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牝鸡司晨（1/1）

“启禀陛下，长公主既已嫁为人妻，便当贤妻良母之任，担相夫教子之责，岂可贪恋权势，扰乱朝纲？牝鸡司晨，此实祸之始也！依微臣之见，理应收回长公主摄政之权······”

方染冉刚刚接收系统传来的剧情，这个世界的男主方旻是年幼登基的皇帝，女主王若颜是一武将之女，男主十四岁时偷溜出宫，在上元灯节对美貌无双又英姿飒爽的女主一见钟情，对其强取豪夺。而后二人两情相悦，诛灭把持朝政、危害社稷的摄政长公主，又铲除外戚，整顿朝纲，成了史书流芳百世的明君贤后。

而方染冉现在就是那个贪慕权势与亲弟弟反目的摄政长公主，方染冉也不理解这个长公主是怎么想的。权势握的太紧，连亲弟弟都成了仇人。这不，昨日才大婚，今日就来上朝，还听见这么一番杀人诛心的话。

方染冉掩面打了个哈欠，懒懒开口：“当年先帝病重之时，忧心主少国疑，又因本宫与陛下姐弟情深，这才给了本宫摄政之权。”

方染冉坐直了身体，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位御史指责本宫牝鸡司晨、祸乱朝纲，实在令人伤心啊！陛下，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皇姐——”

“本宫今年二十有二，方才大婚。先帝驾崩那年，本宫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父皇正打算为我选驸马······若非父皇突然驾崩，本宫早便欢欢喜喜嫁人。这八年，本宫不敢说有什么功劳，只是陛下年幼，尚未及冠，不得已主持朝政，谁知今日倒落了个祸乱朝纲的罪名。本宫便是立时死了，也无颜面对父皇母后。”

方染冉站起身来走到台阶下，面对着皇帝，说到伤心处还拿着手帕拭泪。

“皇姐——皇姐言重！皇姐的功劳，朕和百官都是看在眼里的，祸乱朝纲之言根据何来啊？皇姐切莫因人几句风言风语便如此自伤。皇姐与朕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朕哪里会怀疑皇姐的忠心呢，不过几句挑拨之言罢了，皇姐若是当了真，朕又情何以堪呐？”

方旻着急忙慌地走下台阶，扶着方染冉安慰，先前说话的那名臣子听闻皇帝话中的不满，早已跪倒在地。

方旻看也不看一眼，扶着方染冉回了竹帘后坐着，又立在阶上，说：“朕与皇姐姐弟情深，摄政之事乃是先帝定下的。你们觉得朕的皇姐不配摄政，又想把摄政之权交给谁？”

“朕看你不过一沽名钓誉之辈，御史行监察之责，却不是让你胡乱攀咬，今日朕与皇姐不与你多计较什么。诸位也看清楚，日后若再有人胡乱攻讦，便不要怪朕不留情面！”

百官诺诺称是，斥责方染冉扰乱朝政的那名御史更是瑟瑟发抖，心中绝望。众人皆知，此人一生的仕途怕是到此为止了。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不过片刻便传遍街头巷尾，有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的，还有夸赞圣上和长公主姐弟情深的，也有说御史尽忠职守、碧血丹心的。

顾博今日未曾上朝，昨日与长公主大婚，本就有三日婚假，今日休假才是应当。但长公主都不曾告假，他呆在家中也无聊，便也到了衙署。

奉车都尉王延一见到顾博便兴致勃勃拉着他说今日早朝之事，“今日早朝可热闹呢！竟有人敢骂长公主牝鸡司晨。长公主是何等人物，十六岁就敢拿着尚方宝剑砍逆贼的女中豪杰，这么多年为了大宁鞠躬尽瘁，做了多少利民安国之事，竟被小人如此中伤，实在让人气愤！”

“那人想的倒是好，攻讦长公主殿下，既能向丞相大人投诚，又能向圣上表忠心，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留名青史。”

“哼！还好圣上分辨是非，没被这奸人迷惑。”

王延满脸不忿，却一直没得到顾博的附和，转头看见顾博冷静沉思的模样，冷哼一声，说：“长公主被人如此污蔑，你都毫不在意？你可是长公主的新婚丈夫啊！多少人向长公主殿下自荐枕席都没成功，你捡了个大便宜，还不知好？”

“你不会——还想着你那什么未婚妻吧？”

面对王延惊疑不定还略带不满的眼神，顾博无奈一笑，答道：“你误会了，我不过是疑惑那名御史怎么就敢在朝会上冒犯长公主而已。”

“嘁，那人跟你一样，是今科进士，但身份可比你有来头，出自赵郡李氏，借着家族的力领了个御史的职。不过在家族中应该不怎么受重视，否则也不会冒着风险豪赌，想踩着长公主上位。”

王延回答了顾博的疑惑，转瞬又提起先前的话，“你别转移话题！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当了探花，还娶了长公主，你可别不识趣，可有的是人愿意当这个驸马都尉呢！”

面对王延的指责，顾博一笑了之，自己干自己的去了。他和王延不熟，不过同僚罢了。他也知道王延对自己隐约的敌意从何而来，他对长公主的仰慕之情实在太明显了，想当驸马都尉的人······说的便是他自己吧。

······

方染冉这边，下了早朝后，便去了紫宸殿处理政务。最开始时，长公主是在公主府批奏折的，若有要事与三公商议，便要又跑一趟，实在耗时又麻烦，后来皇帝便请长公主直接在紫宸殿批奏折、召见大臣，倒是省了不少事。只是在长公主倒台后，这又是一件指控她包藏祸心、僭越行事的证据。

方染冉不过进殿翻了翻奏折，便径直走了出去，带着宫人去了金华殿。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

金华殿是帝师为皇帝讲学的地方，方旻尚未加冠亲政，几乎日日都在此听讲。方染冉尚未走进，便听见吴太师的声音。吴太师吴循是长公主和皇帝的亲外公，是两人皇爷爷时期的丞相，也是先帝的老师。虽早已致仕，但在民间威望甚高，德高望重，先帝驾崩前又召其为太师，教导方旻。

方染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待吴太师讲完后，方染冉才进殿。

“吴太师辛苦，陛下辛苦。”方染冉笑着进门。

吴太师对方染冉一拱手，方旻一见到方染冉便站起身来，笑得惊喜，“皇姐怎么来了？政事都处理完了吗？”

方染冉笑着瞥他一眼，打趣道：“皇姐就不能休息休息？非得批完奏折才能来此不可？”

“朕哪里是这个意思，皇姐愿意来此与朕一起听老师们讲学，朕可是求之不得。”方旻说话可会讨人欢喜，原著中可是靠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收服不少能臣忠良。

方染冉不过玩笑两句罢了，她来此可是有正经事的。

“正好今日太师也在，我有一事要与陛下和太师商议。”方染冉坐在方旻身边，和吴循正对着，笑着说道：“陛下今年已十四，跟着太师也学了不少，是时候学着处理政务了。”

此话一出，方旻和吴循都惊了一瞬，方旻更是忍不住开口道：“皇姐怎么突然提起此事？莫非今日是因为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事，若是如此，皇姐千万不要介怀，朕对皇姐绝无怀疑。”

方染冉心里叹了口气，她可没有错过方旻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方旻确有少年帝王的模样，但是到底才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有些难。

“确有此原因，但阿姐可没有生陛下的气。我早有此想法，陛下再有几年便要亲政，早些开始接触，到时也能得心应手些。”

“太师认为呢？陛下是您的学生，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是否可行？”方染冉扭头询问吴循。

“殿下说得很是，陛下早些学着理政，于国于民皆有好处。只是陛下尚不熟悉政务，还有赖殿下的协助。”

吴循在方染冉提出此事时便一直沉思，听到方染冉询问，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方染冉笑着定下此事，“既然太师也觉得陛下可以着手处理政事了，那明日起，殿下在金华殿听完讲学后，便去紫宸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