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风眠,九炼!(1/1)
映着黄昏余晖,徐念的影子在小巷中被缓缓拉长,他目光深邃,循着淡淡的血腥气,走到了一处虚掩着门的破败院落之前。
推门踏步入内,只见其脚下从门口处,有点点杂乱的血迹绵延至屋内,新旧不一。
他双手白芒燃起,随后缓步走到房门前,闻着逐渐浓烈的血腥气,徐念眉头微皱,也不再犹豫,一脚便将紧闭的房门踹开。
霎时间,冲霄的血气从中鱼贯而出,使得徐念都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在看清屋中景象时,连他的眼中都不由得涌出了一丝惊异。
黑红的血与森白的骨交错着,还有几张人皮,被随意的丢在一旁,满屋的鲜血将地板都浸染成黑红色,在房屋正中处,一名壮年男子呈跪坐姿势,被根铁杵从头顶贯穿身躯,钉在了地上,恍若人间炼狱……。
徐念目光扫视,很快,便在一张破床上看到了自己的包袱,和放在包袱外被打开的那本…天巫万蛊策。
他忍着血腥踏入房中,迈过横挡在路上的几根人骨,走到了床前,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似乎有些厌恶这浓重的血腥气。
抬手将书拿起,盯着那血道蛊三字与下方的介绍看了片刻,他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即,便将书合起放到了包袱中,而后系在身上。
徐念神色莫名的转身,可还不待他有所动作,院外便有窸窣的脚步声响起,无奈,只得先放下心中念想,随后向外走去。
刚踏出门,他就迎上了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来人是对男女,其中一名样貌秀美的青衣女子,赫然是那王婉筠,另一位男子生则的十分俊逸,徐念只觉得有些眼熟,倒未也曾见过。
此时的二人神色正警惕着,听闻异动刚转过头,便看到了从屋中走出的徐念。
三人视线相对,王婉筠目露惊讶,那名男子则是表情逐渐严肃,至于徐念,仍是神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二人。
“人是你杀的?”
那男子看着平淡的徐念,沉声问道。
“不是。”徐念淡然回应。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和你们一样,循着血腥气来的。”
徐念一边回答着,一边向着院外走去,可却被那男子伸手拦下,他身上爆发出与王婉筠一样的半透明状源气,正气凛然的说道:“是非未曾分明前,你还不能走。”
徐念眉头皱起,他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一股比之王婉筠更要强上几分的压迫感……。
他斜眸看着那男子浑身所缭绕的源气,沉默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悄然紧握的右拳,重新退到房门口。
至于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婉筠,则是捕捉到了徐念细微的小动作,女子心思本就玲珑,她眼神奇异的看向徐念,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成功开脉,踏入纳源境了?”
徐念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时,他心中默默记下了纳源境三字。
见到徐念承认,王婉筠眼中异色更甚,甚至就连那俊逸男子,投向徐念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些许惊异。
黄昏渐晚,此刻的小屋内已经较为昏暗,站在院中已不清其内景象,只能闻到那厚重的血腥气,不断缭绕在院中。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眸中的意外神色,但镇定了片刻,王婉筠还是朝徐念说道:“走,你先进去。”
这话一出,反倒让徐念目光逐渐有些奇异,他看着二人,略作沉默,便转身毅然踏入房中。
随后,王婉筠二人便紧跟而进,只是二人才踏入房中短短几息时间,便双双窜到门外,干呕起来。
徐念平静的跟出来,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二人,好一会儿,两人才双双缓过劲儿来。
那男子摇晃着起身,身上的源气再次爆发,他直勾勾的盯着平静的徐念,俊秀的脸庞上嫉恶如仇,口中斥道:“那屋中如此血腥,你却这般平静,还说不是你!?”
徐念看着他这正义模样,不禁摇头失笑,随后也不顾他的威胁,直接穿过二人,向外走去,同时无奈的声音响起。
“你们来的时候听到过哭声吗?随我来,凶手就在那里。”
那男子一愣,与刚缓过气来的王婉筠相视一眼,他们本只是路过,但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时,便直接朝此处奔来,途中确实也听闻过孩童的哭闹声,但并未在意,只是循着血腥气来到了此处。
如今,又听徐念之言,他们心中疑惑的同时,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三人一前两后的踏出院门,从巷子内向外走去,可远远的,却听到了嘈杂的议论声。
随着三人的不断走近,只见一群人堵在巷口处的一家院门外,一个个神色好奇又惊恐的向院中望着,说着。
而那扇在徐念走时被顺手虚掩上的院门,不知在何时,被人推得大开。
“嘶,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居然杀人全家,真是不得好死。”
“就是就是,这也太惨了,那姑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哦。”
“小姑娘节哀呀,以后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唉,太可怜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从他们口中传出,似乎他们十分善良,但好笑的是,竟无一人敢走到院中,安抚那正哭闹的孩子。
徐念站在人群外,看着他们的嘴脸,听着他们的话语,眸光逐渐冷漠,他双手炽烈的源气缭绕起,继而大喝道:“滚开!”
这群人被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跳,随之人群安静,他们一个个愤慨的转头,可看到徐念双手缭绕的源气后,就瞬间一哄而散,短短片刻,这门前便没了半个人影。
徐念身后,王婉筠二人看着他的举动,皆是有些不解,但徐念已经一言不发的朝内走去,他们也只好跟上。
院中,场景仍是是先前那般惨烈,而那个小女孩,已经摸索着爬到了她父亲的尸身旁,无助的痛哭着。
徐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在张雄的无头尸身前站定,随后,淡淡的朝着身后的二人说道。
“凶手,就在这里。”
可当王婉筠两人看到那红白相间下的无头尸体时,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翻涌,片刻后,那名男子率先缓过神来。
他皱着眉,尽量不去看那尸身,向徐念问道:“人都死了,他如何是凶手?”
徐念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般问,淡淡的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柄染血短刀,说道:“你们可以去看这院内的所有人,都是死于刀伤,而这柄刀正是此人的。”
随后,他还转过身,指着自己胸前被刀所划开的衣衫,以及衣衫下仍有些泛红的皮肤,平淡的继续说着。
“连我,都曾被其所伤,再不然,这院中……不是还有个证人吗?”
那男子闻言,直接起身挨个查看起了这一家人的尸体,王婉筠则是蹲在那哭闹的小女孩身旁,轻声安抚起来。
不一会儿,那男子又回到了王婉筠身旁,看了眼徐念后,朝着她点了点头。
王婉筠沉默了片刻,却是继续柔声安抚了女孩一阵,等女孩逐渐止住哭声时,才轻声问道:“没事了,别怕,告诉姐姐谁是凶手,姐姐替你报仇。”
那女孩轻声抽泣着,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徐念,而后毫不犹豫的伸手,指向了那具无头尸身。
两人看着女孩的动作,神情一滞,沉默了半晌,那名男子又瞟了眼那些红白之物,终归是轻叹了一声,朝着徐念拱手道:“抱歉,在下方才有些心急,态度不足之处,望兄台海涵。”
他话语中带着由衷的诚恳,徐念眸中神色莫名,片刻后,他才抬手回礼道:“无妨,兄台如此心怀正道,略有心急可以理解,在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而那人见徐念如此,反倒是有些羞愧,转而又好似想起了些什么,向着徐念自我介绍道:“在下青州,陈风眠。”
徐念闻言点了点头,回应道:“徐念。”
最后一点天光被夜幕所遮盖,黑夜已在悄然间袭来,王婉君看了眼天色,继而有些歉然的朝着徐念说道:“的确是我们不对,不知…徐兄可有去处?”
“如若暂无栖身之地的话,我王家倒是还有些空余的厢房……。”
……。
夜色渐朦胧,皎月映清风。
“那在下便叨扰了……。”徐念嘴角勾起抹淡笑,接过话顺势说道。
然则正在三人言语间,院外忽然有杂乱的脚步声不断响起,而后,一队身着浅灰长袍,手提官刀的侍卫冲进院内,将四人团团围住。
这对队人中,为首的是一名身高九尺,面容凶悍的大汉。
只是当他们看清院中景象时,大多都有些欲作呕之态,但却皆是强撑着,未曾放下手中的刀,唯独那名大汉貌似极为平静,可细看过去就能发觉,他的眼角亦是在微微抽搐着。
“几位,在下乃亭山城衙卫统领,敢问此处发生了何事?”那大汉似是知道眼前几人皆非凡人,抱拳客气说道。
“此处有一凶犯,不知何故大开杀戒,屠戮了此巷中近十人,现已毙亡于我手。”
徐念淡然的转身与其相视,指着那无头尸身平静说道。
可见那大汉眼神飘忽,似还有些怀疑,他便只能将先前说辞重述一遍,那大汉听罢,又去亲自查验了一番后,才仿佛微松了口气,拱手对着徐念道:“果真如此,那倒是多谢阁下了。”
徐念只点了点头,反倒是那王婉筠突然插话道:“这位统领,这户人家三人皆遭了无妄之灾,只留下这一独女,您看……。”
大汉闻言,看向那翟姓女孩,不由得有些头大,思虑了片刻,才烦躁地挥手叫人将女孩抱起带走,口中还嘟囔着:“麻烦,过些时日送去普慈庵吧,反正她们最乐意做这烂好人。”
但女孩仿若极为抗拒,不断的哭闹,拍打着将她抱起的那名衙卫,慌乱中那枚梅花簪都掉落在了徐念脚下,直至那名衙卫带着她快要走出小院,她发现挣扎无果后,才似乎是认命般对着徐念大喊道:“恩人,我叫翟思晴!”
……。
徐念静静看着,他伸手拾起那枚梅花簪,目中掀起一丝波澜,随即便又泯灭。
只听身旁的陈风眠忽然笑道:“既如此,那此事便交给统领,我等三人便不多逗留了,告辞。”
大汉统领到底也只是一介凡人,在心知三人皆是修行者的情况下,自是不敢过多阻拦,连笑称是,恭送着徐念三人走出了院外小巷。
借着月色,三人在人烟稀少的街上并肩走着,逐渐走远,徐念眼眸低垂,似是在思量些什么,反倒是陈风眠开口挑起话端,使得三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如此走出不远,在拐过两条街道后,熟悉的大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王婉筠走上前,将大门拍响,而后不出片刻,便有一名守夜的侍从将门打开,这侍从也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与徐念一同入府的那名健壮男子。
男子此刻见到是王婉筠与陈风眠,当即恭请二人入府,可王婉筠二人却是先对着徐念一同道了句。
“徐兄,请。”
徐念脸上勾起淡笑,朝着二人点了点头,便一同联袂进到了府中,独留那壮汉呆立在一旁,神色有些发懵。
他自然认识徐念,可其实在想不通,为何短短三两天,那与他一同入府的下人侍从,竟会成了大小姐与陈先生两位修行者的座上宾……。
院内,王婉筠三人刚走到院中池塘处,就看到一名相貌方正,体态有些臃胖的中年男子,携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从主屋大堂中走出,他们正是王家的主人,也是王婉筠的父母……。
两人似是刚吃过饭,那男子还正打着饱嗝,却迎面撞上了从外归来的三人。
“婉筠,你这是又出去了?”
那妇人见到自家闺女大半夜的从外归来,不由得皱起双眉,询问道。
王婉筠面色平静,她朝着母亲点了点头,可还未开口,便被父亲的出声打断。
“你这丫头,身上那怪疾还未痊愈,陈先生都说了要多多静养,你却老是想着往外跑,要不是陈先生跟着,我还真放不下这心!”
他面色有些愠怒的训斥了王婉筠几句,同时,也不顾自家闺女那无奈的神色,抬手向着陈风眠道了句谢。
而后却是话锋一转,看向徐念,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徐兄,乃是位刚入道的修行者,此番也是受大小姐之邀,来借住几天。”
陈风眠笑着接过话,向着那中年男子解释道,徐念亦是抱拳一礼,浅笑着开口:“在下徐念,叨扰了。”
那中年男子听言,顿时喜笑颜开,朝着徐念拱手道:“原来是徐小兄弟,你看,我这倒是眼拙了,蛟龙在前竟目不相识,在下王如海,给小兄弟赔罪了,小兄弟还请一定要多留几日啊。”
徐念见状,连忙回礼道:“不敢当,只是偶有几分运气……。”
王婉筠实在看不下去几人在这客套,匆忙朝着二老道了声安好,便领着徐念二人向自己院中走去。
等他们走远,仍停留在原地的王父面容上笑意褪去,一旁的妇人见状,暗叹一声,独自走远,片刻后,他才招了招手,把主屋内一名身形干瘦,但面相十分精明的老者唤至身前。
“李老,去差人打探一下这徐念,能入道者固然不凡,但未必能引的婉筠二人重视,何况是个才刚入道……。”他双手环抱在身前,一只手不断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面色沉静的说着。
那老者闻言,低声应了一声,便缓缓转身,退入到了黑暗中。
幽静小院内,三人借着明亮月色,围坐在一张圆桌边,桌上放了些酒菜餐食,三人正轻声讨论着。
兴许是喝了些酒,陈风眠有些醉了,他凑到徐念身前,拍着徐念的肩,笑道:“徐兄,说实话,你真…厉害,居然能在没有灵源镜以上修士的引导下成功开脉,佩服,实在佩服!”
徐念神志清醒,他夹着菜却并未饮酒,此刻听到陈风眠这样说,脸上透出抹好奇神色,尚未开口,却是又听王婉筠说道。
“没错,徐兄刚入修行可能还不了解,世间入道者大多都是靠灵源境界及以上的修士,亲自引导着进行开脉的,也唯有开脉后才能诞生出慧念,去感受吸纳天地源气,可即便是如此,能成功入道者也不过十之二三。”
“更别说像徐兄这般,只靠着一枚启慧石便成功踏入修行的,放眼世间也是少之又少。”她平淡的说着,话语中好似带上了抹钦佩。
徐念目露恍然,明白了先前二人为何是那般神色,突然一旁的陈风眠朝徐念举起杯酒,嘴中嘟囔着:“喝酒啊,徐兄,光吃菜有什么意思,来!”
徐念见状也是一笑,端起从未动过的酒杯,与陈风眠一碰,而后一饮而下。
烈酒入喉,醇香中带着抹辛辣,徐念十三四时也偷喝过其父亲的酒,却远比不得这酒来的醇厚,可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神色带着疑惑的问道:“原来如此,姑娘倒是谬赞了,在下也是运气使然,不过……听两位说了这么久,在下还是有些未搞懂,这纳源境和灵源境有何分别?”
王婉筠面带微笑,她轻声解惑道:“徐兄有所不知,纳源和灵源虽都是修行境界的称谓,可本质上就和修行者与普通凡人一样,是云泥之别。”
“比如只要能成功开脉者,身体经历过一次天地源气的洗礼,便会肤若铜皮,力达千斤,远超凡人。”
“至于纳源境,虽然也被冠上了境界的称谓,可实则更像一个过渡的转变之期,因为这纳源境共分九层,也被统称之为九炼……。”
“没错,就是九炼!”陈风眠借着醉意突然插话道,随后,他缓缓站起身,走至一旁。
虽看似有些醉了,身形却稳健的站定,朝着徐念演示道:“徐兄,这纳源九炼,共分为外五炼和内四炼,是以天地源气入体,不断淬炼己身,继而脱离凡胎之束,打下基石之境。”
他身上近乎透明色的源气开始不断缭绕,最终如火焰般将其全身包裹,继而笑道。
“外五炼,是炼浑身皮肉,分别是双臂,胸体,头首,腿脚,和脆弱的耳目,全部淬炼完后,便可以源气包裹浑身,使肤体坚若玄铁,强横无比。”
“内四炼,则是炼体内的血髓,五脏,体骨与丹田,其中,丹田乃人之一身精元所在,故而放在最后,淬炼时需许万分小心,内练完后便可引源入体,在丹田处汇聚构建灵旋,继而踏入灵源境…。”
徐念听完后眸中神色莫名,可面上仍是笑道:“是在下见识浅了,没想到竟有如此细致的划分,我观陈兄源气覆盖全身,不知……到了几炼?”
那陈风眠闻言哈哈一笑,右手虚握,浑身源气沸腾汇聚在其掌中,一柄三尺长剑逐渐凝聚成型,而后朝天抛射出去。
霎时间,刺耳的破风声响起,一道绚丽的弧光直冲云霄,在半空处猛然炸开,如闷雷般,声震四方……。
他声色狂放,长笑道:“源气化灵形,一剑震天穹!”
“我乃,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