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1/1）

早些年柳轩没有来之前，他过的苟延残喘只不过是假象。

当年李崇强辱他母妃，她母妃因身怀他所以忍辱负重，虽然后来狗皇帝有了新欢忘记了她，但不代表他后宫中的妃子忘了。

她们发现了他的存在，唯恐他这个‘龙种’给她们带来威胁，然后下毒、暗杀无所不用其极。

母妃迫不得已只好将他托付给了皇城中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与母妃之前最要好，所以他被保了下来，而他母妃为掩护他却死在了冷宫之中。

那些妃子以为得手了，得意的在后宫作依作福，却不知她们最想杀死的他，还活得好好的。

他母妃的死令太皇太后痛心不已不幸病倒，但她也借此将他带出了皇宫休养，暗地中精心栽培他以保他能为母报仇。

他依旧记得太皇太后提起李崇的憎恨，她也恨自己没能救下宜宁(西凉王妃的闰名)。

十一岁那年，他夜中潜入后宫，亲手杀死了残害他母妃的人，放火将她们烧的连尸骨都没留下。

而那昏庸的皇帝察也没察就以失水结案，也是可笑至极。

太皇太后也因此了却了遗愿，在第二日辰时薨逝，他也因此知道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乌宣皇帝慈爱为何唯独不看好其八子李崇的秘密。

十三年来他依靠太皇太后留给他的势力，早就建立起了属于他的一片天地，但有一人却让他犯了难。

南宫穹，他是太皇太后的表弟，虽然他遵守太皇太后的遗旨护他周全，却依旧忠心恳恳。

面对南宫穹的身份，他不知如何是好，但也明白他是愚忠，唯有让他自己明白才好。

原本他当日的那副样子是设给李崇看的，想要接近他好亲手结果他，却没想到半路被人截胡，自己也变得鬼使神差了。

柳轩无言以对，抬手，紧接着又缓缓落下。

“好了，你下去吧。”苏朝暮吩咐道。

“是。”柳轩没了之前的势气，领命后消失在了屋檐。

待他走后，苏朝暮走到屏风后，脱去外衣却突然停止了动作，手抚上额角，眉不自觉皱起。

他这是究竟在做什么啊！

司零回到自己寝宫后，屏退了婢女，将身上的外衣褪去后，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

思绪飘远，她的眼神有瞬间迷茫，但很快恢复清明，这时她想起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亿的声音了。

“亿？”

没有人回应，她又唤一声，总算回应了。

[我在的，阿零有什么事吗？]

司零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突然太过安静，我有点不习惯。”

“你在做什么？”

亿支支吾吾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那个，我最近在追电视剧，嘿嘿，挺好看的。]

“看电视剧啊，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司零有点好笑，美眸迷起。

[嘿嘿。]亿尴尬一笑。

“哦，对了，你帮我看一下南宫燕最快多久到皇城。”

亿打开面板，思索半天，[大概后天就会到皇城吧。]

[你打算怎么做？]

司零重眸，睫毛的阴影挡住了她的神色。

亿以为她在思考，专注的盯着她。

可半晌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亿挠挠头，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阿零？]

司零没有动静。

[主人？]

zzzzzz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呼吸声。这时她才发现她以为沉思的人此刻早已进入了梦乡。

呃…亿关闭面板。

.....

司零进入了梦境，她眉头微皱，迷茫的看着回周，周围白茫茫一片，雾气飘渺，如同一块薄纱笼罩在她的眼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她明明刚才还在思考，怎么就突然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沉睡。

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下一秒，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烟雾开始退散，一颗巨大繁盛的古老的桃树出现。

漫天的桃花飘落，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那棵桃花树下 。

“墨司渊！”

那道身影转身，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片桃花瓣调皮的落在他的眉宇。

司零如同一只蝴蝶一般扑过来，可却被他伸出来手抵住了脑袋。

她摇头摆掉他的手，踮起脚尖，伸出手，捏掉了那片花瓣。

这一次他没躲开她的手，眼中多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感，他不去看她的眼晴。

“今日我就要走了。”

听到他要走，司零顿时着了急，上前拉住他的手问道:“你要去哪？”

“回我来的地方。”他的眸暗淡道。

“那…你还会回来吗？”司零带有一丝希冀的看着他。

他抽回手，背过身去，“不知道。”

司零的眼神暗淡下来，没了之前的光亮。

“但…我会找时间回来的。”似是不忍，他抿唇又道。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愉悦起来。

墨司渊抿唇转过身来，视线看到她发鬓上的花瓣，伸手掂掉。

她的眉眼之间只有他一人，眼中星光点点溢出对他的爱意，他的手抚上她的眉间。

他失神的说:“待我回来…”

“待你回来做什么？”

他的眼神瞬间清醒，收回手，“待我回来…再说吧。”

下一秒画面辗转，琴声悠长，白雾茫茫，遮住了他们的面容，场景变成了厮杀，天空黑云滚滚，雷声震耳，气氛压抑。

司零脸上落彩，身着红衣衣甲，手握长剑指着架在高马上为首的男人。

“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必杀之。”

男人眼中尽是得意，他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墨司渊向来不是不近女色吗，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藏了个娇娘子啊。”

他看着娇美的司零眼中闪过淫欲，兴奋道:“他一个落魄皇子，你跟他有什么前途，小娘子你不如跟着本将军，本将军必定会好好疼你的。”

他身后的士兵跟着大笑起来，同样眼中淫欲的盯着司零。

皇子？

司零微微一惊，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她眼中闪过厉色，弯腰拔起尸体上的箭朝他一掷。

男人一惊，躲避不及被射中肩膀，他吃痛大叫，眼神狠厉，“臭娘们，真是给你脸了！”

他吩咐，“将士们！给我推平沂阳城，谁能活捉那个女人，今晚我就将她赏给谁。”

“是！”

瞬间场面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主小心！”清億推开司零。

司零一个踉跄，立刻转头，她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她。

清億胸口插出一把银剑，鲜血从嘴角流出，她身后的士兵狞笑着看着她。

司零立刻上前抬腿将士兵踹开。

“清億！”

她抱住跌倒的清億，不知所措，眼中噙满泪水。

清億不断的咳血，气息渐弱，她看着司零咽下口中的血水，眼角落下泪滴，她断断续续的说:“城主…小姐，对不起，清億不能陪着你…”

话音未落，她闭上了双眼，手重重垂了下去，没了生息。

“清澺！”司零悲痛欲绝，抱紧了他的尸体。

“城主小心！”

清风倒下，又一个至情至友的人倒在她面前。

为首的男人捂着肩膀坐在马上俯视着她，大笑道:“还不束手就擒吗？如果你收手，本将会考虑放过这里的人。”

司零没有反应，她凝望四周，满目都是尸山血海，沂阳城此时犹如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她抬眼看男人，苍白的嘴唇紧抿，凄厉的目光渗得男人惊讶。这么的让人绝望的眼神，冰冷的孤傲，还有些恨意，浓的让人惧怕的恨意。

她放下清億的尸身，拔起身边尸体上的长剑，声音沙哑的厉声道:“住手！”

男人抬手，“都住手！”

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停下了杀戮，与民众们同步的望向那一席红衣，孩童们哇哇大哭，哭声在这时如此凄凉。

司零举起长剑指向男人，“吾愿以此身祭城，汝等毋伤吾之子民。”

然后她将长剑搭在脖颈处。

话落，她转头看向惊恐的城民们，一滴清泪落于长剑，紧接着天空下起大雨，雨滴落落洒洒打下来。

雨滴积水成洼，照映出这人间炼狱。

“城主！”

在一声声厮喊中，血色染红了泥水，一席红衣的司零倒在尸体之中。

男人狞笑的看着司零的尸体，“墨司渊，心上人死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一个士兵来到男人的身前，“将军，这些人…”

出人意料，男人竟说:“放了吧。”

但紧接着他说:“派人回京告诉皇上，十三皇子将灾情带到了沂阳城，城中伤亡惨重需要赈灾。”

“是。”

雨水逐渐变大，弥漫的硝烟在空中飘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际一片血红。

墨司渊跑进城门，看到遍地尸骸，其中一个面孔犹如一道雷在他脑中炸响。

他踉跄的跑到司零尸体前面，双手颤抖的抱起她，他心中悲痛，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抱紧她，泪水不断滑落，埋在她的脖颈处，可是她却没有温度。

他声音沙哑，“阿零…”

司零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额头上冒着汗滴微微喘气。

那人的面容，那颗痣，脖颈后的那颗痣，与霍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