大相径庭。

周大福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的打着手势。

阳再良咧嘴一笑道：“虽然我是捕快，但从不顾及这些繁文缛节和朝廷规矩，至于萧大人是否会怪罪，我想多半是不会的。”

周大福赞许的竖起了大拇指。

“也多亏周叔你本领大，竟然真习得这番通天本领，相信这次有了天人的相貌，只要他还未离开云江城，我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揪出来。”

周大福又是皱眉打了一阵手势。

阳再良点头郑重的回应道：“明白，我会多加小心的。”

周大福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沓符箓。

捏起一张，将其贴到阳再良手里的纸人上，瞬间灵光一闪，而后没入了纸人体内。

下一刻，呆滞的纸人努力扭头想要看向一方。

在周大福的手势解释下，阳再良当即心领神会。

等到所有纸人都各自转动着脑袋，看向不同方向后，阳再良感激的给周大福鞠了一躬。

这可能是两年以来，阳再良离天人最近的一次。

故而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找来一块麻布，阳再良把所有纸人打包带走。

召集一干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捕快手下后，阳再良将纸人分发了出去。

“诸位兄弟，你们都是我当差以来最信得过的伙伴，这次天人在百花楼招妓，并杀害花魁柳彩衣一案，有可能是我们反攻天人的最大突破口。”

“你们手里拿着的小纸人，便是由周叔通过秘法捏造出来的天人模样，它会追踪天人三天内留下的气息足迹，同样的，纸人的存留时间也只有三天，不过只要跟着纸人的朝向去搜寻，相信很快就能将其绳之以法。”

阳再良对着眼前二十多名手下铿锵有力的说道。

听完阳再良的话，这帮对天人恨之入骨的捕快尽皆露出了振奋之色。

相比朝廷以大局为重的态度而言，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深明大义的想法。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盯着手中的纸人，全部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将这厮找出来千刀万剐。

“老大，我们都听你的，早就看不惯那帮高高在上的天人到我们地盘滥杀无辜了！”

“没错，要是我有剑开天门的本事，一定捅上天去把这帮鸟天人全给灭了！”

“去特娘的狗屁天人，长得也就那样，还以为真有什么三头六臂！”

......

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阳再良十分欣慰。

其实不止眼前的这帮兄弟，很多明事理的平民百姓，也都对天人肆意妄为的杀戮行为恨意滔天。

尤其一些读书人，更是明嘲暗讽的跟朝廷唱反调，不仅言之凿凿的咒骂天人，就连朝廷和很多官吏也都一并指责批判。

相比之下，诸多一方霸主般存在的大门大派，却都成了蝇营狗苟之辈。

彻头彻尾的响应朝廷号召，对天人草菅人命的行为置之不理。

只有少数江湖中修为极高的闲散灵人，有破天证道，拯救苍生的想法。

并偶有付诸行动。

阳再良的师傅便是其中之一。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避开同僚和萧大人的注意，阳再良将这帮信得过的手下分成了七个小队。

每个小队两三人，各执一个拥有天人相貌的小纸人在手，分批朝着不同方向搜寻而去。

作为捕头，阳再良一人为伍，一马当先。

在他看来，既然传说中的天人没有灵根，只有高深莫测的武器傍身，只要自己找到后，趁其不备出手果决，就绝无让其逃脱的可能。

只是当阳再良跟着小纸人面朝的方向一路追踪下去，出了云江城，来到城外云江河畔后，瞬间懵了。

尤其在看到小纸人低垂下头，似乎面向的是云江河底时，阳再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惊之色。

“难道天人曾经去过云江河底？”

望着数公里宽，水波荡漾的云江河面，阳再良心生异样。

踌躇半晌，刚想宽衣解带，一跃而入时，一道御剑而来气息极强的身影，猛地由远而近。

定睛一看，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从高空急速掠来。

“斗灵人......神灵境？”

阳再良呢喃了一句，目光如炬，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