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息结契（1/1）

“戴帘夭，住手。”

轻若缥缈的声音自天际响起，白玉色的龙身从猩色的乌云中降下。浑厚低沉的龙嗥释放出来的难以言说的强大威压一时间竟震散了滚滚作响的雷云，涤荡开清澈的水浪和炙热的风啸。

钟辰，初代神兽之主，万兽之上真龙。

饕餮的拳头及时地停在距离郑远修的眼睛仅有一寸的地方。在确认是熟悉的钟辰的身影后，她踩住郑远修额前的盔甲，以及那对让他引以为傲的红棕色双角，缓缓起身。庞大的兽形身躯也开始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依旧看起来娇弱的人类身躯。她抬起头，前额的双角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难道想要包庇你的儿子吗，钟辰？”

此时的她没有昔日的畏惧，而是居高临下地低下脑袋，直视钟辰的双眸。对于她的无理和蛮横态度，钟辰不但没有半分恼怒，反而眯起那双金红色的眸，冷静且理智地打量着她。

“不错，小丫头……凝成第二本体后，你变了不少。变得……更成熟，也可怕了。”

“我没有闲心和你扯身外之事，钟辰。”

“那么，还请饕餮看在我的面子上……”

戴帘夭识趣地敛去一身杀气，从郑远修的额顶上一跃而下，即使不是心甘情愿。

“父亲。”郑远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脏乱的鬃毛，苍白瘦弱的身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鲜血像小溪一样淅淅沥沥地从他的左额处淌下，他的眼眶乌青，瘀血堆积在瘦如枯槁的手臂上。而他也顾不上掩盖这些伤口，匆忙向钟辰作揖。

“看样你在凶兽之地惹了不少麻烦，吾儿。”钟辰悠哉悠哉地在二人中间转悠，微微眯起眼睛便察觉到了不属于睚眦的力量在作祟。仅仅是稍稍抬起手，那无形地纠缠在郑远修四肢上的赤红色雾气瞬间被撕得粉碎。

“愚昧无知，竟然被两个不知死活的混账的迷惑了心智，蒙蔽了双眼？你是忘了你的本源是什么，还是说你忘记了你母亲的谆谆教诲？”

随着束缚在郑远修身上的力量被摧毁，郑远修登时失了力气，瘫软在地。

“……还请饕餮阁下见谅，是钟辰我教子无方，日后我定多加管教。”

那力量……戴帘夭刚刚在愣神，但见钟辰回头向她赔礼道歉，她倒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她的余光才注意到站在钟辰身后的男子，他正有节奏地摩挲着指关节，像是陷入了沉思。

“白泽，你怎么也跟来了？”

“禁忌之地闹出的动静太大，更何况牵扯到老家伙了，所以我也就跟了过来看看。”见戴帘夭向他发问，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随后目光停滞在了她身上，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你的本源力量怎么回事，和睚眦一战竟能让你这么狼狈？”

我总不能说我又是被穷奇和浑沌暗算了吧。戴帘夭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不耐烦的态度显而易见。

“要你管！送客！慢走不送！”

倔丫头。白仰歌刚想继续说些什么，钟辰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告辞。

“吾儿不能留在凶兽之地了。我想办法把他送出去，剩下的有劳你来处理了——替我多给饕餮赔不是。”

凭什么要让我帮你处理这烂摊子？白仰歌怒不可遏地朝着钟辰屁股踹了一脚。

“赶紧滚蛋，剩下的我来处理。”

钟辰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白仰歌，而后化为那他很少展现出来的本体形态——皎玉色的龙身甚至要比戴帘夭所熟知的白泽的本体身形还要修长，起伏的龙鳞在少有的光晕下反射出如水般的层层涟漪。随着他小心翼翼低下头，衔起昏迷不醒的郑远修，龙爪践踏在地的一瞬整条龙身便昂首朝着云端飞去，徒留满地卷起的沙石尘埃。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见白仰歌并未跟随钟辰离去，她也不打算留客，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本源受损，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哪敢啊。”戴帘夭反问道，“你大概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吧？”

“梼杌那边有了新消息，她找到了我。”白仰歌一改刚刚漫不经心的态度，伸出手来把东西呈现给她看，“这是她托我交给你的东西。”

“她怎么会找到你？”戴帘夭拿过他手中的东西。她清楚这是属于梼杌的部分本源力量，但当她试图用自己的本源力量试探其间的情况时，却被莫名其妙存在于本源力量上的祥瑞力量的封印震慑了回去。

她的脸色愈发凝重。

“你在禁忌之地的这段时间，穷奇率先发动暴乱，第一个目标就是镇压了梼杌。但她料事如神，提前知晓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于是在此之前抽出了部分本源力量转交于我，并且告诉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以此为号令，强制性唤你解除闭关出面重新镇守凶兽之地。”

“为了防止穷奇发现异端，我把这本源封印了。”

“至于她为什么选择找我，估计是当时就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只不过一直为对外宣称罢了。”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丫头。但她自始至终都坚守这个秘密，大概也是为了我好吧。戴帘夭不动声色地把本源力量收好，随后就毫不客气地对白仰歌下达逐客令。

“现在我还不能走。”他望向远处，乌压压的黑云依旧没有完全散去的迹象，他便了然戴帘夭现在非常不耐烦，“就算你依旧在禁忌之地闭关，但本源的受损是不可弥补的。没有外来力量的协助，在禁忌之地你只会徒劳地浪费残存的体力。”

“我不需要。”

“……”回答她的倔强的是白仰歌的轻叹，他向前迈出几步，解下悬系在胸前的生息石，拉过她的手塞入她的掌心，“以此为见我的信物。我不能在禁忌之地久留，但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请不要强撑，凭石唤我。”

“你的本源受损很严重，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