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五哥从监狱放出来 艳阳高照 鞭炮齐鸣(1/1)
五哥出狱那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肇老六,阿花和我,还有一些兄弟们开了几辆车去接五哥。一起去接五哥的,还有一个人最让我开心,那就是大明子。
前天,肇老六领着大明子到了酒吧,我是又惊讶又欣喜。我一看,大明子原来的飘逸的头发换成了球头,短短的,皮肤黝黑,面庞清瘦,鼻子底下小胡子有一小撮,不过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说,大明子,回来了?
大明子说,大哥,我,我.......
我连忙摆摆手,啥也不说了,回家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去接五哥,五哥出来了。
肇老六跟我说,后天开几个车去?要不要把十二个缸的大奔开过去。
我说,别扯没用的,低调点。
肇老六说,低不低调有个啥用,我给你讲,人从生到死,就是哪几种玩法。
我说,六叔,哪几种玩法啊?
肇老六说,人生就那几条出路,从初中毕业开始。初中毕业上高中,最后考大学,还分好大学,孬大学,好大学努力奋斗辛苦一生,死了;上大学,找不到工作,凄惨一生,死了。
我说,考不上大学的呢?
肇老六说,考不上,混社会,混成大的,远近闻名,然后扫黑进监狱,出来平淡一生,死了;混不成大的,被打死了;啥也混不成的,最后修车,穷死了。
肇老六的话把我给逗乐了,我说,六叔,那就是说人从生到死呗,就是死法不同而已。
肇老六说,对呗,所以什么事别太较真。自己咋想的,就咋做。
我若有所思,想了一下,说,六叔,咱们可是混社会的,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把那几个桑塔纳开出来,还有捷达,让兄弟们坐这些车去接五哥。
大明子说,我去准备了。其他什么话也没说。我也挺奇怪,以前大明子可是一个挺能说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么沉默了呢?我问肇老六,大明子变了。六叔没说什么,他抽出一支烟,猛劲地抽着。我也不知道是变化好,还是不变好,人的成长往往就在一瞬间。可能是某件刻骨铭心的事,也可能是顿悟。当然,能够顿悟的人生是完美的,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我想大明子肯定不是后面的这一种。
我们几个领着一帮子兄弟,在监狱的大门口等着五哥。监狱的大铁门一直都是紧闭着,黑魆魆,好像要把路过的人都吃了,才能吃的饱。阿花在旁边的小屋里办完手续,出来和我们一起等着五哥。她说,快了。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大门旁边的小门吱吱扭扭地开了,五哥从里面奔了出来。我赶忙跑了上去,我喊,五哥,我来接你。
五哥,望了望暖呼呼的太阳,手搭在眉毛上。我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明显地感觉到比以前瘦了,我记得以前他喝多的时候送他,把我累的要吐血。我说,五哥,换衣服上车。阿花从车里拿出来个小包袱,抖拉开,里面是从联营公司买的西服,还有内衣。
五哥说,我就在这块换啊?
肇老六说,就在门口换,把这帅气给脱下来,还给监狱。
大明子在那边从商店里买了一大堆鞭炮,监狱旁边的商店好像都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有出狱犯人,早就在商店里准备了鞭炮和一些小纸人,说是把衰气给烧喽。手下的兄弟正要点鞭炮,大明子把他叫住,说,等一会儿换完的再点,另外,你问问商店里,在哪块可以放鞭炮。我一看大明子有心了,在监狱的大门口大张旗鼓地鞭炮齐鸣,那是对改造有意见啊。还是怎么的,大明子想的对。
没过一会儿,五哥已经里外翻新,说,上车。我说,大明子那边已经找好地方了,放完鞭炮,嘣嘣衰气,然后把你从监狱里带出来的衣服也一起烧掉,咱们是重获新生啊。
阿花把五哥脱下来的旧衣服递给了大明子,那边在监狱的不远处早就找好了地方,就等着一声令下了。大明子说放吧,那些兄弟们把花炮,二踢脚叮矼地放了起来,围拢一大圈人。在鞭炮声中,我也听到了旁边的奶奶说,这又哪个犯人放出来了,整这么大动静,就不怕被逮回去啊?
手下有个兄弟说,老太婆子,你说啥呢,这么不吉利。
那个老太太说,想听吉利话啊,那你的给钱,钱给到位,我给你唠一整天。
我连忙跟大明子吩咐,不跟当地人一般见识,放完鞭炮赶紧走,这地方还没待够啊?
我们几辆桑塔纳和捷达从监狱大门口的柏油马路上,一路猛加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阿花在车里忽然哭了起来,五哥问,怎么了阿花,唱歌没有人给你送大花篮啊?
阿花说,十一我想跟你结婚,我想有个家。
五哥一把把阿花搂在怀里,眼泪子也吧嗒吧嗒地掉在车里,这些日子苦你了,我就喜欢听你唱的歌,过几天,咱们也开个酒吧,你就是老板。
阿花说,我可当不了老板,我只会唱歌。
我说,五哥啊,你还开啥酒吧啊,咱那个马可波罗不是现成的酒吧嘛。你就干吧,赔了算我的,挣钱了,咱们二一添作五。
桑塔纳车就是宽敞,加起油来跑的也快,没一会的功夫就出了监狱的地界。大明子开车稳当,外加上这些年的历练,人狠话不多。五哥说,大明子,酒吧我开,你不会介意吧?大明子说,怎么都是个活法,谁开都一样。
五哥说,行,既然这么信我,你们就等好吧,我把这个娱乐城开成,全沈阳餐饮娱乐一条龙。
我说,随你便吧。不过,大明子说了一句话,一下子把欢乐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大明子说,五哥,我前段时间在外面看到了二愣子,太像了,简直就是双胞胎。
五哥吃了一惊,说,那不可能,二愣子早就死了,如果他没死,我也不可能进监狱,这些都是他爸害的啊。
我说,五哥,当年你知道老百姓都有多高兴嘛?他们家的那个区里,一听说二愣子死了,老百姓都放鞭炮啊,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报应即到。五哥你是为民除害啊。我接着对大明子说,你不会看错了吧,这不可能,全沈阳都知道二愣子死了,要不然,五哥不能被抓到监狱里。
大明子摸了摸脑袋,叼了根烟,说,也有可能,是我一时眼拙,可能看错了。
五哥说,甭管是对还是错,已经过去的事喽,反正我做了就不后悔,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不过,我相信苍天有眼,他不亏待任何一个好人,同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尤其是恶人。
我说,五哥啥叫重获新生啊,过去的你已经死了,今天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五哥说,对,以后的生日就是今天,阿花,晚上买蛋糕,唱支祝你生日快乐歌。忽然五哥声音又哽咽起来,他猛地想起他在狱舍里面过生日。那时候,大家什么也没有,阿义从外面搞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阿义把蜡烛插上,说老大把蜡烛吹灭了,许个愿。五哥闭上眼,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可能是谁也别再受欺负,狱舍里响起十一个人一起为他低声唱的生日快乐歌。有一个刚刚进来的黄毛,那天晚上,他的那首歌唱的最好听,时至今日,五哥都能记得起那些歌词。
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两握手/友谊常在你我心里/今天且有暂别/他朝也定能聚首/纵使不能会面/始终也是朋友/说有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