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苏朝暮（1/1）
刑场下来了许多百姓，他们围着刑台指着上面的人吵吵嚷嚷，每个人面上透露着忧愁。
午时，天空中乌云密布，整个刑场都灰蒙压抑，令人喘不过气。
唯一抹亮色，是身坐高台，一身黄色龙袍的皇帝。他墨色的发丝被金丝玉冠高高束起，清冷的目光一凛，剑眉轻扬，薄唇微抿，正襟危坐。
刑台上，女人一身玄色衣袍，衣襟上多是破洞，她的双手被绑在木柱上，脚下堆满了木头。她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恶鬼面具，让人看不清她的样貌，面具下的双眼充满悔恨。
她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沙着嗓音说道，“李崇，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你这种人登上皇位，你根本就不配当皇帝！”
李崇皱起眉，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在妖言惑众，来人，点火。”
“是。”
他一声令下，行刑的士兵拿着火把就走向了女人。
“陛下！住手啊陛下！不能杀呀！”
“不能杀国师啊陛下！”
百姓们见状纷纷跪下求情，但那天子却丝毫没有动容，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样的场景。
一个百姓忍不住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朝着天空大喊：“天这是要亡我天启朝呀！”
李渊眼里闪过一道厉色，他哼的一声，“百姓们都被这妖女蠱惑，来人！”
“是。”
“格杀勿论！”
“是！”士兵们领命，拔出了手中的剑缓缓走向了那些百姓。
女人被烟熏到无法睁开眼，耳边不断传来百姓的哀嚎声，她忍着烈火焚身之痛，朝着李崇怒吼：“李崇！你滥杀无辜，不得好死！”
李崇阴沉着脸走下王座，笑着说：“国师大可放心，有您的神灵庇佑，朕必定会长命百岁的，哈哈哈！”
“李崇！”
......
皇宫内，昨夜刚下过雨，雨水顺着屋檐流到地上，大理石上还残留着雨迹，空气中满是清新的泥土味。
“小兔崽子，可算让我抓到你了！”
御膳房后，几个太监将一个男孩推倒在地，为首的老太监吴公公面色苍白犹如鬼魅，严声厉色，声音尖锐刺耳。
他冲着男孩的肚子就猛踹几脚，嘴里还不断辱骂，“小兔崽子，落到我的手里看我不弄死你！”
身上传来剧痛，然而男孩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面上没有一丝改变，一双黑眸没有丝毫光亮。
他抱着头任由拳头如暴雨一般洒落在身上，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馒头，他缓缓伸出了手。
“呸，小兔崽子！”吴公公气喘噓噓，他怒吐一口痰，然后吩咐周围的太监，“你们给我继续，打死这小兔崽子！”
小太监们磨拳擦脚，继续抠打着男孩，手下都下了狠力，似是将平常受的委屈全都借着拳头发泄出来。
但是男孩仍连哼都不哼一声，任由他们抠打。
他的黑眸中闪过厉色，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加倍奉还。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亮丽的声音传来。
吴公公一回头，见到来人猛得一惊，大声制止，“停下，都给我跪下！跪下！”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来人恭敬的喊道：“参见国师大人。”
小太监们一听到老太监的呼声，也纷纷跪下，全都趴在地上喊道：“参见国师大人。”
苏朝暮喘着微弱的气息，费着力爬起身将馒头拿在手中，顿时狼吞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
对于来人他并不感兴趣，无非是又多了一个欺负他的人罢了，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填饱肚子。
司零身着玄衣缓缓走到吴公公面前，扫了一眼他们身后脏兮兮的苏朝暮，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吴公公谄媚的笑眯起眼，“国师大人你有所不知...”他边说边慢慢站起了身。
司零皱眉，厉声呵斥道，“大胆，本座让你起来了吗？”
吴公公瞬间又跪回地上，脑门上落下几滴汗珠，心里有些纳闷，国师平常不是很好说话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哆哆嗦嗦说明由来，“回国师大人，御膳房前阵子就一直丢馒头，但却怎么都抓不着人，今天总算是让我抓住这小偷了，老奴也是气愤过头，这才有损了行象，还请国师恕罪。”
苏朝暮鼓着腮帮子，艰难的嚼着口中的馒头，这馒头也不知放了多久了，发霉暂且不说，连咬都咬不动。
听到那老太监的说辞，他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就因为这事？”
“是，这皇宫森严，皇上威严”他慢悠悠的说着，眼睛还时不时扫向苏朝暮。
“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敢藐视皇权长大了还得了？还请国师将这小子交给老奴，老奴定会给您个交代。”吴公公眉飞色舞，好像对于地上的男孩势在必得，已经能看到他在他手中折磨求他的样子了。
周围的小太监们瑟瑟发抖，吴公公折磨人的手段他们都早有耳闻，就没有一个人皮子能好着出来的。
司零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低眉戏谑的看着他，“哦？听吴公公这么一说，倒让本座想起一件事来。”
吴公公与她对视，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斗胆问：“不知是何事？”
司零摸挲着手指，睨了他一眼，“吴公公怕是人到晚年也看淡了这皇宫的规矩。”
“国师何出此言。”
“区区一个御膳房的掌管杂物的公公竟敢胆大包天，寻私妄法！”
吴公公瞬间浑身发颤，“国师大人这是冤枉老奴啊，奴听不懂您的意思。”
“哦，是吗？”司零似是思考。
“三天前锦衣卫的宋大人抓住了一个叫李庆的小太监向皇宫外运送宫中的物品，并且他上头还有人。”
吴公公顿时一身冷汗。
“还请国师大人饶命！还请国师大人饶命，老奴，老奴也是一时糊涂啊！”他扑到司零脚下，不断磕头，
“呵！”司零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小太监说：“吴公公也说了这天子威严，如今在本座眼皮子低下出了这等事，皇上岂不怪罪与我？”
吴公公呆呆的仰望着她，“国师？”
“你们将他带去慎刑司，然后自己下去领罚。”
小太监们瑟瑟发抖，“是，多谢国师不杀之恩！”
然后他们站起身抓起老太监的胳膊将他抬了起来。
“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啊！老奴是一时糊涂啊！”
吴公公老泪纵横，不断求饶，进了慎刑司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国师大人！”
吴公公被小太监们磨在地上拖走，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苏朝暮也显露了出来。
直到吴公公被带走，他面上都没有一点表情，依旧专注的咬着干馒头，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司零走到他面前，蹲下了矜贵的身子，见他咬一个发霉且又脏又干的馒头，明明无法下咽，却拼了命的去下咽。
她皱起好看的眉头，忍不住出声制止，“别吃了！”
但是苏朝暮却仿若无人，仍旧咬着手里剩下的半块馒头。
司零伸出手想要夺过他手中的馒头，可是刚触碰到他的手，他就瞬间变成了护食的狼，眼神变得狠厉，张开嘴冲着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唔哼！”
司零吃痛，但并未收回手，她忍着痛，用另一只手夺过他手中的馒头。
苏朝暮见状眼神一凛，咬的更狠了，血腥味逐渐在嘴里蔓延开，但他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凶狠的眼神瞪向那人，恶鬼的面具下，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不见一丝污秽，往常他人眼中所透露的厌恶、憎恨，并未在她眼中看到。
这一时让他愣了神，嘴下放松了一些，但却并没有松开。
[你疯了！快将手伸回来呀！]
亿看着那狼崽子嘴里逐渐淌出血来，皱起眉，心疼不已。
司零并未遵照，她松开眉头，放柔了声音哄道：“这个不好吃，我带你去吃其他的好不好？”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诱哄小朋友的怪阿姨，而他也确实还是个孩子，他全身脏兮兮的，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太监服，衣袖别到了胳膊上，胳膊上没有一点肉，整个人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大概八，九岁。
因为身体瘦削，他的五官并未张开，说不上好看与否，唯有那双如同综耀石的般乌黑透亮的眸子惹人注意。
苏朝暮眼神松动，似是在思量她该不该相信。
司零见状，继续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要是我想那样做，刚刚就将你交与那吴公公了。”
她看着他，眼神真挚。
“相信我可好？”
狼崽子似乎放松了警惕，在司零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嘴，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至脖颈。
“嘶”
手被松开，司零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她小心的收回手，睫毛微湿。
毕竟上个小世界她被霍逸宠的太娇了，就连擦破点皮都要小题大做。
如今却没有人会再那样宠她了，心中不禁有些空空的。
她眼神暗淡下来。
见她‘泪眼婆娑’，苏朝暮一时慌了神，险些下意识的想要为她抹去眼泪，但他却及时制止了自己。
但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让她哭。
司零并没有去怪罪于他，她站起身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走，我带你离开。”
望着那只滑嫩白皙的手，苏朝暮迟疑了，他抬头看向那个奇怪的女人，她戴着面具让人无法窥探底下的风光，但她身后的阳光却为她增添上了一层金光。
苏朝暮的黑眸头一次因这光亮起，他轻抿裂唇，将手伸进了袖子里握了上去。
司零见到了他的小动作，将他拉了起来后卷起了他的衣袖，露出了那只脏兮兮的黑手，毫不嫌弃的握了上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朝暮看着两只相握的手，抬起头，黑眸就那样注视着她，回答，“苏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