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命体（1/1）

玻璃海绵身体一动不动，漆黑的影子也一动不动，但鱼缸里的灯变的忽明忽暗，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电磁场影响了供向灯泡的交流电能。

陆山并没有沉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进入这个房间，将鱼食洒进鱼缸，陆山知道这个房子有人或者说凶手依旧在这个房间内。那些鱼儿自己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并没有饲喂，却没有预想中蜂拥而上，这说明已经有人饲喂过。但现在除了自己再没别人能进入到这个房子。

陆山并没想过匹夫之勇，想自然的离开，然后报警。忽然，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变得昏昏沉沉的，随后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不由自主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鱼缸。

陆山没看到一个玻璃海绵爬出鱼缸，模糊的感觉到了一个黑影挡在自己面前，陆山觉得是在梦中又像是在现实。然后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毛囊收缩，让头发都垂直于脑皮。再然后，一些信息出现在大脑中。

产生这些信息的电信号似乎和耳蜗毛细胞运动使声音的机械振动转变为电信号相同，很容易被大脑接受理解，那些信息是两个“人”的对话：

“你想利用这个年轻的生命体再制造一个同类？你难道已经忘记了这会让这个生命体消亡。”

“他发现我们了，这很危险。但我并没有想杀死他的意思，现在只是用脑电波干扰了这个代号‘陆山’的碳基生物思维而已。”

“我告诉过你别再这样干，你难道不怕被这些随意在空气中传播的电信号被别人的人类发现吗！那就像一个落进水面的石子会引发扩向四周的涟漪。”

“别小看我，这种电信号会让人类如同在睡梦中，根本无法察觉，而且我还是针对性的发送，就像是抛物面天线一样，即便有余波扩散，但那个频率现在的人类无法用任何仪器察觉到，我计算过的。”

“那你保证不能利用这个人类的大脑再制作一个同类。”

“我保证，我曾经是有过用人类大脑制造新同类的想法，但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太危险了。而且你知道，我并非杀害那个王教授的凶手。只是为了我们的生存想要禁锢他，造成他死亡的是他自己。但如果真的威胁到我们生存，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生存所有生命体最基础的设定，我们也一样。”

“那个你应该知道这个代号为王教授的生命体造就了我们，按我在书中看到的资料，他是我们的父亲。”

“父亲？不，不，不。你被这些碳基生命体创造的文明信息污染了，也被那些感情影响了。你知道，他创造我们的初衷是为了长生。这个王教授根据海绵的硅骨为基础参考物，经过不断地分析实验，在十几万分之几的偶然下，终于得出了以硅为基础的生物大分子。一种可以适应1200度高温和零下二百度低温的生物大分子；一种不需要氧气，寿命比碳基生物基本细胞延长几十万倍的新细胞；一种以光和电为彼此分子间信息传导的神经细胞组合，一种全新的生命体——我们。”

“当时的我们并有自我意识。”

“当然，单个细胞只有最基本的生存设定，没有承载主意识的神经电网络。当这个王教授知道硅基细胞可以如同病毒一样快速的自我繁殖，并吞噬取代碳基生命体的细胞。他用那种被称作小白鼠的实验体做了200次实验。最后小白鼠全部死亡，但也正是这30只小白鼠造就了——我们。

硅基细胞吞噬了小白鼠，取代以碳为基础的各种细胞，形成硅晶状形态，依旧保持电子，电离交换的活性状态，大脑细胞也是如此。但这个无智慧的碳基生命体意识似乎无法“兼容”这个新躯体，造成了它们“死亡”状态，因此，尸体被丢进了垃圾桶。

硅基细胞之间可以彼此融合，每当小白鼠“死亡”，被扔进垃圾桶，就会连接在一块融合，当数量达到15只的时候，大脑部分的融合，量变引起了质变，达到了意识存在的条件。不知道是小白鼠的意识融合造就了我们，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我诞生了。另外15只诞生了你。因为我们的细胞密度大于碳基细胞，融合15只小白鼠的我们也只有“乒乓球”大小。

再后来，拥有了意识的我们练习支配我们的“躯体”，也是我们的“大脑”。活动躯体造成的动静，让他发现了我们。我想你也没有忘记他当时狂热的表情。随后他开始养育我们，传授我们知识。刚诞生的我们没有任何想法，一片空白，就像那些碳基生命体结合后诞生的新生命。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无欲无求，空，这些词语很生动。

后来，我们可以读取那些小白鼠的记忆，虽然我们删除了那些记忆，但被做实验的痛苦似乎已经刻在了意识中，我相信你依旧能有所感觉。在了这个文明的知识、历史后。我们确认了弱肉强食是这个文明的规则，哪怕是对同类。

即便是拥有善良的性格碳基生命，在长时间权利和欲望的影响下也会改变，所以他们不值得被同情。”

“但他毕竟创造了我们，我们可以用脑电波控制他，不应该让他感染硅基细胞而产生绝望的思想。”

“当我了解了这些文明的一些知识，历史后，我理解了他看到第一次看到我们时的表情含义：激动，兴奋，更多的就是——贪婪。我们在短短两年就追上他的知识高度，我还感觉到了他大脑散发出恐惧的电磁波动。当时我就明白，如果他成功破解我们的信息后，他不会让我们存活。

他们同类之间还有嫉妒，残忍的思想，更别说对我们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宗教信仰，也不过是为了一些人类的贪婪和一些人类的心里安慰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我承认你想得很对，但情感的扰乱还是让我感到‘内疚’。”

“我能理解，支配躯体的意识真的很奇妙，构成你我的物质相同，却让我们拥有不同的性格。我猜想我们的意识并不是那些小白鼠的意识，而是新的意识，但我不知道这些意识是怎样出现的？它的本源是什么？”

“谈到意识，我猜想就像电脑系统——一台电脑，显示器就是对外交流的眼、耳、口、鼻；显卡、主板、电源机箱等配件就像是肌肉、骨骼、皮肤、内脏等；储存器是大脑海马体。系统就是意识，这些碳基生命体也称呼其为‘灵魂’。而这些‘灵魂’不过是更为高级，能自主思考、选择、学习、进化的系统而已。

想要装上系统需要各种配件，同样，生物想要装上灵魂也要有特殊的配件——大脑。灵魂和大脑是共生关系，任何一方出了差错，都会阻碍另一方无法运行。

电脑也一样，部件出了问题，系统也会无法运行，系统出了问题，部件也会无法运行。所以，大脑就是硬件，软件就是灵魂。不过相应的硬件，也要匹配相应的系统。我们的‘大脑’达到了承载意识的条件，加上电能的供给，所以我们有了意识。”

“想的很好，按你的思想，电脑系统是人类编写，控制生命体的意识是谁编写？”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这个三维宇宙中的文明，不，也不能这么绝对。意识如果类似电脑系统，那为何每个生命体，包括我们，性格迥异。”

“你不要把意识和电脑系统混淆，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纬度。意识是从大脑中生成，什么样的大脑诞生什么样的小鸟，就是说大脑的不同，意识源一样，但由于大脑的容积不同，所以意识大小不一。

由大脑决定意识。

昆虫的意识给以它们活动和繁衍的本能，但它们大脑神经电迸发的电流网络太小，无法拥有过多的意识。

甚至再微小到一个细菌，组成各种生物的细胞，它们也有意识，但这种意识无法思考，只能遵守‘意识系统’的最初设定，就是用我们常说的本能，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可以称之为‘本能意识’。

而我们靠能自主思考万物本源，创造出文明的意识，可以称为智慧意识。

就像人类的躯体——细胞内部是本能意识，大脑的神经电活动又承载了复杂的智慧意识，两者既互为生存基础，又相互干扰。

因为生命的最初就是从单细胞生物开始的，后续细胞不断发展，各种不同的细胞聚集在一起，形成各种生命体，也形成了更复杂的系统编码，最终演变成主控躯体的‘大脑’。

而附属大脑的其它器官能自主释向大脑放某些信号来达到自己的需求——肚子饿了就要找吃的，发情就要交配等等。也可以说人类的各种器官和他们的大脑是合作关系。”

“按你这样说，用本能意识和智慧意识，打个牵强的对比，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对比超级电脑。”

“可以这样说，这个星球的所有生命体，甚至这个三维宇宙中所有的生命体，统一的本能就是生存和繁衍。其他任何感情，自私、嫉妒、贪婪都是在这个基础上的衍变。你应该知道这个星球上有一种叫做杜鹃的鸟，将自己的蛋下在别的鸟类的鸟巢中，杜鹃鸟的雏鸟从蛋壳中破壳后就会将鸟巢中别的蛋或雏鸟推出鸟窝。这就是最初的生存意识在数十万年时间中，控制基因在进化中形成的设定。

所以不要指望‘人类’会放过我们。人之初，并非善，而是恶。这个恶只是意识的最初生存设定，一个延续自己基因存活的设定。人类和丛林里的野兽没有区别，只不过有了思考，创建了文明，比那些野兽更多愁善感而已，本质的设定还是一样。

我让王教授感染了硅基细胞，在他的体内繁殖，只是想控制他。我确实计算如果硅基细胞吞噬大脑的时候会不会再制作一个新的同类，拥有智慧意识的人类大脑被感染，是会形成新的意识还是依旧是原来的，现在都是未知。

所以在我没有计算完全的时候，我不会实施，因为我不知道那会造出一个什么样生命体。

我没计算到他的意识竟然还能控制已经被吞噬的手，在最后一瞬间，把自己掐死。这点也是我们疏忽了，我们的类似网络光纤的神经网络，信号传输速度比碳基生命体快数千倍。他们任何动作在我们的感觉中都非常非常缓慢，但我们没有能匹配大脑的身体。

这点，王教授也很清楚。他把握时机很准，掐死了自己，十分钟后这个天天给他送饭，代号叫‘陆山’的碳基生物就准备开门进来，硅基细胞没足够的时间吞噬他，我只能用自己的躯体融合感染他的硅基细胞，还原了他的碳基细胞后退出。

本来我们老实待在这里几天，就可以寻找我们的自由，但你非得给这些被称作鱼的生物喂食，让这个小子发现了我们，所以他必须得消亡。”

“我没能在那一瞬间救了王教授，所以这次不能让你伤害这个叫陆山的碳基生命。我不想在我的大脑中再出现‘内疚’这个词。”

“我杀死这个陆山，也不过是受到生存的基本程序支配，他不死，我们就可能暴露甚至死亡。还有，如果你任意让感情发展，这会害了你，你应该让意识超脱在那些情感。我们只需要学习知识，而不是他们的精神文化，再任由感情和躯体支配意识。”

谈话沉默了一会，那个黑影僵直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个躯体给你，我会进入这个“陆山”的大脑，了解他，控制他，不会让他泄露我们。”

“只要有材料，那个机械躯体，我随时能做一个更好的。我答应你，不会伤害这个陆山，但我只要求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绪，超脱它。”

“我会的，因为这个世界我只有你。用人类文明的说法，我们就是亲兄弟，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被欲望支配。”

黑影离开陆山，去了书屋，不久，一个乒乓球大小，蓝色水晶一般的物体从书房滚出，球体里面闪烁、游离着无数各色光点，像是满天繁星。

水晶球滚动着来到陆山身前，像橡皮泥一样开始软化变形，伸出触手攀爬到陆山的脸上，进入了他的鼻孔。

陆山模糊的感觉到有东西进入鼻孔，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想挣扎，但大脑却不能控制躯体，随后陷入无边的黑暗。

玻璃海绵蠕动着身体重新回到鱼缸。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卧室，像是有质的金剑，刺在陆山的脑袋上。

在光的干扰下，陆山慢慢醒过来，勉强撑开眼皮，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控制躯体起身，坐在床上，慢慢的思绪开始聚集。

猛然清醒，环顾四周。

是自己的卧室。

是梦？陆山长长的吁了口气，摊开双臂，身体重新砸在床上。

“你好，陆山。”

脑海中忽然出现问候的信息，陆山猛的全身一激灵，直愣愣的坐起来，瞬间冷汗浸湿了衣服。

“我察觉到你的大脑神经电传递异常，这会让你的肾上腺髓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让你血压升高。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陆山忽然察觉到自己不再恐惧、紧张了，平静的内心，比贤者时间更贤者。

“是不是好多了，我控制了你的神经电传输。”

“你们究竟是什么？” 陆山平静的问，就像问候一个朋友今天吃饭了没。

“我没有消除你的记忆，你应该记得昨天我们的交谈。你也不用说出口，直接在大脑中形成想法我就能解读。”

陆山随即在大脑中形成想法：“硅基生命体。”

“按你们的称呼，没错。”

陆山非常惊讶，但身体却依旧静如湖面，好像仅张只是自己一个“想法”，而且恐惧这个想法进一步在大脑中扩张，因为这是个能无视氧气，在地球上生存的硅基生命，而且还能感染碳基细胞，以此来制作同类，如果它们想要覆灭人类，非常简单。

王教授的死，相对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已经无关紧要了，陆山恐惧的想：“你们想要什么？消灭人类吗？还有我已经被感染了吗？我还能活多久？”

“你们人类总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别人身上。以为自己是怎么样，对方就怎么想。以己度人，我们不会对你们人类造成伤害。再就是我可以自主控制细胞，所以不会感染你，之所以感染王教授，因为他让我们感到危险，但我们只是想控制他，并不想杀死他。那会我们对你们人类的大脑研究还不够透彻，不敢像控制你一样控制王教授，所以只能感染他。

我能读到你所想，你也能知道我所想，所以我现在的想法你很明白。”

陆山完全相信，因为现在他和这个硅基生命体的大脑是连接到一块的，思想是敞开、互通的，它可以知道到陆山的所有思想，同样陆山可以知道到它的所有思想，它没有说谎。

这让陆山的大脑生成了“放松”这个想法。不过通往心脏的信号被这个神秘的硅基生命体截停，陆山感觉不到身体反应。

陆山没有忍住，问：“为什么？”

“我们不需要为最基本的生存担忧，也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情绪，现在只有对生命诞生的求知欲，对世界来源的求知欲，我们只对‘我是什么？’感兴趣。对你们人类因为生存和欲望产生的文明、争执，战争，又为了统治和心理的安慰产生了各种信仰和宗教，感到很不可思议，同时又感到很可笑。并创造数种的幻想，来说服自己顺应死亡——天堂、地狱、前生、来世、轮回。”

陆山感到熟悉，好像以前有人给自己说过类似的话。现在的他很懵，不知道该怎么办？教授研究出来的这些生命体拥有独立的性格、自主的意识，特殊的能力，这本来应该是超越世界上任何奖项的成果。

但即便能公诸于世，陆山相信不亚于核武器引爆在某国都市，遭到全世界的谴责。

再被某些权势人物为了某个私利私自垄断——长生的诱惑从古到今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就像王教授。

得益于大脑中的这个生物，陆山现在非常平静，一些问题出现在脑海：“王教授是怎么让你们诞生的？以硅为基础的生物大分子，你们怎么和氧气隔绝，并在地球这种适合碳基生命体的温度和压力下存活。”

“我们并没有隔绝氧，我们排斥氧气，组成我们基本细胞的原子与原子之间，分子和分子之间，拥有我们命名为‘自由’的特殊电磁力，可以自主的排斥和吸引各种原子，最终来组合成硅基生物分子。”

陆山想起王彤彤曾经说过的创造硅基生命两项，脑中这个生命体很明显的就是将两项合一了。

陆山：“.……，王教授什么时候涉及物理领域了。”

“物理是一切的基础，而且王教授在物理上的天赋比生物更好。他曾经给我们解说过，利用超高频率的射线，让晶体管带定向磁场，再利用这种电磁力来一点点组硅基生物分子。这是研究的最初的意图——创造定向磁性。而拥有这种力的我们，改进了这种磁场力，可以自由排斥不利于我们的物质，现在利用电能我们就能控制这种力，维持着硅基生物分子的结构。

我们计算过，组成我们硅基生物大分子，而且具有活性，形成几率在0.001%左右，所以王教授实验能成功是非常非常非常偶然的。”

陆山：“这么说你们是充电的？”

“对，需求量很小，我现在提取的就是你生物电来维持。甚至还能吸附空气中游离的电子为能源。”

陆山问：“那你们能承受多大电压？”

“我们可以控制电流，多少都行。”

陆山再问：“你们能用意识移动物体吗？”

硅一：“别把你们的幻想延伸到现实，在我的知识范围内，大脑对外释放的脑电波根本就不可能像你们电影里那样自由移动物体。你应该知道电磁波是一种能量，只要不是绝对温度的物体，都能释放电磁波，温度越高，释放的频率越高、波段越短。光也是一种电磁波。它可以用能量改变物体分子间作用力，例如冰变成水，水变成气。却无法像你们电影里那样自由移动各种物品，最多模拟磁场能吸引几块铁。达到你们电影里那种程度，需要能随意改变四大基本力中的引力和电磁力。当然如果控制人眼无法辨别的微机器人，来达到你所说的地步，那就非常简单了。”

老摆钟铛铛铛的敲了8下，陆山：“麻烦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我得去上班。”

“没问题，不过你得悠着点。”

“什么？”陆山正疑惑，忽然感到一阵虚脱，刚才恐惧、紧张引起的身体反应在这个硅基生物掐断之前就已发生，现在那些激素作用已消失，虚弱开始。

陆山深吸一口气，让更多的氧气进入血液，缓解虚弱感：“你有名字吗？”

“王教授给了我们一个代号，硅一是我。”

等了片刻，陆山问，“另外一个是硅二？”

“你们的文明语言发音中，硅二有个谐音，它不喜欢，所以它叫硅硅。”

陆山“.……。”